淩晨1點,巴黎城郊,一座靠近塞納河邊的小鎮,街道上已然不剩什麽行人或車輛,就連少有的幾個酒吧也早早就打烊了。這是一個很適合生活的歐洲小鎮,鎮上沒什麽遊客,鎮民大多習慣了早睡早起,最熱鬧的時間和地點,僅僅是早上的菜市場而已。


    不過因為靠近巴黎的關係,讓這裏成為了許多留學生選擇的居住地。雖然留學生們需要提前1個小時,趕每天隻有1班進城的公交,但低廉的房租還是讓一些窮學生們作為第一選擇,李曉舞就是這些人中的一位。


    在巴黎市區街頭表演賣藝回來後,她還在鎮上唯一的洗衣房中找了一分夜班兼職。雖然薪水不多,但老板人挺不錯,允許她上晚上9點到1點的夜班。這個時段基本已經沒有什麽客人,她可以利用這段時間看書,溫習功課,所以還是很不錯的。


    鎮上良好的治安是李曉舞敢夜間獨自回家的保障,不大的鎮子根本容不下壞人,最調皮的孩子名單都寫在警察叔叔的牆板上。


    穿著洗衣房的工作服,李曉舞一邊揉著發酸的脖子,一邊走向了出租屋所在的老式公寓。


    就在她掏出鑰匙開門的時候,從一旁的樓道後一個僅僅穿著四角內褲還濕透了的男人突然從身後抱住了她,單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李曉舞嚇壞了,奮力得掙紮著,男人卻在她的耳邊有氣沒力的細語道,“不要吵醒別人,是我。”


    這個聲音是那麽熟悉,李曉舞瞪大了眼睛的轉過身來,隻見十三滿身泥汙,肚子上的傷口正被他用手捂著,但血水還在透過指縫向外流著。


    “你怎麽了?”李曉舞從未見過這麽多血。


    “能進去再說嗎?”十三早已接近昏迷的邊緣,臉色慘白如屍體。


    李曉舞快速的打開了房門,將十三攙扶了進去,索性李曉舞是獨住,不然室友估計都要被這男人嚇壞了。


    十三將木匣子和劍龕鬼隨手丟在了客廳裏,快步來到了洗手間。靠著浴缸坐下的他吩咐李曉舞拿來了藥箱,還有針線,以及家裏所有的糖果。他是一邊嚼著巧克力一邊用針線將肚子上寬達一掌的傷口縫合了起來。為了防止身體血液的流失,他甚至打開了冷水,噴灑著身體,讓肌肉組織和皮膚收縮。看著從十三身上洗掉的泥汙混合著衝淡了的血液流進排水孔中時,李曉舞本能的眼中出現了淚光,緊張道,“我們去醫院吧!”


    “很抱歉這麽晚了打擾你,但我實在不知該去哪裏。我隻知道不該去哪裏,例如醫院、警察局,還有停屍房。”十三慘淡的開著玩笑,“不用太過擔心,刺我的這一刀很幸運,順著兩條腸子的縫隙過去的,沒有傷到內髒。”


    “你怎麽搞成這樣?”李曉舞難以想象,白天才幫自己打到了幾位流氓的老鄉,居然晚上變成了這副模樣。


    “就算我告訴你了,你也很難明白。我隻能說,我不是壞人,可以相信我嗎?”十三看向了一旁的李曉舞,“現在你有兩種選擇,趕我走,就當沒事發生過;讓我留下,幫我。不管你選哪一種,我都不會強迫你的。”


    李曉舞從未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就連男生都從未留在房間這麽晚過。她的手中抱著幹淨的毛巾,顯然如果交給十三,這毛巾一定就廢了,就像自己的人生一樣。


    21世紀什麽危機最可怕?當然是信任危機,人與人之間早已喪失了真誠和體諒。這是個老奶奶摔在地上都無人敢扶的年代,相信陌生人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


    “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麽?”李曉舞選擇了相信。


    “謝謝,我要葡糖,注射器,還有一些消炎藥,能搞到嗎?”十三笑了。


    “鎮上有24小時的門診,我現在就去。”說完,李曉舞放下了毛巾快步的離開了家。


    直到這一刻,李曉舞都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要幫助這個深夜出現在自己家門口的血人,他們隻有一麵之緣,連朋友都稱不上。或許這就是無珠常說的天命吧?當李曉舞將自己地址交給十三時,這種羈絆已經形成了。


    就在李曉舞離開後,十三已經處理好了傷口,僅僅圍著一條毛巾的回到了客廳。他將木匣子端放在了麵前,張天師的鎮魂符就是牛x,和自己一路潛水過來,離開水麵立刻幹淨清透沒有任何影響。


    十三繪製了遮天符,讓封箱的符咒像花瓣一般的綻放開來,再次開啟的木匣子裏就沒什麽致命的毒氣了,想來十三的一頓開水加尿液加榴蓮糖的消毒,徹底解決了張天師的口臭問題。


    “臭小子,終於肯打開箱子了嗎?你嗎的不得好死,居然喂我吃這麽惡心的東西!“張天師已經幾千年沒吃過東西了,十三最後丟進來的糖果也算是稀罕貨色,他嚐了一個,***那味跟吃屎應該差不多了吧?讓張天師滿嘴榴蓮味,生不如死,雖然現在還算是死的。


    “說,什麽人在救你,他們在哪?”十三冰冷的問道。


    “看你的樣子似乎已經遇到我的徒孫們了吧?怎樣?被人追殺的職位如何?他們真是不懂規矩,搞得你如此之殘,明明你就是我的獵物,隻有我才能殺死你後再對你的魂做這樣又那樣的事情。”張天師的人頭得意獰笑道,顯然已經忘記了“十三叔”不是省油燈的事情。


    十三都懶得跟這貨解釋,一把揪住了他的頭發將他從匣子裏提了出來。


    “臭小子!你想幹什麽?”張天師終於想起來了。


    “帶你見識高科技。”十三再次回到了洗手間,打開了老舊的直筒洗衣機,將那死人頭丟了進去。


    “十三,我跟你說,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張天師變相求饒,但十三卻是倒了一大勺子的洗衣粉撒在了張天師的人頭上。


    “我隻跟妹子日後好相見,對你這死人頭,還是作絕好了。”十三蓋上了洗衣機的蓋子,明明撒了洗衣粉,卻開啟了甩幹模式。


    震動起來的洗衣機將那人頭像皮球般的在桶中摔來摔去,就像高速傳球一般。撞的張天師一陣慘叫不已,嘴裏吞進的洗衣粉都能吐出泡泡了。


    整整摔了5分鍾,十三才關閉了電源,打開一看,無水幹洗的人頭倒還真幹淨了不少,但已經被撞得奄奄一息,仿佛又死了一次一樣。


    “你不能這樣對待我,我可是道祖,是站在人間頂點的男人。”張天師口吐白沫地哭了。


    “跟我聊聊你徒孫的故事,如果你還沒想起來,我還有不少現代的高科技供你玩耍。”十三趴在洗衣機旁,輕聲地問道。


    這絕對不是威逼利誘,張天師隻是覺得和十三有緣,大發慈悲的點播一下這晚輩而已。誠然像張天師這種有腿一定會站在人類頂點的男人,偶爾放低姿態,例如放到地上時也是一種品德的體現。


    張天師臨終前,不光將自己的身體分成了10份,將三魂七魄藏於其中,更是從徒子徒孫裏選出了10位天賦異稟者,將他們練就成了永生不死的吸血鬼。不過張天師都稱呼他們為“道僵”,道僵不死,卻也無後,他們帶著張天師的身體各奔東西,輾轉反側千年。其中有超過8位在不同的時期死掉了,例如著名的德古拉伯爵;也有被坑殺的,例如二戰時期定居廣島的某位仁兄;但最多的還是自殺的,因為受夠了吸血時的痛苦折磨。


    僅僅有兩位在顛沛流離和瞬息萬變的世界中幸存了下來,其中之一就是克拉克。他用盡了數百年的時間收集分散到世界各地的張天師身體碎片,或威逼利誘,或殺人越貨。不管是怎樣,他基本已經籌齊了張天師的全部,隻差這腦袋而已。


    張天師自然無法告訴十三後麵的故事,僅僅詳解了道僵的厲害。道僵不僅不死,身體也絲毫不僵,他們看上去和常人無異,卻能通過吸血積累渾厚的靈力,不管受怎樣的傷害,隻要腦子還在,就能最終複原。


    十三知道能從這已經關閉了快 00年的死人頭嘴裏得到的信息僅此而已了,除非他有用嘴叼著毛筆把那十位道僵的樣子都給畫出來的高超絕技,否則知道名字也沒有什麽意義。想來活到今天,他那些還在的徒子徒孫們應該也已經改名了。


    “有什麽辦法找到他們?”十三問道。


    “不用你去找他們的,隻要你將我帶在身邊,他們自然會來找你的。”張天師陰冷地笑道。


    “謝謝你的解說,現在,滾回去吧。”十三將人頭像投籃一樣的丟回到了木匣子裏,時間剛剛好,木匣子又是自動封閉了起來。


    這一刻,飛往巴黎的專機也剛剛從帝都機場起飛,當笑魚雷看見隨行人員中有林溪時,給無珠打了一通電話。


    得知此消息的無珠沉默了些許後,歎息道,“果然,寫好的劇本不容許有絲毫的更改,哪怕我們這些窺視者已然盡力避免,但天命難違啊……也罷,林溪的大限將至,而且命喪異鄉的格局早已成型。就看阿蕾為她種下的金蠶王,是否能為她逆天改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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