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億三千萬!”


    鍾聲在尤尼斯一記敲擊中,混著他激昂的報價,傳了出去。


    台下稱讚聲四起,淳於家代表更是滿意地直點頭。


    “淳於家真是好策略,第一輪示敵以弱,不讓別人盯上自己,第二輪還來了個大爆,更關鍵是他還有足足三千萬的籌碼,到時第三輪,誰能狙擊他,嘖嘖,怕是這一次的桂冠又是淳於家了。”


    “不是還有林四號嗎?”


    “嗬,林四號,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在一堆炮灰的壓迫下,他第二輪被迫拍了個八千四百萬的垃圾,雖然說他第一輪驚豔,但很可惜,第三輪是不疊加第一輪成績的,以他剩下一千萬來看,到時隨便一個炮灰就可以壓得住他。第二輪成績不好,第三輪什麽都買不起,那他別說第一了,前十都無望。”


    “但至少林家進了第二輪呀,這可是曆史第一次呢……”


    “那也是。不得不說,這個林家,還真神奇,三十年前也是一個輪空替補進去,可沒想到,野路子野著野著,居然連著出了幾個精英,青苗賽成績極好,後來竟虎視眈眈上六家,沒成想,還真給他上位成功了,成為了主掌獵空山大權的六個輪值家族,還真是神奇啊……”


    不遠處兩人正激烈地討論著,作為話題中心的石時猗聳了聳肩,裝作沒聽見,但心裏卻忍不住咀嚼起剛剛那人的話來。


    林家異軍突起,真的是靠運氣好,除了幾個精英嗎。未必吧,光是他們靈樂樂團那種奇特的訓練方式,以及對啟神木的汲汲渴求,還有動不動就要收書童,招入贅,以及林嫣煙不惜衝到橋邊去抓自己的行為來看,林家能崛起,似乎原因有很多啊。


    而就在石時猗咀嚼對林家的想法時,台上又接連公布了幾個淳於家的成績,其中最有特別的是那個淳於三號,他這一輪選了個三千萬的,開出了個九千萬,算是不錯的成績了,但也幾乎是全場所剩籌碼最多的一員。


    接下來揭曉的還是夏侯家,很可惜,他家僅存的這顆碩果,似乎心很急,選了個六千萬,卻開出了四千萬,前二十無望了,氣得夏侯家那絡腮胡子中年直發抖。


    再順下來就是林家了,師姐童寧寧是林三號,花費很大,花了七千三百萬,選了之前那根四千萬的啟神木。


    就在尤尼斯即將揭曉前,慕容青寧突然望了過來,對著身旁的師姐露出玩味的笑容。


    果然,隻開出了寥寥四千五百萬的啟神木。


    石時猗用眼神去看師姐,沒想到她非但沒有懊惱,反而微微鬆了一口氣。


    “師弟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童寧寧淺淺地笑著,栗色的波浪長發在燈光下泛著淡雅的微光,“其實,我就想靠自己的實力去獲取自己的東西。我不像你,知道哪裏有啟神木,哪裏沒有,那棵四千萬的木椴,是我自己發現的,我願意為我的選擇付出,並承擔代價,這就已經一件很令人振奮的事情,不是嗎?”


    石時猗沒說話,隻是將眼神回到舞台,他突然想起了傅明磊,想起在那小小工作室裏的午間——有時候,我們做一些事情,難以避免是被人要求地去完成,但是被人要求就都是壞事嗎,不盡然吧……真正的壞事,是不是就是那個木雕老師說的,不願坦然接受,又無法明確拒絕,一邊做一邊掙紮,所以才更痛嗎?


    “師姐,對不起哈!”石時猗突然回頭,對著師姐,苦笑了笑。


    童寧寧一愣,臉上有幾分錯愕,但很快,她也笑了,柔柔地說道,“你也是為我好嘛……”


    兩人相泯一笑。


    而台上揭曉還在繼續,介紹完林三號後,就終於來到了林四號。


    尤尼斯走到林四號的錦盒旁,看著那被紅綢子套著的玻璃蓋,不由將話筒拿近幾分,有些感慨,也有些調侃地說道,“像這樣用紅綢子蓋著不讓人,甚至不讓我這個主持人提前知曉的,以我主持這麽多屆來看,要麽是非常得好,要麽是非常得爛!”


    這話一落,無論是在說話的,在吃東西的,都一下子放下手頭的事情,就連原本不屑一顧的夏侯家代表,都微微挺直了背板。


    林嫣煙將疊著的雙腿放了下來,端端正正地坐著。雖然狗腿子秘書把一切都和她說了,她對於獲獎無望的也早有預設,但負責啟神木這一塊的她,又何嚐不想看到奇跡,看到林家這一塊短板的補齊,雖然她恨她爸,但對於林家,她有她的一份心,一份眷戀在。


    用舌頭舔了舔微微有些幹燥的嘴唇,尤尼斯一手拿著話筒,一手拿起那錦盒上麵的小卡片——那上麵有數據,他剛眼神一掃,竟不自覺地發出“嘶”的一聲!


    台上眾人立馬心都吊了起來!


    尤尼斯苦笑,揚了揚手中的小卡片,“這幾乎是我見過最離譜的記錄了。”


    “林四號,花費八千四百萬,競拍走了伴隨我們羚羊會二十七年的老榕樹……”


    “說到那老榕樹,我到現在還有印象。據說它本是粵省一個熱鬧村子的老樹,而且還是有上百年曆史那種。以前人們很窮,但很快樂。太陽最烈的時候,小攤販們會在大榕樹下擺攤,老人會在樹蔭裏搖著蒲扇聊著家常,小孩會跑來跑去,快樂的就像一隻隻百靈鳥;雨最大的時候,路人會在下麵友好地問好,小孩會在地上踏著水花,小狗會跑來跑去;而到了夜最深的時候,成雙成雙的情侶會在大榕樹下相互依偎,訴說著彼此的衷腸。”


    “後來小村經濟上去了,榕樹下的快樂也慢慢消失了。沒有人願意到榕樹下聊天,甚至附近的年輕居民開始抱怨榕樹太大,影響他們的采光,再後來,規劃路道時,那些人開始抱怨榕樹擋住了去路,恨不得將它連根拔起,每個人都嫌它礙事,就像嫌棄一個老不死的家夥一樣。”


    “我雖然是個外國人,但我第一次接觸這棵樹的時候,感到的是快樂,是幸福,是哀傷,但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莫名滋味,那就像是,釋然……”


    尤尼斯那富有感染力的話語剛說完,他便掀起了那玻璃蓋——隻見錦盒上,一隻活靈活現的木雕春日之犬,正端坐在上麵。


    它灰撲撲的,有些笨拙,但嘴,卻微微咧開。


    就像是一張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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