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見過禮之後也就算是一家人了,魏同年看著龐剛的眼神也溫和了許多,他緩緩的問道:“現在既然把話說開了,私下裏老夫叫你的表字沒問題吧?”


    “我敢說有問題麽?”龐剛有些無奈的點點頭“您是長輩,自然沒有問題。”


    “那好。”魏同年滿意的點點頭,端坐在凳子上略帶得意神情的說道:“朝棟,你就把朝鮮之行於老夫說說吧。”


    “尼瑪,老子的品級比你高,應該是你向老子匯報工作好不好?”看著魏同年仿佛一副上官等待下屬匯報工作的模樣,龐剛就覺得牙齒有些發癢。


    看到自家老爹一副誌滿意得,而心上人卻是一副憋屈的模樣,魏蔓葶就有些好笑,都什麽時候了,這翁婿倆還是一副誰也不服誰的樣子,都快是一家人了,至於這樣計較麽。


    “好吧,看在你女兒的份上我忍。”未來媳婦的麵子還是要給的,龐剛調整了一下心情,把朝鮮之行緩緩的一一道來,包括所要了身彌島的事情也沒有瞞他們。


    “什麽?你竟然私自向朝鮮國主索要身彌島?”魏同年大驚,私自同他國簽署協議,這個罪過比起造反也差不了多少了。


    “大罪?”龐剛冷哼了一聲“或許吧,不過在我看來無所謂大不大罪,青州想要發展必然少不了各種東西的支持,占據了身彌島後,我們就可以把一部分百姓向那裏遷移,再把皮島也搶回來,那麽兩島互為依仗,就可以對滿清的腹地構成極大的威脅,將來反攻遼東那裏就是必不可少的基地。”


    魏同年長歎一聲道:“可是你不知道此舉會為你帶來多大的災禍嗎?”


    “災禍?嗬.....”龐剛啞然失笑道:“隻要朝廷還需要我替他們擋災避禍,隻要我要手中有實力,就不會有什麽樣災禍,我知道,前些日子不是有人上折子參我嗎?可是最後不照樣不了了之嗎?災禍之所以是災禍,那是因為它對那些沒有實力的人才是災禍。比如江南的鹽商侵吞了多少江南的鹽稅賦稅,按太祖頒下的祖製,把他們剝皮充草一萬次都夠了,可至今為止沒有一人受到追究?究其原因不就是因為他們有一張龐大而密集的關係網和實力嗎?”


    涼亭很安靜,龐剛的話很無情,但這是事實,是的,就是實力,不管哪朝哪代,法律永遠是有權有勢的人為那些沒錢沒勢的人定製的,在那些人的眼裏律法就象是勾欄院裏的窯姐,他們想怎麽玩就怎麽玩。甚至連皇帝在他們看來也不過是自己手中的傀儡,或者說是被他們擺在台麵上的道具。在他們眼裏,根本就沒有國家這個概念,他們的心中隻有他們的家族和他們自己。


    魏同年父女仿也聽出了龐剛話裏的怨念,同時輕歎了口氣,他們一個是在官場沉浸了多年的四品官員,一個是冰雪聰明的才女,自然知道龐剛說的都是實情。


    輕歎了口氣,魏同年無奈的說道:“我知道你說的都是實情,但這顯然不是我們所能改變的,士大夫與君王共治天下就是我朝的傳統。”


    龐剛無奈的搖搖頭,雖然來自後世的他對於皇帝君權什麽的並不太感冒,但他又不得不承認,數千年來的華夏,李朝曆代每當君權強盛,〖中〗央集權的時候也就是國家興盛的時候,而君權旁落之時也就是國家衰敗之時。縱觀秦皇漢武哪朝哪代的君王不是強勢皇帝?要是把秦始皇、漢武帝、唐太宗這些人弄到現在做這個大明皇帝的話,為了江南的賦稅他們就是把江南各地的士紳富戶全部殺死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哪像現在連個屁大的事情都會吵半天。


    這時,一旁的魏蔓葶俏臉上的紅暈也消退了許多,這位才女一旦回歸了正常,自然而然的也恢複了她縝密敏捷的思維。


    她輕聲問道:“那龐大人今日來此不會隻是因為爹爹的請柬吧?”


    “當然不是。”龐剛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龐剛此次前來除了請柬外,還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教嶽父大人與小姐。”


    聽到龐剛就這麽稱呼魏同年為嶽父大人,魏蔓葶不禁有些羞澀的白了他一眼嗔道:“好了,到底什麽事情能讓你這位指揮使大人為難成這樣,說出來聽聽吧。”


    聽到龐剛就這麽稱呼魏同年為嶽父大人,魏蔓葶不禁有些羞澀的白了他一眼嗔道:“好了,到底什麽事情能讓你這位指揮使大人為難成這樣,說出來聽聽吧。”


    龐剛燦燦一笑,就把自己預計今年冬季會有一股較大的流民潮湧到青州,而自己擔心官府無力賑災而導致爆發暴亂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魏同年聽後皺了皺眉頭,問道:“朝棟,你們估計這股流民潮至少有二十萬嗎?”


    “是的。”龐剛點點頭:“這個估計隻會少不會多,這些年前往北京的流民至少有五六十萬,去年青州收攏流民的消息也漸漸傳了出去,今年那些流民慕名而來的話若是官府安置不當,那可是一場大災難。”


    “可是那些流民我們也沒地方安置啊。靈山衛還能安置嗎?”


    “靈山衛、安東衛和千牛衛三個衛所可以安置一部分、另外我們還可以把一部分人安置到新到手的身彌島上去。”龐剛說到這裏,有些為難的說道:“現在讓我為難的是我們沒有這麽多的糧食來安置那麽多的流民,畢竟靈山衛等幾個衛所開始屯田的日子太短,沒有那麽多糧食來安置他們。”


    魏同年聽了卻是搖頭道:“你這個做法老夫不太讚成,今年若是我們安置了這二十萬流民,明年若是再來五十萬、一百萬呢?我們能安置嗎?你有位朝廷效力之心是好的,隻是老夫怕的是你好心卻未必有好報啊。”


    聽了魏同年的話,原本想要說話的魏蔓葶也住了嘴,魏同年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卻是事實,這才是一名官員正常的思維。畢竟這世上好人雖然會被人稱讚,但在官場上好人往往卻是死得最快的。


    龐剛歎道:“盡力而為吧!能多安置一些流民那也是好點,畢竟他們都是我大明的百姓啊。況且這些流民若是安置好了,那對我青州也是有好處的,我已經計劃好了,我已經計劃好了,若是青州安置不下來,我就把百姓安置道遼東去,我就不信,偌大的遼東難道還安置不下區區數十萬百姓!”


    “糊塗!”魏同年一聽就怒了“你這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挑釁朝廷的底線,收複遼東是你一個區區指揮使能決定的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玩火!”


    看到魏同年一次次的訓自己,龐剛再好的脾氣也生氣了,他剛要發火,卻看到魏蔓葶的一雙妙目瞪了過來,龐剛隻好摸了摸鼻子不吭聲了。


    這時,魏蔓葶也說話了“爹爹,您這麽說龐大人,他再怎麽說也是為了黎民百姓,況且收複遼東本來就是我朝野上下的心願,這又有什麽不對。”


    聽到女兒幫著龐剛說話,魏同年氣哼哼的道:“好好,你們都合起火來欺負我這個老頭,那好,你們的事我不管了。”


    說完,魏同年一甩袖子氣哼哼的向後走去,看到自家老爺離去,柔娘也趕緊起身跟在後麵,當她走的時候,還特地拉走了侍奉在亭子旁邊的巧兒,順便還給了龐剛和和魏蔓葶一個飽含深意的笑容。


    眾人都走後,涼亭裏隻剩下了龐剛和魏蔓葶,倆人這時都明白這是眾人在給自己創造機會呢,魏蔓葶的粉臉唰的又紅了起來,她忽然發現自己今天臉紅的次數比起這輩子加起來都要多。


    過了一會,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抬起頭,看到龐剛正直盯盯的看著自己,不禁白了他一眼說道:“看什麽看,還沒看夠嗎?”


    龐剛摸了摸腦袋嘿嘿的笑了,此時的龐剛看起來哪裏象一位殺伐決斷的將軍,簡直就像是一個憨厚青年。


    突然,龐剛坐到了魏蔓葶旁邊,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他的一雙芊芊素手,小手猛然被抓的魏蔓葶猛然一驚,使勁掙了幾下卻沒有睜開。


    “你快放開!”


    “不放!”


    “你放不放?”


    “打死我也不放!”


    “那我可要喊人了。”


    “你喊吧,最好把嶽父大人也喊來!”


    魏蔓葶最終那這個厚臉皮的家夥沒辦法,使勁白了他一眼,隻好無奈的任由他握住自己。


    看著麵前這位美麗聰慧的才女,龐剛不禁感到人世間的奇妙,自己和魏蔓葶從未說過綿綿的情話,也從未huā前月下的談情說愛,隻是在偶爾幾封書信和見麵就在心裏烙下了對方的影子。


    想到這裏,龐剛輕笑道:“蔓葶,真沒想到你我最終竟然能走到一起,這個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魏蔓葶輕輕啐了他一口“誰.....誰和你走到一塊了,要不是因為爹爹,我才不會理你呢。”


    “嘿嘿......”看到魏蔓葶的模樣龐剛偷笑了起來,看來死鴨子嘴硬也是女人的天性,古今皆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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