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說今朝,憶過往,傳杯遞盞,相談甚歡。當人們感慨光陰飛逝的時候,光陰卻又在身邊悄悄溜走。此時,多半瓶紅酒下肚的樂陶陶有些飄飄然,她很久沒有喝酒了,這次卻格外盡興,一來為自己此行目的已然達到,二來也是故友相逢情分未減。


    樂陶陶不經意瞟了一眼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貞貞也快放學了。想起女兒,樂陶陶心頭驀地湧上深深的歉意,該回去了,不能每天都指著永哥勞神費力,自己卻置身事外。剛要客套幾句準備告辭,高銘陽的中梁卻在此時響起了提示音。


    高銘陽抬手向樂陶陶示意一下,也不避諱,當麵接聽起來,“秋雨,今天怎麽得閑,想起聯係我了?”


    樂陶陶聽不到對方的聲音,卻忽見高銘陽臉色微微有些變化。


    “你回國了?什麽時候的事?”


    又不知對方說了什麽,高銘陽略微思索後說道,“我在外麵還有些事,還得一段時間才能回公司,你和朋友吃完飯到公司等我吧!”


    掛斷了通話,高銘陽並沒有其他表示,反而是樂陶陶更顯著急,“銘陽,聽你語氣是不是女朋友回來啦?你先去忙你的,這幾天手續的是我還得繼續麻煩你,相聚也不在一時。”


    高銘陽點頭,“沒錯,是她回來了,而且現在就在鍾鼎吃飯。”


    樂陶陶覺得有些不妥,“你是不是怕她撞到咱們發生誤會,才把她支回你公司的?不如我先下樓,你在這等一會兒再離開。”


    高銘陽輕輕搖頭,“我不怕她誤會,她說在國外交的那些朋友第一次來鳳城,所以帶他們在樓下吃頓便飯。我主要是擔心她身邊那些奇奇怪怪的朋友衝撞了你,我沒告訴她我也在這,她輕易不會上來的。”


    樂陶陶站起身說,“即使這樣,我也該告辭了。今天這頓飯感謝老同學盛情款待,而且又幫了我這麽大忙,下次可輪到我回請你了。”


    高銘陽在桌子另一側也站了起來,“咱們之間,不必這麽客氣,地的事請放心,回頭我找到手續馬上聯係你。我現在送你出去吧!”


    樂陶陶連連擺手,“不必了,萬一撞見,諸多不便。無論你的出發點是什麽,畢竟和她沒說實話。”


    高銘陽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笑了笑,“我可也沒說謊話,你別有顧慮,鍾鼎這麽大,沒那麽容易撞見。即便撞見,解釋一下就好。剛才我不說,隻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高銘陽一生磊落,事無不可對人言。”


    樂陶陶見高銘陽已經把話說到這步,不再好說什麽了,一前一後,從房間相繼而出,陶星郎在身後跟隨。上電梯,過大堂,出大門,到了門外二人揮手作別,樂陶陶帶著陶星郎向停車的商場走去。


    可樂陶陶、高銘陽二人不知道的是,從踏出電梯的那一刻起,一道淩厲的目光就始終鎖定在他們身上,直到門前分別。那目光的主人心中更是充滿疑惑,這個高手守護的女人,什麽底細自己還沒來得及調查清楚,現在怎麽又和銘陽哥哥扯到一起了?


    樂陶陶來到車前,秋雁翎早已在車中等候。


    樂陶陶開門上車,問道,“雁翎,你剛才跟我們進店了麽?”


    秋雁翎嬉笑,“車裏多悶啊!樓上的空調多涼快。我如果不進去,怎麽能知道你還有這樣溫柔、帥氣又多金的好同學。我不僅上了樓,順帶把上麵的沙灘泳池也體驗一番,確實不錯。”


    樂陶陶會心一笑,先吩咐陶星郎,“把車開到幼兒園等貞貞放學。”


    這才轉頭問道,“我的事你都知道我就不必說了,你去調查的事怎麽樣,有什麽結論了?”


    秋雁翎說,“是我小題大做了,目前隻有幾隻小泥鰍,翻不起什麽大浪來。”


    樂陶陶想了想說,“你的意思是不是以後有能翻起大浪的人來?”


    秋雁翎吧嗒吧嗒嘴,探到樂陶陶耳邊悄悄的說,“準確的說,主人不作妖,他們都應該感到萬幸,如果還來主動找麻煩,那就太不開眼啦!”


    樂陶陶沒再追問秋雁翎說的他們是誰,看她的樣子確實是不需要自己擔心的。不多時,車開至幼兒園不遠處停車場,樂陶陶打開定位功能,很快鎖定了自家的車開了過去。陶碧落同時也感應到主人到來,開門下車迎了上去。


    樂陶陶不由感慨,自言自語,“這世上還有比我更浪費的人麽?把這樣的絕頂高手隻用來開車,一等就是一天。”


    秋雁翎笑著搭言道,“這比起主人天天哄小孩、擺小攤,實在不算什麽!”


    樂陶陶也是一笑,而後對迎麵的陶碧落說,“29,你也有新名字,惆悵彩雲飛,碧落知何許?名字很好!”又轉頭吩咐,“星郎你們倆個都在這裏等著吧,我們先去找永哥。”


    此時在烈日炎炎下,馬永靜靜端坐攤位後,既不戴帽,也不遮傘,閉目闔睛,神閑意定。


    樂陶陶走到近前,俯身在攤位上拾起一個紫花發卡,隨手戴在自己頭上,轉頭問,“雁翎,這個怎麽樣?”


    秋雁翎微笑,“很漂亮!”


    樂陶陶衝馬永說,“馬老板,你這可不是做生意的料,顧客都把東西拿走了,你也不睜眼看看麽?”


    馬永緩緩睜眼說,“人生處處是修行,如果有人拿走東西,是壞了他自己的修行,與我的修行無礙,我為何要睜眼?”


    樂陶陶說,“好,你的修為高,你說什麽都有道理。要不,你也帶我修行吧?”


    馬永說,“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和修為高低沒有關係,或許有一天你比我修為還高,咱們還得講個道理不是。至於修行麽,要先修心,後修身,等你把心修成了,我便教你修煉之法。”


    樂陶陶笑了,“你是怕我修為比你高的時候,和你不講道理?你這個顧慮是不是太多餘?”


    馬永站起身爽朗笑道,“哈哈,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我識過去,知將來,慧眼觀三界,可居然看不透你。”


    樂陶陶眉頭微蹙,暗自思索,永哥此時不似妄言,莫非自己未來真有什麽不平凡的遭遇麽?可誰又知道是凶是吉呢?


    沒再繼續追問修行的話題,樂陶陶和馬永訴說了黃土川場地的情況,馬永沒給任何指導意見,還是那句話,無論樂陶陶想做什麽,永遠會站在她身後支持她。


    談話期間,秋雁翎罕見的當著樂陶陶麵,和馬永耳語了幾句悄悄話,在這之前從沒有任何談話需要背著樂陶陶。樂陶陶心中狐疑,腦海中首先蹦出的是那黃裙女子的事情,但她不會追問,因為秋雁翎已經給了自己足夠的尊重,要不然連這個動作都沒必要讓自己看到。


    終於迎來了貞貞放學,眾人其樂融融一起回家。到了晚上,高銘陽打來電話,說土地手續找到了,但明天周三自己有個重要的會,後天可以陪同樂陶陶辦理變更手續。


    哄睡了女兒,夜色已深,樂陶陶回到自己臥室,在書桌前緩緩坐下,拿起紙筆,在紙的最上方,工工整整寫下兩個字——辭呈,然後一遍思索,一邊落筆,認認真真寫了下去......


    次日早餐時,樂陶陶問馬永,“永哥,陶01你改良了麽?我可以帶走麽?”


    馬永說,“不能,還沒做好,你今天還要出去麽?”


    樂陶陶拿起桌邊裝著辭職信的檔案袋,晃了晃,“我要去上京遞交辭職信。”


    馬永說,“網上發個郵件就可以,這麽遠的路何必親自送一趟。”


    樂陶陶苦笑,“在單位付出了這麽多年的青春,多少有些不舍,還是親自去一趟比較正式。不管別人在不在乎,我也想為自己職業生涯畫上圓滿的句號。”


    馬永問,“單位的領導如果留你怎麽辦?”


    樂陶陶昂起頭,目光中透露著決然,“放心,我是為自己信仰而活,不會被別人思想所左右。”


    早餐過後,仍然把女兒交給馬永,自己帶著秋雁翎和陶星郎同行上京。在車上,樂陶陶撥通了郭佳寧的電話。


    “佳寧,我要辭職了,現在正在去總部的路上。”


    另一邊的郭佳寧驚訝異常,“為什麽啊?陶陶!你是什麽時候做的決定?還是有人逼迫你這麽做麽?”


    樂陶陶說,“當然不是,誰會逼迫我,前天剛做的決定,突然想自己做點事業。”


    郭佳寧說,“陶陶,你可千萬想好了,這幾年你也算順風順水,正是事業春風得意的時候,況且收入也頗豐,何必再冒那個風險。創業哪是那麽容易,一旦從這出去就再難回來了,隻怕是將來會後悔。咱們現在這個鐵飯碗可不容易,現在社會對人才的要求越來越高,有多少大學生畢業後找不到工作,被迫在家,最終一事無成。”


    樂陶陶說,“放心吧!我心裏有數,即使失敗了,憑我的技術再出去也能養活自己。”


    郭佳寧說,“你咋這麽能鑽牛角尖,你知道你現在得位置有多少人眼紅麽?就拿咱們團隊的段弘宇來說,聽說背景極深,如果不是你先來兩年,現在副主任的位置是不是你還不一定呢!老主任博學多識,德高望重,才返聘了這些年,現在上麵幾度有了讓他退位的意思。現在論功勞,除了主任就是你,難道你眼睜睜看著這幾年的勞動成果被別人摘了果實嗎?“


    樂陶陶說,“佳寧,我已經想好了,我並不在意功勞名利,隻想做自己該做的事。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公平的事,咱們一介凡人又能管多少?誰又規定你努力過就應該得到?”


    郭佳寧說,“可我還是覺得你太衝動了,不會是段弘宇背後的勢力向你施壓了吧?”


    樂陶陶說,“你可別胡亂猜測了,和小段沒有一點關係。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們島上現在怎麽樣了?”


    郭佳寧說,“還能怎麽樣,主任每天都問,上層的回複就一句話,耐心等待。吃喝都是空投下來的,由幾個男同事輪流拾取,目前來說,還供應的上,可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啊!這幾日,北海域的風愈來愈大了。”


    樂陶陶說,“我今天去總部也打聽一下,對你們被困的事有什麽安排,你千萬小心,平時少出實驗室,更不能到海邊。”


    郭佳寧說,“好,我知道。辭職的事你不再考慮一下麽?”


    樂陶陶說,“不用,已經考慮好了,救援有什麽消息我也及時通知你。”


    又簡單寒暄幾句,兩人結束通話。


    一共兩個多小時車程,上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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