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玉蘭已經料峭的了,有些含苞待放,有些燦爛熱烈,有些已經到了荼蘼,碩大的白色花瓣零落在青石板的地上,極盡妍態。


    再往遠處的,便是亭台樓閣,小橋流水,橋下有清波蕩漾,尋春風而渡。


    如此春景,秋意泊冷汗直冒。


    將心比心,他要是快要胡十三幺叫一把推了,心態都直接崩了。


    裝昏迷那是肯定不可行的,著一群老鬼,你說他們能不能出來?而且無字書不是說機緣嗎?裏怎麽有四個意識?


    應該是有四個機緣吧?——算了他反正很熟練了,花名冊帶著呢,不慫。


    秋意泊起身,恭恭敬敬地見禮道:“晚輩秋意泊拜見各位前輩。”


    話音還未落下呢,他就叫一隻手抓住了領,摁在了牌桌上:“你賠我的十三幺——!”


    另外三想笑又強行忍住了,一副十分痛惜的表情勸道:“算了算了,一把牌罷了,能進來都是有緣……”


    “快放他吧,小孩也不是故意的。”


    “就是,算了,正經事要緊。”


    那悲憤地道:“我不管!這麽多年了,每次十三幺都有進來推我的牌!就沒有一次能成的!幾千年了!我容易嘛我?!胡一把十三幺都快成我的心魔了!”


    一個容貌豔麗無比的女修勸道:“不就是一點靈石嗎?不至於!”


    “你贏錢了你當然說不至於!”


    秋意泊臉被摁在麻將上,那麻將質地十分上乘,除了硌得慌外其他一切適應良,他小心翼翼地道:“……前輩,要不我把錢賠給您?”


    “!你賠啊!”那被氣糊塗了,啪得一下把隨身的寶劍拍在了桌上,大有秋意泊拿不出來就殺了他拿他的命來賠的意思在:“別的番不算你了,一價一千萬極品靈石,你倒是賠我啊!”


    秋意泊:這不是巧了嗎?


    秋意泊指尖動了動,以心念將一千萬極品靈石取了出來,按照他師傅奇石真君那一百億隨手扔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樣子,一千萬買他狗命還是很劃得來的——雖然他也不是有意的,但畢竟結已經在這裏了,哪怕是被碰瓷那也隻認了。


    魂進了這裏,要殺要剮那都是大佬說了算。


    霎時間,散發著一層氤氳寶氣的極品靈石鋪滿了整個庭院的空地,幾目中露出了罕見的驚訝之色,順著靈石像遠望去,那處已經起了一座整整齊齊的靈石山。


    整個洞在這一瞬間都亮了幾分。


    秋意泊小心地道:“前輩,這裏是一千萬極品靈石,您清點一下?”


    幾視了一眼,色有些複雜,摁著他的手也鬆了,秋意泊打算下去,然後發現按照自己的身高還夠不著地,正打算跳下去,肩頭被那按住了,那問答:“……你怎麽會有一千萬極品靈石?”


    秋意泊瞬間停止了動作:“稟前輩,我師傅賜予我的。”零花錢。


    這三個字他沒意思說,生怕又被拍死了。


    那把寶劍——嗯……怎麽說,可能是劍修之間心有靈犀?又或者是秋意泊在劍塚裏給劍們維護多了,是不是本命劍一眼就能出來,這位大佬應該是個劍修。


    你其他三位大佬就很淡定,一始的訝異之後便很快恢複了平靜,他們所驚訝的是他居然能拿出一千萬極品靈石這件事本身,而非這一千萬極品靈石。


    眼前這位就不一樣了。


    他顯沒見過的樣子。


    原來劍修從那麽早始就很窮了啊……


    “你師承何門何派?”美貌女修問道。


    “晚輩乃是淩霄宗門下。”秋意泊斟酌了一下補了一句:“後又兼了百煉山的道統法門。”


    其實他並沒有百煉山的道統,他的隻是奇石真君自己研究出來的法門罷了,嚴格來算並不能算是百煉山弟子,但這個時候管他呢,難道還能出去探究一下不成?


    就指望百煉山曆來的緣能發揮一點作。


    四的心提了起來,心想淩霄宗麽時候這麽有錢了,拿一千萬給這麽小的徒弟玩兒?後聽到‘百煉山’後又鬆了一氣——百煉山啊,那不奇怪了。


    百煉山那幫子老鬼斂財向來是如鯨吞四海,隨便一件法寶出去都不知道要賺多少。要知道在當年叫搶破頭的法寶在百煉山就是砸著聽個響兒的玩意兒,現在又不知道如何了,但這孩子出手,應該當年沒麽兩樣。


    “了。”其中那個較為沉穩的男修道:“鬆他吧,為難一個孩子,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那瞪大了眼睛:“不是……你們真要選他?他有麽?我之前進來的那幾個也沒麽兩樣,我不行!”


    女修掩唇一笑:“之前是你自己訂下的規矩,要尋一個拿得出一千萬極品靈石的劍修,以後不當個窮鬼,我們陪你等了幾千年,這麻將都換了幾十套了,再這樣下去,難道還要陪你等到荒地老不成?”


    “……吧”


    沉穩男修秋意泊道:“即入我境,便是有緣。我名南溪,為萬魔宮長老,你可願承我道統?”


    美貌女修道:“我名南溪,琴心門門主,你可願承我道統?”


    另一個一直沒的尚道:“我名南溪,禪心寺僧眾,施主可願承我道統?”


    最後那個被秋意泊推了牌的不甘不願地道:“我名南溪,無名散修,你可願承我道統?”


    秋意泊一愣:“為何……諸位前輩見諒,為何你們的名字相同?”


    四齊道:“因為我們本就是同一個。”


    四相視而笑。


    “我雖是琴心宗門,也如你一般的是兩門道統。”女修解釋道:“此道統名為《上清紅塵渡劫寶錄》,至於我們為何會成為四個,待你會道統後便知曉了——此外我為琴心宗門,自然還有一份琴心宗無上道統傳授與你。”


    “你可願意?”女修說罷,著秋意泊眨了眨眼,美豔絕倫,說出來的話不是那麽事:“若你不願,那也隻將你留在洞之中,待你哪日想通了再出去吧。”


    秋意泊哽咽,把自己一分為四,大家每一個道統,一當四……是這麽個意思嗎?


    這是麽卷王道統?


    ——不過他還挺需要的。


    自入了練氣後期以來,他感覺自己無意識之間偏向煉器那邊實在是太多了,通常研究一把劍的構造就能花去一兩個月,再錘煉實驗,一個季度就沒了,於淩霄宗那邊確實是有點疏忽了。


    煉器是很吊的,但是這不代表他就不想劍道了——他雖然不是頂尖有份的那一波,但是也還算不是不錯不是?真到了生死關頭,別隻可能因為你太牛逼想殺而殺不了你,絕不會因為你是個牛逼的煉器師而不殺你。


    要是了這個,他就可以分成兩個了!一個劍術,一個專心搞煉器!


    完美!


    至於為麽這裏是四個沒有合成一體,秋意泊絲毫不覺得奇怪,他要是一個被關在秘境裏等一個不知道麽時候出現的傳,也會無聊的自己跟自己打牌啊!在自己能分出來的情況下搓個麻將怎麽了?沒喪心病狂的整個城市出來已經很不錯了!


    “晚輩願意習前輩的道統。”秋意泊拱手道。


    “不錯。”女修微微一笑,一手平舉後一抓,洞瞬間鑽入了她的掌心之中,化作了一隻盈盈的玉佩。她本想將玉佩交給秋意泊,見他耳朵上一瑩藍的耳釘,轉而秋意泊隻覺得耳朵一痛,抬手摸了摸便發現左耳上又多了一枚耳釘。


    女修毫無誠意地誇道:“怪的。”


    秋意泊捂著耳朵,苦著臉道:“再這樣下去我這耳朵就不能了。”


    尚笑了笑,眼中平靜無波:“施主身懷氣運,傳承多一些也是正常。”


    “……”秋意泊有些悵然,氣運是有的,可能他這輩子的氣運都集中在前三十年了,三十年後……哦不是,是二十年後五馬分屍在等著他。


    而他爹還在閉關,他三叔也沒有要破境的意思,絕了。


    “你……”四異同地了個頭,又互視了一眼,雖然容不同,臉上的笑意是一模一樣的輕鬆。劍修道:“終於找到了,我還有點悵然若失。”


    “早八百年就說要自盡的是誰?”


    “是我是我。”


    沉穩男子道:“其實我也這麽想過。”


    “我也……”


    女修嫣然一笑:“誰不是呢?總算是結束了……”


    四本就是一體,雖各閱曆不同,所修道統心法也不同,可他們還是同一個,自己是如何想的,另一個自己當然也是那麽想的。


    骨子裏終究還是同一個。


    她伸手在秋意泊秋意泊頭頂揉了一把,於虛空中笑道:“自笑走紅塵,流年舊複新。東風半夜雨,南國萬家春……若將來有緣,還有再見的一日。”


    “我去了。”


    四的身影消散來,秋意泊著他們的向行了一個弟子大禮,恭恭敬敬地送他們離。


    眼前洞消散,秋意泊打了個嗬欠,魂歸位。


    奇石真君見他醒了便是精一振:“如何?”


    因有漱玉真君在場,他便掐頭去尾,將琴心宗的道統簡單說了一下,漱玉真君聽罷,輕笑道:“倒是個音修的道統,帆那老鬼找麽推算的?怕不是唬他的。”


    “非也。”奇石真君側臉與他分說了一句,剛想接著往下說,與秋意泊道:“你去尋個地休息吧,我與漱玉再說會兒話。”


    “是,師傅。”


    秋意泊沿著簷廊慢慢地走著,就著漫漫的春光,心想他是不是應該搞個祠堂?


    那些傳承與他的,都算是有半師之誼,師傅身死道消,他這個做便宜的徒弟的,確實是應該四時八節的供奉上香,哪怕是盡個心意也是的。


    算了,二十年後若是能渡大劫,便立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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