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幽幽,清淡的白霧跟隨著風的腳步若有若地在秋意泊腳下拂過,鑽入衣袖,貼上皮膚,便是微涼的水汽,他拾階而下,等到他也看倦了青山白霧綠水長夜,前頭便也出現了橘紅色的光暈。


    是一叢篝火。


    有名修士圍著篝火而坐,都是元嬰修為。有人抱劍,有人打坐,有人正專心致誌地擦拭著手中法寶,秋意泊人還在遠處,人便警惕地看向了他的方向,見他緩步而來,人不由都繃緊了背脊,遙遙便問道:“不知是哪位道友來此。”


    秋意泊便也隨口答道:“淩霄秋意泊,不知可否借貴寶地休整一番?”


    “原來是秋道友,請!”


    秋意泊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人看似輕鬆,實則警惕,雖未直勾勾地盯著他,仿佛毫不在意似地,可越是這樣,越是顯得他們在防範他。


    秋意泊在距離篝火還有一些距離的地方停了腳步,道:“幾位道友,不知此地是何處?”


    其中抱劍者仔細打量著秋意泊,眼前這名修士一頭華發,飄逸如仙,身旁伴著一隻靈巧非常的仙鶴,若非他參與過上一屆天榜,恐怕也不能確定此人便是秋意泊。他道:“此處已接近鹿野林腹地。”


    秋意泊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又問道:“不知應該往哪個方向出去?”


    抱劍者答道:“秋道友若是想出鹿野林,往東南方直行便是,若是全力禦劍,五日便可抵達秋葉城。”


    秋意泊聽到此處,頷首道:“多謝道友,不知去冬霖城又該往何處走?”


    “去冬霖城需得往西北方走,十日可到。”


    秋意泊暗襯著自己從冬霖城出發,中途大多數還是靠走,加起來算頂多兩天夜,怎麽一眨眼就到了他進到了這麽深的地方,又一想,八成還是那小村子給鬧出來的,不過他不太介意,以人族真君的數量來看,鹿野林中也不至於到處是真君,隻要不是遇到真君境界,他倒也不慌。


    他再度致謝,便轉身打算往旁邊一些再起個篝火,這種野外地方不是親朋好友的聚不到一塊兒,他與對麵的全然不認識,沒必要非要湊人家的篝火。


    秋意泊走了兩步,突然聽見有一人涼涼地說:“秋道友這迷路可迷得真夠遠的。”


    他側身凝眸望去,便見是那擦拭法寶的修士,他見秋意泊看了過來,也不懼怕,隻接著道:“看我作甚?難道我說的不對?”


    秋意泊微笑道:“道友說的對。”


    對方那表情明顯是噎了一下,沒想到秋意泊居然頷首應是,他說不快吧,可人家硬生生受了,他說痛快吧,可當真不大痛快,宛若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樣。


    倒是那抱劍修士向秋意泊拱了拱手:“對不住,這鹿野林中常遇到能化作人形的妖獸,吳道友有些警惕。”


    “無妨。”


    秋意泊是走累了,懶得理他,他手指一彈,麵前就升起了一叢火焰,他不緊不慢地往裏頭加了木柴,叫篝火燃起來,又順手搭了個架子,往上架了一壺清茶,再在篝火旁邊插上了幾串大肉串,就算是齊活了。


    他招招手叫疏狂劍過來,疏狂劍正鼓動雙翅打算起飛,見他召喚又收了翅膀,邁著矜持的小碎步到了秋意泊身邊,秋意泊在它背上摸了摸,疏狂劍便變回了原形,橫在了秋意泊膝頭。他拿著上好的綢緞在劍身上一抹,果然綢緞上沾滿了星星點點的油星子——剛剛小魚幹吃多了,粘上的。


    秋意泊笑著搖了搖頭,屈指在劍身上扣了一下,隨即便取了去油汙的膏脂,耐心地給它擦拭了起來。說好的以血養劍,怎麽到他手裏就成了個吃貨!


    秋意泊堅決不承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畢竟疏狂劍又不是他的本命劍,萬寶爐隨了他,天天吃垃圾他就從來沒腹誹過它怎麽成天見的吃吃吃。


    等收拾好它,冬霖城特色大肉串也熱得剛剛好好了,疏狂劍又化作了仙鶴,在秋意泊手底下搶了一串就埋頭苦吃了起來。


    得了,剛剛白擦了。


    這小畜生,能不能要一點形象!


    秋意泊心道要不是旁邊還坐著人,今天非要按著疏狂劍的鳥脖子打它一頓才罷休——吃可以,但他剛給它擦幹淨它就又開始吃就不行,瞧瞧,肉串上的油都滴進它胸前的羽毛裏了!


    疏狂劍傲慢地看了一眼秋意泊,大有‘你少吃點,我還要一串’的意思在裏頭,秋意泊瞪了它一眼,然後示意它自個兒去拿,算了算了,自己哄來的劍,自己受著,大不了回頭再給它擦一遍。疏狂劍圍著篝火繞了兩圈,最終選了根帶著果蔬的大肉串,它也不怕燙,細細的鳥腿踩在肉串下方,將那塊泥土給按住了,就湊過頭去從上麵吃肉。


    秋意泊正想著煮的水也差不多開了,是弄個湯還是泡壺茶的時候,突然就見到疏狂劍在那兒瘋狂甩頭,他立刻伸手就抓住了鳥脖子,幫著抖了兩下,很快一塊明黃色的果蔬從它喉嚨中掉了出來,秋意泊一陣無語,它雖然是鳥形,但是好歹也是把劍,這輩子他還沒聽說過劍靈能給一塊看著像彩椒的玩意兒給噎著的。


    疏狂劍張口欲鳴,忽地,它口中噴出了幾點火星子,雖然很少,但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明顯。它自己似乎也傻了眼,又試了試,這回可好,直接噴出了一團小火苗。


    一人一鳥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地上那塊明黃色的果蔬,秋意泊見它吃的肉串上還有,便拿了來聞了聞,聞著就跟彩椒一個味兒,他用食指掐破了表皮沾了點汁水放入口中,隨即人一愣,立刻從納戒中拿了一壺清水出來,捏碎了幾棵藥材往裏頭一晃,自己喝了半壺,又給疏狂劍灌了半壺,這才好了許多。


    這是草靈果,一種練氣期的靈果,作用也不大,吃了就是補充點靈氣,但它因著有著非常濃鬱的火屬性,所以才會導致現在這種情況,且生食的時候最明顯,想要吃這種果子,得用冰水浸十天,把裏麵的火屬給泡幹淨了後吃起來才會甘甜清香,至於用烤得話……那就是火上澆油。


    他不大能吃辣,買的時候自然不會買這種真·火辣的口味,八成是這店家的草靈果沒泡好,這才發生了這種問題。秋意泊思及此處,把納戒又翻了一遍,十分幹脆的將裝有帶了草靈果的都分成了一類,剛剛弄了點汁水他就受不了,他要是猝不及防來這麽一口,恐怕人都可以直接重新建號了。


    一邊收拾,秋意泊也想著下一步去哪,他這個人說實話還是喜歡熱鬧繁華又方便的地方的,他對自己有點逼數,十天半月野外生活還覺得瀟灑自然,超過這個數就開始覺得是窮山惡水了,還記得當年在離火境,他在心裏罵了八百遍這地方怎麽又熱又荒……後來還是發現焰晶才沒心思去關注環境問題了,一門心思撈房地產。


    聽方才那抱劍修士說往東南走四天就能到秋葉城,他是有些心動,仔細一想,要是不禦劍,老老實實順著路走,走個十天半個月應該也能出去了,到時候自己這片鹿野林也待膩歪了,到那時候他剛好出鹿野林到秋葉城,享受一番人間富貴。


    ……嗯,順道再買套房,整兩個鋪麵,為幾千年後科學修真發展現代化社會打下牢固的物質基礎。


    正想著呢,他心有所感,不禁往東方看去,疏狂劍也警惕的去看,卻見一個人影正急速禦劍而來,見到火光,毫不猶豫地往他們這方向飛來,再有幾個呼吸,秋意泊便看清楚了那是一個容貌清麗的女修,一身狼狽,而她身後則是緊緊跟著她的鳥類妖獸。


    大概是鳥類。


    或者說是……鳥人?


    八成是化形沒化好,亦或者是為了追擊對手而幹脆將雙臂化作了原形,但乍一看也能看出對方修為也有元嬰後期左右,而女修卻隻有元嬰初期,加上妖獸天生的加持,這女修能逃到現在也能說不容易了。


    “救救我——幾位道友——快救我——小女事後必有重謝——!”眨眼之間,女修便已經距離他們不過一二百尺,女修見營地中有四人,還皆是元嬰境界,麵上不禁露出狂喜之色,高呼道:“我等合理擊殺此獠,小女分毫不取!”


    而那鳥人這是冷笑道:“要命的就別管!”


    秋意泊不打算管,不過令人訝異地是另人也沒有管,反而開始收拾起行囊,看樣子馬上就要離開營地,顯然也不是想管的樣子。


    抱劍修士甚至還招呼了一聲:“道友,速速離開此處!”


    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秋意泊覺得是對他說的,於是他也開始收拾起行囊,別的無所謂,隻要納戒中還有礦石再打就是了,他抄起蔫了吧唧的疏狂劍就走。


    女修霎時間神色大變,她在人與一人之間猶豫了不到一瞬,便自劍上一落而下,直直攔在了秋意泊麵前,而此時那鳥人已經追到,四趾爪中妖異青芒乍現,便襲向了秋意泊後心!


    “小心!”抱劍修士喝道。


    秋意泊仍舊是慢吞吞地向前走著,可下一瞬間他人便已經在女修身後,宛若女修不過是個幻影,絲毫沒有阻攔他的腳步,刹那之間那鋒銳的勾爪直中女修腰間,緊接著一聲裂錦之聲傳來,女修不敢置信地看著肩頭的爪子,又是悶哼一聲,她胸口有一柄青藍長劍穿出!


    她慢慢地回頭,見秋意泊站在她的伸手,一手平舉著那柄青藍長劍,修長的手指穩穩地握住了劍柄,絲毫不見顫抖與遲疑,秋意泊對著她溫和地笑了笑。


    女修瞪大了雙眼,卻見秋意泊手掌一動,刹那間她胸口長劍橫削而去,再有一瞬,便是她看見了自己的一半身體倒在了地上。


    秋意泊毫不猶豫地毀去了對方的元嬰,隨即那女修便化作了一隻五彩斑斕的大鳥,秋意泊轉而向那鳥人攻去,那鳥人見女修斃命,目眥欲裂,大吼道:“你竟然敢殺我愛侶!”


    妖獸至元嬰便可化作人形,這鹿野林裏元嬰期妖獸不少,既然人家都能修成人形了,又不是像離火境樹前輩一樣成天就給關在秘境裏頭也沒人說說話,在這鹿野林裏,不聰明不狡猾的妖獸除非有個好爹娘,否則根本活不到元嬰。前頭那劍修才說過經常有妖獸作人形訛詐,方才見他們模樣秋意泊便也估摸出幾分,這才試一試。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那女修真的是人修,就憑她意圖嫁禍,秋意泊殺她也不算是錯殺。


    鹿野林裏可不隻有修士獵殺妖獸,妖獸也會獵殺修士,修士更會獵殺修士。


    秋意泊沒有答話,這年頭誰打架還過兩句嘴癮啊,又不是擂台上你來我往還能聊上幾句,他另一手一拂,一卷水墨卷軸由他而起,陡然展開,占滿他方圓丈,頓時水墨自畫中翻騰而起,化作群山,腳下漣漪點點,荷葉自水中冒出頭來,舒展開來,隨即莖葉瘋長,化作蓮花,幽然綻開。


    方才那吳姓修士忽然心有所感,他們方才見那女修就知道有古怪,恐對方是來試探,後頭還跟著成群結隊的妖修,故而當機立斷決定離去,此刻他回頭一看,腳步當即便停下了,一旁兩位同伴察覺到他,紛紛回頭來看,吳姓修士看著滿目水墨天地,一時竟然舍不得挪開視線。


    另一人壓低了聲音道:“他們打起來了。”


    “廢話。”劍修想了想道:“可要回去救一救秋意泊?”


    “不必。”打坐修士道:“他出現的蹊蹺,且先看看。”


    秋意泊來的方向就是他們來的方向,可他們在路上並未察覺到秋意泊的氣息,大家都是同階元嬰,雖說有巔峰與中期的差距,但若不是有心遮掩,是絕不會察覺不出來的,秋意泊隱匿氣息,他想做什麽?


    此人是不是秋意泊還兩說,甚至此人是不是人都不好確定,焉知這不是一場做給他們看的大戲?


    劍修打量了一番那水墨天地,頷首道:“秋意泊以法寶見長,不會假。”


    打坐修士仍舊搖頭,性命要緊,謹慎為上:“再看看。”


    卷軸一鋪開,鳥人當即被籠罩入其中,不過轉瞬間,天空便下起了墨雨,秋意泊飛身而起,與那鳥人纏鬥了起來,他的速度極快,與鳥人相比,甚至有些遊刃有餘的意味在裏麵,鳥人一心隻想為愛侶複仇,哪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也要將秋意泊碎屍萬段。


    秋意泊不避不退,疏狂劍化出四道劍氣,懸浮於秋意泊身側,分據前、後、左、右四方之位,每一道劍氣與鳥人相碰撞,他身側便會再多幾道劍氣,鳥人身形幾乎化作殘影,可相較之下,秋意泊仍舊是不緊不慢,可每一次鳥人的攻擊都被疏狂劍悉數擋下,疏狂劍劍光爆閃之下,隻見數道耀眼無比的血點重重地打在了山巒草木隻見。


    鳥人戾嘯一聲,轉瞬間胸腹長出了羽毛,化作一隻巨鷹,徹底放棄以人形作戰,果然,它一化為原形後速度大增,堪稱是神出鬼沒,翅膀帶起的瘋狂將滿池清溪拂得此起彼伏,墨蓮花瓣脫離花萼,被狂風席卷著向上而去。


    巨鷹雙翅一鼓,一道淡青色的煙氣刹那即成,水墨境中狂風乍然越發狂躁,形成了幾道幾乎鋪天蓋地的龍卷,然而此時秋意泊劍氣縱橫,萬千虛影太竟然在空中已成化龍之勢力,散發著無比耀眼的光芒。


    秋意泊眼中倒映出了點點清光,幾乎將他原本的漆黑眼眸映成了青藍之色,水墨世界此時在巨鷹眼中無盡的延展開來,狂風吹得他滿頭華發翻飛,衣袂獵獵作響,秋意泊橫劍於手,低斥道:“劍氣化龍。”


    驟然萬千虛影化作一條龐然巨龍,張牙舞爪,威勢萬千,整個境界延展便是為了此刻!巨龍咆哮著衝向了天空,小小鷹鳥,也敢與它爭鋒!


    霎時間整個水墨境界中墨色亂舞,巨龍勢如破竹,旋風與它譬如薄紙,一撞即潰,而巨鷹卻心知此劍必不能接,與旋風中左躲右避。


    雨下的更大了。


    “不是假的,他就是秋意泊。”法寶修士低聲道:“這樣的法寶,除卻他還有誰能做出來?”


    “我本以為他名不符實,今日一見,才知坐井觀天。”


    劍修也道:“秋意泊要贏了,他真的很強。”


    打坐修士也看出來了,這巨鷹讓他們人聯手應對恐怕都沒有秋意泊一個人打得利索,天榜第一果然名不虛傳——雖說上一屆天榜他聽說最後一戰並未展開,可同樣都是打化神巔峰,溫夷光還是元嬰,秋意泊卻是金丹巔峰,兩人皆勝,可秋意泊還好好地站著,溫夷光卻是重傷瀕死,高下立現。他故意問道:“其中可有什麽蹊蹺?”


    法寶修士道:“那妖修踏進他的卷軸那一刻便已經輸了……那劍龍,根本就沒打算擊中它。”


    人再看,果然劍龍在水墨畫軸中狂追那巨鷹,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們清清楚楚地看清好幾次劍龍都有機會將那巨鷹吞噬,卻都放了過去。


    乍然之間,巨鷹在空中一頓,巨龍緊隨其上,這般的好機會……果然未曾貫穿巨鷹,而此時巨鷹卻轟然落入了水塘之中。清淺的水塘在它落入的一瞬間便化作了無盡的深淵,水墨翻湧,捆住他的雙翅,捆住了它的爪喙,將它往深淵拉去。


    “這怎麽可能!”它怎麽會自空中摔落!


    這不可能!


    它側頭去看那些水,卻發現自己的羽毛上裹滿了水漬。它這才發現,在雨滴點落在他羽翼上之時,本應該悄然滑落的雨滴緊緊地吸附在了它的羽毛上,打濕、浸透,讓它不堪重負,直至自天空摔落。


    它在被完全吞沒之前都沒有想明白,單純的水,為什麽能壓得它不堪重負,就像是一座山嶽牢牢地壓在了它的身上,讓它動彈不得,它勉力也不過是維持髒器與骨骼不受傷罷了。


    秋意泊斯裏慢條地揮了揮疏狂劍,劍上之血在黑白的世界中成就了一條極其鮮亮的線,轉而那血線上又長出了殷紅梅花,仿佛天生地養,豔麗無比,神妙非常。


    秋意泊淡淡地道:“以後記得,要訛人找人多的,一個人走的一般都比較強。”


    ——這是錦鯉卷的pro14版本。


    雖然說經過十幾版本的修正已經和錦鯉這個詞沒多大關係了,但畢竟脫胎於錦鯉卷,秋意泊懶得取名……說起來也不是他修正的,這不是之前做了一批訂單,隨機出了十幾個有意思的版本嘛,眾所周知,當你覺得ssr足夠好的時候,往往還能再出個ur,這一卷錦鯉pro14就是ur中的ur,堪稱(元嬰)版本戰神。


    這一卷pro14最精華就在於水,而非是什麽花啊山啊,那純粹就是擺著好看的。整個卷軸空間內,秋意泊可自由操控空間內所有水屬,包括更改質量、體積、特質……他是本著尊重對方是妖獸元嬰巔峰這才放出的這一卷,本來想試試能不能操作對方體內鮮血直接自爆,可惜不行,隻能換作其他方式了,同樣,這一卷限製也很大,普通錦鯉卷他本人是不需要進入卷軸內的,而這一卷他也必須進入卷軸。


    不過也虧得這是隻正常的鷹,它要是隻魚鷹這一卷恐怕就沒有現在這麽管用了。


    至於劍氣化龍嘛,他故意打偏的,主要目的是拖時間,畢竟好歹也是元嬰巔峰的鳥,什麽羽毛啊爪子啊乃至肉啊血啊都很貴的。這劍龍要真穿過去,恐怕他隻能獲得一地雞毛外加雞肉餡兒了,包餃子都嫌棄裏頭毛太多,下不去嘴。


    多虧啊。


    好歹打了一場,多多少少都得撈一點——那確實不怎麽仙氣,有錢要啥仙氣飄飄啊,等他以後成四域第一首富再來談愛錢使人庸俗這件事情。


    秋意泊手臂一揮,水墨卷軸便向內卷起,連帶著方才殺的那隻七彩斑斕小鳥一並都被卷入畫軸之中,隻是畫卷中清澈長溪中又多了幾片紅梅,在畫卷徹底卷起的那一刻,紅梅也隨著溪水遠去了,畫軸中仍是一片歲月靜好,黑白分明。


    再看四周,山水未動,草木不亂,一滴血都沒有,省得他收拾了。


    這也是用畫卷的好處,打就是在畫卷中打,跟外界沒啥幹係,省了毀屍滅跡之類的功夫。


    說起來,果然太上忘情才是正兒八經淩霄宗道統的正經ps版本,這次廝殺,勝利得其實有些輕而易舉,雖有法寶之威,可太上忘情對他的提升是不可否定的,正常劍氣化龍那有那威力,就他這天曬網兩天煉器的能耐,能用處現在一半威力就非常不錯了。


    很難言喻那種感覺,方才在畫卷中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覺得很冷靜,臉不紅氣不喘,心髒保持著一種非常穩定的節奏,他並未感覺到有多緊張,隻覺得冷然。


    可他又很喜歡那種感覺。


    秋意泊有些嫌棄地脫了被那鳥人用風吹得又是墨又是水的外衫,重新換上了一件新衣——其實衣服不是髒的問題,而是他覺得可能是妖修不太講究,剛剛那一陣腥風撲麵他都不想提。這腥風撲麵就是詞意上的,就跟沒穿越之前去花鳥市場,幾千幾萬隻鳥聚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那氣味真是有多惡心就有多惡心,或許還有點像是大型犬嗬出的氣的味道,反正秋意泊差點就吐出來了。


    短時間他這錦鯉pro14是不打算用了,等它裏麵循環一陣把味道消散掉再說。


    篝火還在靜靜地燃燒著,疏狂劍飛了出來,貼在秋意泊身邊,鳥頭高高昂起,渾身上下就兩個字:誇我。


    秋意泊輕輕笑了笑,屈指彈了彈它頭上翹起的兩根紅色羽毛,坐回了原處,漫不經心地道:“當年在劍塚中我就知道,你就是最好的,連我師祖的孤舟劍都不能與你媲美。”


    疏狂劍被誇得暈暈乎乎的,把鳥頭塞進了秋意泊的掌中狠狠蹭了兩下,然後還叼著秋意泊給他的小魚幹獻寶,秋意泊倒是訝異:“不是吃完了嗎?”


    疏狂劍那豆豆眼漂移了一下,秋意泊笑道:“能耐了,還知道藏著以後吃。”


    疏狂劍不依了。


    正當一人一鳥其樂融融地時候,方才那位修士又回來了,秋意泊抬眼望去,方才一戰他眼中戰意未退,便顯得鋒芒畢露,人腳步一頓,隻覺得不可靠近,卻是此前諷刺秋意泊的修士先開的口,隻見他拱了拱手,正兒八經的行了個禮:“秋前輩,晚輩是否有幸知曉您方才那一卷之名?”


    秋意泊一開始還當這個也要找死回來搶戰利品,聽到這裏也放鬆了些,張口就想說‘錦鯉pro14’,轉念一想這名字說出去人家也不懂,轉而便淡淡地道:“隨手所作,還未取名。”


    法寶修士張口結舌,什麽,這般厲害的法寶居然還沒取名?這是……這是有多不在乎!還是說比它強的不知道有多少,這畫卷在秋意泊眼中不值一提,這才懶得取名!


    要知道就算是別人去委托煉器師煉器,那法寶煉出來叫什麽還是看煉器師,畢竟於他們而言自己煉出的法寶不亞於他們人生中濃墨重彩的一筆,如他,就是前陣子給練氣期的師侄練了一隻法寶,還取名叫‘幻月鏡’呢!


    果然是令人高山仰止。


    打坐修士看他什麽都說不出來,一副目瞪狗呆的模樣,便道:“秋道友,我等心知不該回來,有搶奪戰利品之嫌,但我等回來隻是問一問秋道友,秋道友可願與我們同探鹿野林腹地?若是不願,我們即刻便離開。”


    劍修點了點頭,他知道秋意泊於劍道也不錯,但未曾想百年不見,竟然精進至此。不過他是最不好意思回來的那個,他本對秋意泊就頗具善意,方才袖手旁觀已是有些煎熬,隻想著同道中人豈可見死不救,但卻被同伴攔下,如今再來,便有些羞愧。


    秋意泊搖頭,委婉的拒絕道:“抱歉。”


    “既然如此,我等告辭。”打坐修士拱了拱手,便立刻帶著另外兩人離開,劍修低著頭胡亂的行了個禮,法寶修士則是依依不舍,眼睛就像是黏在了秋意泊身上一樣。


    人一走,秋意泊就輕鬆了,他翹了個二郎腿,慢騰騰地吃完了大肉串,這才拍了拍疏狂劍:“去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麽水源。”


    疏狂劍聞弦歌而知雅意,飛上了天空探查去了。論飛,不帶秋意泊是飛的最快的,而且它本體是劍,仙鶴不過是擬態,沒有秋意泊它飛起來更靈活便捷。


    此前說過妖獸都是有領地意識的,秋意泊剛殺了一對元嬰妖修夫妻,那麽這一片應該就是太平了,剩下的不值一提。他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疏狂劍便飛了回來,告知他山後頭有一片湖,清澈見底,水質甘甜——別問,問就是喝過了。


    秋意泊便與它往那頭去了。


    待脫衣下水,冰涼的水碰到皮膚的一刹那,秋意泊心中不禁道他果然是一朵人間富貴花,這涼颼颼的就是不如熱水舒服——他也是瞎折騰,明明自帶的居家陣盤有溫泉,他非要找野外的湖泊,知道冷,還往下跳……


    哎,能怎麽辦呢?


    來都來了。


    所幸這一汪湖泊除了冷了點,其他都很不錯,水看起來也很幹淨,水質軟和。


    這湖泊可能甚少有人修來此,有幾條手指長的小魚躲到了秋意泊身邊,它們知道要躲看著就是天敵的疏狂劍,卻不知道要躲比疏狂劍還危險的秋意泊。


    秋意泊一看這還得了?


    幾個時辰之前還說要找個沒人煙的地方電魚呢!


    他想了想,算了,自己都在池子裏,好歹洗完了再電吧,到時候一身輕鬆,有時間有心情,盡情的電他媽的!


    正在此時,雷光轟鳴,一道驚雷自天空而下,正中秋意泊一丈外湖麵,秋意泊此時要躲根本來不及,當即渾身一麻,隨即從骨子裏開始發疼,等他飛速脫離水源上岸,就看見疏狂劍在一旁無辜的看著他。


    鳥嘴裏還叼了一張萬丈雷霆符。


    這還是打天榜的時候歸元真君送他的,威力可想而知!


    秋意泊舌尖都麻了,再看這一方湖泊,湖麵上已經開始陸陸續續浮起了魚屍,有大有小,小的是那種手指長的小魚,大的則是比秋意泊人還長,明顯是有點境界在身的——可能是築基或者練氣吧。湖麵上浮了密密麻麻的一層死魚,死魚眼睛瞪著秋意泊的方向,仿佛在訴說著它們死不瞑目,死得冤枉至極!


    它們料到了那隻鳥是天敵,沒想到那鳥居然還會招雷!


    這是正常的鳥嗎?


    秋意泊要是知道可能會說一句這是正常的,這不能怪他,修真界又不是沒有會招雷的鳥類妖獸。


    不過現在重點不是魚,是鳥,哦不對……是劍!


    秋意泊剛剛打野生的鳥都沒擦破一點油皮,倒是給自家的鳥打了個輕傷!今天不揍一頓,看來是不能好了!


    疏狂劍滿眼都是喜悅,根本沒發現秋意泊如何了,它右邊翅膀抬了抬,指了指一旁,就見旁邊連油鍋都架好了,甚至都熱了,把魚撈起來往下麵一扔就完事了。


    秋意泊努力讓自己笑得不是那麽猙獰,他伸手拍了拍疏狂劍的鳥脖子:“做的好。”


    疏狂劍得意地啼鳴了一聲,又洪亮又高昂。


    下一刻,秋意泊便一手抓住了鳥脖子,走到了油鍋旁邊:“你給我變回去!”


    “……”疏狂劍看著秋意泊,秋意泊看著疏狂劍。


    秋意泊笑得極其斯文,側臉吐了一口淤血,道:“炸魚總要有筷子,我沒帶,就委屈你了。”


    疏狂劍:“……”


    最後疏狂劍被秋意泊按著頭變回了原形,苦逼兮兮地充當筷子和漏勺炸了半晚上的魚,後來別說秋意泊了,連疏狂劍聞到魚腥味就想吐。主仆兩一致決定放棄炸魚活動,至於炸好的魚先在納戒裏放著吧,等以後什麽時候想起來再吃。


    秋意泊捏著鼻子在湖泊裏挑挑揀揀,把那條一人長築基期的魚給撿走了,至於其他什麽練氣的他就不管了,想著弄這麽一池子魚屍幹放著也不太好,汙染環境不說,這裏頭的水體恐怕都要被剛剛那一道雷給劈得死絕了。


    他隻好拿出半夏真君給的手劄,往裏頭翻了半天才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他將築基期的那條魚的魚血放了一半出來,又往裏頭加了點藥物,掛在疏狂劍腳下,叫它沿著湖泊往外飛幾圈,等到魚血撒完,整個地方的味道就不能聞了。


    這是吸引妖獸的方子,而且魚血最腥膻,應該能引來不少。


    秋意泊已經感知到了有妖獸狂奔而來了,他往湖泊裏扔了兩千斤魚苗,便帶著疏狂劍離開了。


    不過半個時辰,湖泊周圍聚滿了妖獸,它們大多修為不高,滿池子的魚可謂是一場盛宴了。


    一頭黑豹也帶著一隻胖的像隻熊的小黑豹來了,它所過之處,周圍的妖獸自動避開了些許。


    金丹期的妖獸自然是不屑於吃這些的,但是孩子想吃,它也沒法子,來都來了,打個牙祭也行。


    小黑豹獨占了一個角落,它媽給它拖了一條比它還大的魚,它吃的整隻貓……豹都幾乎埋了進去。它一邊吃一邊疑惑,為什麽這裏有那麽多魚呢?


    魚可難抓了,它媽最煩給它抓魚!


    它疑惑的看向大黑豹,卻被一隻爪子給粗暴地按在了魚身上。


    它媽:看什麽看,快吃!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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