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先生,下雨了——!”


    雨水拍打在了每一個人的臉上,生命的希光來得如此猝不及防,秋意泊笑著說:“嗯,下雨了……”


    餘音未落,他的身影卻已經消失,仿佛他從未出現過一般,茉莉張了張嘴,一手舉在了半空,她想說別走,當年她家那死鬼就是留下了這麽一句,最後人回來了,可命也沒了。


    不會這樣的。


    先生說他是妖怪,不會那麽容易死的。


    秋意泊自然不能在寨子裏渡劫,大浪沙裏的萬裏荒煙,空地多得是,他這頭啪的把人一救,劫雷啪的一下把人都劈死了,他圖個什麽?


    黑雲傾動,將日月壓得黯淡無光,他轉瞬便已經到了千裏之外一處沙漠,劫雲沒有跟著他跑……劫雲不必跟著他走,因為目之所及皆是他的劫雲。


    因果累下了很多啊……秋意泊看著天空,也沒有想太多有的沒的,他舉劍指天:“——來。”


    不過是刹那間門,一道閃電劃過了天空,如同一把絕世鋒利的刀,所過之處劫雲被劃成了兩半,露出璀璨耀眼的天空,可那又不是天空,而是一道無比寬闊的閃電。


    所見明媚,不過是劫數的前奏。


    秋意泊也是第一次看見有一道劫雷能夠將方圓十裏都包裹進去的——現在算是見到了。不光見到了,還親身體驗了一把。


    秋意泊不避不閃,不用法寶阻攔,不用疏狂相抗,靜立於此,任憑那一道劫雷將他吞沒。恐怖的劫雷在瞬間門點燃了周圍的空氣,無數火焰憑空而起,天地之間門似有萬鳥齊鳴,到處都閃爍著絢麗的電弧,無數黃沙在這一刻凹陷、消弭。


    劫雷的中央似乎已經成了流質的漿液,秋意泊的軀體也在此刻被此洗沐,銷骨毀魂,軀體中所有的靈氣都在這一刻去修複軀殼,可又被秋意泊製止了。


    可他並不覺得疼痛,不光不疼痛,甚至是愜意的、輕鬆的、如釋重負的。


    看,這就是因果的代價,他毀了多少秘境,累下的因果,也不過如此——隻要他想,他願意,身體便可重鑄。


    這就是渡劫的好處。


    劫雷固然厲害,可帶來的也是巨額的濃茂靈氣,源自天地,可謂是世上最純澈濃縮不過的靈氣,極品靈石都不能及此萬一。有了足夠的靈氣,再有足夠的技術,隻要生機不絕,渡劫時本就是無所謂這一具肉殼的。


    秋意泊的身形在劫雷中隱現,重鑄過的肉殼甚至還來不及呼吸,就再度為劫雷所毀。秋意泊就在不斷地重鑄和毀滅之間門坦然受了這一道劫雷,看著它逐漸微弱,最後不甘的消散。


    不過如此罷了。


    可這‘不過如此’,卻騙了他許久,他入渡劫期沒有多久,可現在回頭一看,卻像是籠罩了他一輩子一樣。


    第二道劫雷接踵而至,這一次秋意泊卻沒有坦然而受,第一道是想試試這因果到底有多厲害,既然試出來了,那做什麽還要再試?


    他沒有什麽特殊愛好。


    “劍來。”他指間門一動,疏狂劍瞬間門出鞘,落入他的手中,在第二道黑色劫雷奔騰而落之時,秋意泊也動了!


    秋意泊揮劍如彎月,一道青色劍華驟然顯現出了身影,向天空奔湧而去,劍華在空中陡然化作一條巨龍,風雷如吟,響徹天地,所過之處空氣中出現了無形的漩渦,向外擴開,巨龍咆哮著與劫雷碰撞在了一處,劫雷竟然不能再落一寸!


    區區劫雷,能耐我何?


    秋意泊輕聲道:“給我破!”


    青龍嘶吼,擺尾而飛,身形如虹,漫天隻被這二色所占,刹那間門玄黑劫雷為青龍所擊潰,化作無數玄黑光劍四射而落,在落地的一刹那間門,恐怖的高溫令浪沙嗡鳴之聲四起。


    秋意泊不怎麽擔心。


    劫雷也是講究基本法的。


    雖然他這劫雲是大了點,但大乘雷劫的範圍一般是方圓五百裏範圍內,他選的這地方方圓千裏都沒人,隨便劫雷怎麽濺射唄——真要有不幸在其中的旅人,那麽也隻能算他倒黴了,命中有此一劫。


    第二道劫雷就此消散,天地為之一清。


    不為其他,因為劫雷溫度太高了,沙子都給烤化了。


    秋意泊低頭看了一眼,隨即輕輕笑了笑,身形再度飄出千裏,劫雷依從。


    第三道劫雷落下之時,秋意泊在與劫雷接觸的那一刹那放出了萬寶爐,按照老規矩,將能塞進去的法寶都塞了進去,大家一道趁此機會升個級,能多蹭一點是一點,萬寶爐也不能抵禦這樣的劫雷,在劫雷中化成了一股鐵水,秋意泊心知就是此時,直接將一枚戒指摘下,扔入了其中!


    數以千萬計的天材地寶隨著芥子空間門的釋放而出現在了世間門,明明是漆黑得沒有一點光的天地,卻硬生生被它們映出了斑斕氤氳的光。


    天地如爐,劫雷如火,煉此神器。


    當年譜出無悲道統的那位修士或許就是這般想的。


    秋意泊負手在旁,以近乎欣賞的目光看著天材地寶的消融,其中溢出的靈氣如浪潮一般向四麵八方擴散而去,秋意泊不會浪費這一些,他控製著它們裹挾著劫雷所帶來的靈氣盡力的遊走四方。


    同時秋意泊直觀的欣賞了一回萬寶爐到底有多燒錢,以前境界低還好一點,現在眼睜睜看著攢下的身家成了個破鐵爐,還是有點心疼的——就算是他的本命法寶,四舍五入等於他自己吃了,他也覺得肉疼。


    待第三道劫雷消散之時,萬寶爐已經重鑄完成,如今它是渾厚的黑,秋意泊看著眼皮子一跳,怎麽覺得跟爛大街的破爐子差不多?他心中一動,瞬間門它就被掛上了低調奢華有檔次的金鈴,一顆璀璨明珠鑲於爐鼎,散發著熠熠光輝,瞬間門看著貴了不止一丁點兒。


    這才符合他用的嘛。


    第四道劫雷、第五道劫雷……


    ……


    第九道劫雷如期而至,細如毫毛,卻帶著之前不曾有的莫名威壓,秋意泊心中一動,本想放出萬寶大陣相抗衡,卻在關鍵時刻收手,任由那道劫雷劈中了自己。


    【秋意泊!】


    【秋意泊——!】


    【長生真君……】


    頃刻之間門,無數呼喚聲浮現在他的耳邊,他看見了一個人,是個蒼白瘦弱的青年,他道:【真君,你為何不救我?我隻差一步便可入元嬰,我隻差一步啊——!你讓我拜你為師,你可曾管過我一日?!】


    秋意泊看著對方,疑惑地道:“你是哪位?”


    那人一頓,原本還算俊美的麵容扭曲了起來:【我是寧瑾!我是寧瑾!】


    秋意泊想起來了,這不就是他那個患了什麽九陰絕脈的便宜徒弟嗎?


    又有一人浮現:【秋長生,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殺我……】


    秋意泊微微側臉,等著下一個,下一個也是個眼熟的,似乎是在飛花秘境死於他手中的,又有一人,是在蒼霧道界死於他手中的……他身邊站滿了無數人,他們都在嘶聲力竭地問他為什麽不救他們,為什麽要殺他們……


    秋意泊隻覺得莫名其妙並想笑。


    他是誰?他又不是做皇帝的,沒管好自己手底下的黎民百姓就活該挨罵,當昏君是個人都能捅他一刀,他為什麽要因為這些人而感到愧疚?


    他自認問心無愧。


    修仙,講究個緣分。無論是孽緣還是善緣,不都是講個緣分嗎?


    緣來則聚,緣盡則散。


    秋意泊陡然開口問道:“……就這?”


    還不如他來做呢!


    拿這些人來有什麽意思呢?這種心魔劫雷當然是要最痛的地方捅刀子才夠味啊!有人重情義,就問情義,有人重姻緣,就問姻緣,有人重親情,那就問親情……實在不行哪怕問一問小時候為什麽沒好好讀書導致人生一步錯就百步錯……在意什麽就問什麽,拿不在意的人來問,能問出個鬼來?


    秋意泊含笑想著,那他最放不下的是什麽呢?


    秋意泊正想著呢,眼前陡然出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泊兒,你怎麽去了那邊呢?我們怎麽辦呢?你去書裏了,墳都沒人交維護費了,骨頭都給扔垃圾場去了!】


    秋意泊神情陡然凝重了下來,他抿了抿嘴唇,隨即一劍破天:“滾出來!”


    媽的,這事兒是得好好聊一聊了!


    萬一是真的呢!


    他在這裏辛辛苦苦打工,爹媽骨灰盒扔垃圾場?他自己願意來的?他主動要求來的?!


    不提這個他還忘記了,他打了這麽多工,吃了這麽多因果,就算劫雷沒劈死他,那也不是他該受的!天道拿雷劈得他倒是挺開心的,祂那一份呢?就這麽逃了?


    至少二八分賬吧?他二,天道八!


    天光乍泄,雷雲散盡,天空中陡然降下了一道金色的輝光,落入了秋意泊的軀體中,在這一彈指之間門,秋意泊周身傷勢修複殆盡,無論是肉殼還是神識,進入到了一個無比圓融的境界,秋意泊微微闔眼,仔細地感受著。


    原來大乘是這樣的感覺。


    日月經天,江河行地。


    天地遨遊,任我逍遙。


    甘霖自天空垂落,春風依依,悠然自得。


    雨水滋潤著土地,在秋意泊的腳下生出了清脆的草葉,被劫雷凝萃而出的玻璃成為了最好的承載物,雨水匯集其中,形成一片又一片細碎的鏡湖。有動物小心翼翼地自洞穴裏鑽了出來,茫然地看著四周,看見鏡湖,又趕緊去喝水。


    秋意泊睜開了雙眼,看著已經不能再稱之為沙漠的大浪沙,輕輕地笑了笑。


    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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