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是待過寒牢的人,深知裏頭是什麽模樣,為了他久別重逢的顧師兄,他還是願意冒險一探——開玩笑的,他現在已經不怕鬼了……更不怕祖宗鬼。


    因為祖宗鬼看見他不給他幾個老懷大慰的目光都說不過去,畢竟六百歲的道君擱哪裏去找,就算是淩霄老祖在世,都得高低喝二斤白的。


    結果等秋意泊到了寒牢,依舊是沒出息地打了個寒噤,尋思著早知道就該拖溫夷光一道來。隻要有人比自己更慫,那就顯示不出自己的慫來。


    來的照舊還是那位清雲師姐,一襲豔煞煞的紅衣,在漆黑冰冷的寒牢中遊曳著,襯托出了十八分的鬼氣,她還是那般模樣,不曾變過,見了秋意泊,便用紅袖掩唇,眉目一彎,幽幽地道:“恭喜……長生師弟……叩問……道君之境……”


    “多謝清雲師姐。”秋意泊很努力地保持著自己的笑容,他示意清雲師姐看自己肩膀上掛著的顧真:“師姐,今日來是有要事,這位是蒼焰峰離安師叔座下親傳弟子顧真,顧師兄似乎是觸動了心魔,言語之間有些奇異,我想著能不能借寒牢先鎮一鎮……畢竟師兄曆經千般苦難,消磨數百年,這才得以返回宗門,如今不過十年,他身上的傷還沒好。”


    清雲師姐眉眼一彎,雖不見全容,卻有一番俏麗生光,她低聲道:“這般的……有許多……”


    秋意泊:“……啊?”


    秋意泊一頓,又接著說:“師姐就別嚇我了,每次聽師姐說話,我都覺得師姐還剩最後一口氣了。”


    “隨我來。”清雲師姐微微一笑,並不與秋意泊解釋,將秋意泊帶到了倒數第二層,開了一間寒牢的門就示意秋意泊將顧真放進去,秋意泊道了聲多謝後剛安置好顧真,便見顧真幽幽醒來,他毫無焦距的眼睛掃視著周圍,最終落在了秋意泊身上,輕輕柔柔地說:“師弟……我該回去了,這是哪裏?放我回去可好?”


    秋意泊一手按在了顧真肩膀上,按照道理來說,秋意泊不想讓顧真站起來,就顧真這個修為不躺下就不錯了,偏偏秋意泊感受到了手掌上傳來的力道,甚至伴隨著幾不可見的骨骼摩擦的聲音,大有不惜肩骨斷裂,也要站起來的意思。


    秋意泊隻得收手,他皺眉道:“師兄方才說要回去,回哪裏?”


    顧真溫和地笑了笑,他注視著秋意泊,像是有什麽人通過他的瞳孔在注視著秋意泊,他低聲道:“自然是回到我出生的地方。”


    秋意泊眉目微動:“凡界動蕩,師兄家中後裔……若能幸存,此刻應在春溪城中。”


    淩霄宗又不是歪魔邪道,非要弟子斷去塵緣不可。凡是拜入淩霄宗的弟子,不管是內外門,一應有負責外務的管事照看其家族,通常是一位管事管一片地方,雖說有時會有疏漏,但決不會鬧出什麽大事來。


    秋意泊這種幾乎全家都在淩霄宗中就不必提了,秋家這等屬於特殊情況。但如溫夷光、顧真老家那頭都有弟子專門盯著,如果沒有特意囑咐過,那就是至少保一個衣食無憂。子息這方麵比較複雜,如果是遇到了不孕不育那好救一點,但遇到那種全家都是斷袖磨鏡不願生孩子的那也沒啥辦法,總不能強行摁頭生孩子吧?不過要是遇到了類似於戰亂這樣的事情,淩霄宗弟子也會想辦法把人送到安全的地方繼續生活——比如春溪城。


    都幾百年過去了,顧真他家有沒有子息血脈還當真不好說。不過秋意泊先這麽提一嘴,又不犯法。


    顧真輕笑著搖了搖頭:“不是那裏……泊師弟,我要回洞陽道界。”


    秋意泊一頓,清雲師姐卻是眉目一凝,霎時並指如刀,照著顧真頸後大穴就是重重一擊,顧真哼也沒哼一聲就昏了過去,清雲師姐俯身握住了顧真的脈門,探聽片刻後便冷下了臉來,血紅的衣袖一揮,層層堅冰頓時將顧真吞沒。


    “師姐?”秋意泊在聽到‘洞陽道界’四個字的時候就心知不好,該不會是哪個道君給顧真下了什麽降頭吧?這還真是愛得非常扭曲了。


    清雲師姐說:“他不太好。”


    秋意泊頷首,他知道顧真不太好,但究竟是怎麽造成的他摸不出來。清雲師姐側臉俏生生地瞪了他一眼:“蠢材,你都是陽神道君了,這你都看不出來?宗門裏被你攪得天翻地覆,天天都有弟子因為不願讀書想盡辦法來寒牢清修,結果你倒好,是完全不看宗門典籍啊?”


    秋意泊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啊這,他還真的很久沒翻什麽宗門典籍了。他一到道君就開始下山浪破天際,哪怕是無聊,看話本子不比看宗門典籍有趣?


    “是我的錯,還請師姐指點一二。”秋意泊低著頭說。


    清雲師姐無奈地搖了搖頭,下巴微微一抬,“不過此事稀奇,怨不得你也看不出來。”


    清雲師姐很不講究的坐在了冰封顧真的堅冰上,一派要開始說古的樣子,秋意泊也是個混不吝的人,清雲師姐坐了一頭,他就坐另一頭,甚至還擺出了茶水點心,清雲師姐喝了一口冰冰涼涼的果茶,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才道:“你應該知道道君可以分出屍吧?”


    “大概知道一點,沒有特別去了解過。”秋意泊想了想道:“之前對付血來宮的時候聽血來道君的三屍之一提過一嘴,應該是斬屍證道的門路。”


    他沒有更深地去了解主要是因為……忘了。


    嗐,他自爆殺了血來後先是一百年的重修肉身,隨即又忙阿濃的渡劫劫數,再後來忙著他爹和三叔的,誰還記得這個?


    他對自己的期望大部分已經滿足,這個年紀叩問道君——說實話,他自己都覺得太快了,會有根基不穩之嫌。如今他的修為已經淩駕於大部分修士之上,陽神境界壽數過萬,他零頭都沒到呢,有大把的時間去瀟灑……不是,是參悟大道,所以他急什麽呢?


    因為有這種輕鬆的心態,所以秋意泊最近都很隨心所欲。


    秋意泊抬頭,與清雲師姐對視,清雲師姐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利劍,將他浮於表麵的偽裝都一一刺破揭穿,一眼望進了他的心底深處。忽地,清雲師姐笑了笑:“你還年輕,這樣是好事……什麽年紀就該幹什麽事,你這樣也很好,不必學得你哥哥一般少年老成。”


    秋意泊下意識道:“師姐見過我哥?”


    “我自然見過秋懷黎。”清雲師姐答道。


    秋意泊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問的什麽屁話,他哥隻要不出什麽逆天的意外,鐵板釘釘下一任掌門,如今淩霄道君都出門遊曆了,實際上就是秋懷黎在管事,他和掌門之間其實就差一個繼位大典了。


    這樣的情況下,清雲師姐怎麽可能沒見過秋懷黎?


    清雲師姐和秋意泊對視了一眼,同時感覺到自己的話題歪了,兩人頗有默契的回到了原來的話題上:“……還是要與你說一說屍這件事,我聽掌門師侄說過,你有一門道統,可分出與你等同的分神來。”


    “是,確實如此。”秋意泊坦然地道:“門中長安真君便是我的分神,隻不過長安是我築基期時分出來的,天長日久,際遇不同,我的境界比他要高一些。”


    清雲師姐對秋意泊的坦然相告很是滿意,隨即說:“如果我要算,我也算是清雲道君的屍之一。”


    秋意泊:“……?!”


    震驚他全家!


    哎不是,當年打血來宮的時候淩霄道君就透露過宗門還有後手,他大概也想到可能是能匹敵道君的戰力,但估摸著限製極大,所以不可能去外界追殺血來——還真是啊?!


    清雲師姐看著秋意泊微微瞪大的眼睛輕笑了起來:“屍,不過是尋求合道之境的功法之一罷了,若陽神修士久久不得突破,大多數人便會選擇用三屍之法來證己之道,完善心境。我是清雲道君的貪念,貪一份宗門永續,故而我便一直留在寒牢之中……可我不大爭氣,境界雖不止大乘,卻也不是陽神。昔日你們與血來宮恩仇,我自知曉,卻不是我的念,便得叫你們自己去爭了。”


    秋意泊懂了,清雲師姐是那種‘陽神之下我無敵,陽神之上就白給’的類型。他有些感悟,或許就是因為清雲師姐卡在這個修為上,所以才能在道界等級狂降的時候保全自身……唔,或許與她是個鬼修也有關係?


    “說到底,這屍也無甚稀奇的……與你那《上清紅塵渡劫寶錄》有異曲同工之妙,你應該深有體會。”


    紅塵訣也是一份靠分出分神來體驗不同的際遇從而突破的道統——如果泊意秋能夠叩問陽神,秋意泊這頭把他一回收,秋意泊的修為少說翻一倍,鬧不好直接突破到合道期也有可能。但這他不是不願意嘛!修為有了,對象沒了,誰都知道怎麽選。


    虧得他坦誠相告,清雲師姐連他修的紅塵訣大名都知道……秋意泊心道這位清雲師姐當真是神通廣大——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連這個都知道,可見她絕不會背叛宗門,否則淩霄道君焉能告知?


    秋意泊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他看向了下方,堅冰之下,顧真緊閉著眉眼,一絲氣息都沒有,仿佛是一個死人:“師姐的意思是……?”


    “大概是了。”清雲師姐頷首:“顧真,許是屍之一,隻是不知是什麽原因,竟然投身到了我淩雲道界,如今他的本體察覺,他方才說什麽來著?……洞陽道界?那或許就是他本體所在了。”


    秋意泊皺眉道:“這般說來,那顧師兄的本體已經急著要斬屍了?”


    否則這麽著急讓顧真回去做什麽?——不,應該是很早之前就急著要斬屍了,否則哪裏就這麽巧,莫名其妙就把顧真卷到洞陽道界去了?


    這麽一算,顧真在洞陽道界一直被追殺卻沒有死這件事,很值得深究一番啊。


    “或許是。”清雲師姐露出一點玩味的笑意來:“到底是自己的屍,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放心一些。”


    秋意泊也覺得合理,他皺著眉問道:“師姐,我曾經遇到的血來道君的屍,就不聽血來道君的指揮,當時我隨口猜了三屍可以搶奪本體之位,血來道君的屍並未反對,可師兄如今?”


    他感覺李秀就像是一個完全獨立的人一樣,如果非要比喻,那就是血來道君將自己人生的某一段截取了出來,造就了李秀。李秀是曾經的血來道君,血來道君是李秀的未來。要是血來道君能控製李秀,那還奪個屁的主體,回去送死就完了。


    清雲師姐輕笑道:“本體自然無法控製屍,否則哪裏有斬三屍證道一說?但雙方境界差距太大,顧真去過洞陽道界,被本體-下幾個咒術還不容易?”


    秋意泊鬆了一口氣,突然就生出了一點危機感。


    清雲師姐都說了,是尋求合道之境不得,才不得不分出三屍來以期證道合道之境——你讓他自己分個三屍試試?秋意泊才不幹呢!他還年輕,自己感覺都還沒摸到陽神中期了,分屍出來幹什麽?他還沒到自己給自己找事兒的時候。


    先不提顧真活不活,既然這位道君能把顧真從淩雲道界卷回洞陽道界,說明他是知道淩雲道界的坐標的,就他們淩雲道界這種菜雞,滿打滿算五個道君,還都是剛叩問道君之境不過百多年的陽神道君,跟那種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陽神巔峰道君怎麽打?


    秋意泊眉間一動,便聽清雲師姐幽幽地說:“道君三屍,可不是那麽容易的,長生,如今你為道君,應該知曉。”


    秋意泊頷首:“我明白。”


    秋意泊修了紅塵訣,自然一通百通。還是拿血來道君來舉例,李秀是因為血來道君自覺愧對朔雲道君才分出來的屍,結果如何呢?被送入了一個無限時間的循環秘境,眼睜睜地看著朔雲道君一次次送死,又一次次重生。


    血來道君這麽做求的是什麽?


    血來道君求的是磨滅對朔雲道君的愧疚之情。


    愧疚之情被消磨殆盡後,他再殺李秀——或者換個說法,將‘李秀’收回,這一道關卡上的心境自然就圓滿了。


    人對自己鮮少會有下不了手的時候,反正是自己的屍,對著自己有什麽下不去手的?如果愧疚,那就關自己幾千年上萬年去磨礪,如果害怕,那就讓自己去重複體驗個幾千回,上萬回……那就是像是個玩具,由著自己的心意去捏。


    秋意泊這樣的才是例外。


    他記得小時候他與顧真他們一道入踏雲境的時候,顧真似乎有一些陰影,像是被人殺過全家,又或者是被猛獸撲食……時間太長,他一時之間也回想不起來,但他確實有這個記憶。如今再聯係他入洞陽道界後被人一路追殺……


    焉知不是那位道君故意的呢?


    秋意泊有些惡心。


    不為別的,顧真是別人的三屍也好,是別人的分神也罷,顧真就是他的師兄,就是小時候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哪怕幾百年不曾聯絡,但見麵分情,對比之下,顧真是師兄弟,那道君卻是個不認識的陌生人。


    他當然替自己的師兄弟感覺到憤怒,而不是因為自己能對想要證道之心而覺得顧真合該被捏造一生的顛沛流離,合該在圓滿後不複存在。


    秋意泊垂下了眼簾:“師姐,你說我摻和這件事……是不是不太好?”


    清雲師姐道:“這是你的事情。”


    “長生道君。”


    秋意泊猛地抬起頭,他凝視著清雲師姐,忽地勾唇一笑,璀然生輝:“師姐曾經也有這種時候嗎?”


    “大概。”清雲師姐捧著杯盞:“時間太長了,我不記得了。我隻記得……”


    她帶著一點飄然的笑意,說:“……我為淩霄宗而活,我要看淩霄宗延續萬年,所以我在渡煉虛合道劫失敗之時,毫不猶豫地轉成了鬼修,這樣我就能活得更久,更久,不為本體所牽絆連累。”


    她低聲道:“你看,我成功了,不是嗎?”


    她像是對秋意泊說的,又像是對那位早已隕落的清雲道君說的,還像是對自己說的。


    究竟對誰說的,秋意泊也不明白,但是他卻在這話裏得到了一些力量,他道:“我知道我修為淺薄,顧師兄一事,若是我不知曉也就罷了,如今我知道了,我就想管一管。”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這輩子會很長很長,我不想等幾千年或者幾萬年後,想到這件事情覺得遺憾,覺得後悔,不管成不成,我且先試一試。”秋意泊坦然地道:“師姐,我想帶顧師兄回洞陽道界,勞煩你解開冰牢。”


    清雲師姐並未說什麽,素手一動,顧真身上的寒冰慢慢地消散了,秋意泊將顧真扛上了肩頭,謝過她後便告辭了,清雲師姐看著他的背影,目光中有些笑意,又有一些回憶,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麽人。


    ……是了,她是想到了她自己。


    清雲師姐輕笑了起來,當初她好像也是這麽一個人。她看著漫天的劫雷,心知自己此劫必死,便率先一步舍棄了肉身……她的本體沒有阻止她,至死都沒有想過要斬殺她。


    她入寒牢,這一待,便已經是幾千年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


    忽地,前麵的那個就要消失的背影又變得凝實了起來,清雲眨了眨眼睛:“師弟,還有事?”


    秋意泊一手扶著顧真的腰,一手一拂,擺了一桌子的東西——因為寒牢沒有桌子,所以這桌子也是秋意泊的。


    秋意泊笑著說:“師姐,這是我遊曆時帶的土特產,見者有份!師姐先收著!”


    他說完就又走了,清雲師姐看著一桌子的東西,裏頭有各色的吃食、布料、藥材、香料,甚至還有很好看的釵環衣裙外加一箱子的玉簡。


    清雲師姐隨手撈了一枝玉簡來看,神識一掃,玉簡內的內容盡收眼底,她隨即笑了起來——看看這是什麽?


    是講一個女人和八個男人不得不說的故事的話本,並且圖文並茂。


    ……還行。


    顧真隻覺得自己睡了很長時間,醒過來的時候他人都有點發懵,看著有點熟悉的帳子,還當是自己在蒼焰峰,他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不是秋意泊家的帳子嗎?


    沒錯,秋意泊的喜好是那種很俗氣的,低調的奢華。哪怕是一頂平平無奇的帳子,至少也會打上個符刻,保持它不用清洗、百年如新的時候還順帶再整一點清心靜氣或者聚靈之類的功效。上麵的繡花也一定是精美得讓人不由產生‘自己配睡這種帳子嗎?’的疑問。


    ……不對啊,他怎麽記得泊師弟給他煉了一把本命劍,他還在跟泊師弟說話,打算婉拒本命劍,怎麽記憶就直接跳到睡醒了?


    忽地,有人撩開了帳子,白發青衣,正是秋意泊。秋意泊見顧真醒了,笑道:“師兄,你醒了啊?”


    “嗯……”顧真坐了起來,隻覺得自己脖子特別痛,他伸手揉了揉,有些迷茫地說:“我怎麽睡著了?”


    秋意泊一聽就知道顧真沒記憶,他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師兄啊,你入魔了!”


    顧真:“……?!”


    秋意泊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一本正經地接著道:“師兄,我知道論文對你來說有些難了,但是我們可以不寫啊!都是化神真人了,怎麽就不知道變通呢?為了區區論文,把自己逼到心魔,是不是有些太不值得了?”


    顧真瞬間想起了自己第一百零八次被打回重寫的第五篇論文,他看著秋意泊的眼神不禁就出現了幾分冷意,很有無情道修士(入魔版)的風範,隨即他又意識到了什麽,頓時覺得臉上燒得慌——那什麽,他真就為了這麽點破事入心魔了?!


    秋意泊感歎道:“我看師兄被逼的太緊,就把你帶回洞陽道界了,師兄在洞陽道界成就真君再回也是一樣的。有我在,師兄還是安全的。”


    言下之意,跟他混。


    顧真下意識想拒絕,他還是更想回宗門,可轉念一想那可惡的論文,瞬間覺得還是洞陽道界好——能拖一時是一時!


    他又聽秋意泊幽幽地說:“哎,就算是真君境界要寫感悟天地法則的論文……反正門中真君比較少,查重會比較容易過關。”


    顧真霎時間抬頭:“師弟,不如叫師兄我看看你如今的長進?”


    ……


    不久之後,秋意泊神清氣爽地摸了摸顧真的狗頭,並且將他扛起來扔回房間養傷。


    嘖,他感覺顧真是真的進真君劫了,不然怎麽會想不開跟他打呢?:,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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