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落日,滿湖碧水也被落霞渲染成了漂亮的金,白鶴振翅,優雅地翱翔於天際,也被這落日的餘光蒙上了一層金紗,高昂清亮的叫聲在天際徘徊,仿佛將聽者的視野也帶入了高空之中自由翱翔,恣意得令人心生向往。


    秋意泊想的是——謝天謝地,疏狂那破嗓子總算是改過來了。


    疏狂再‘嘎’下去真的沒人相信他養的其實是優雅矜貴的碧天雲靈鶴1了!


    另一側,在用巨石壘出來的一方浴池中,一條銀龍舒展著身姿,任由微燙的泉水灌木自身,腦袋擱在一塊巨石上,說不上的悠然愜意。


    ——秋意泊給修的。


    修個溫泉池多大點事兒啊,這片湖這麽大,圈一片出來當溫泉池體驗體驗截然不同的水溫,是個人都沒辦法說不好。銀龍自然也很喜歡,自秋意泊修好這片溫泉池後她就沒出來過,還再三要求秋意泊調節一下水溫……現在這個溫度對銀龍來說是微燙,對秋意泊來說是但凡他是個普通人,進了這池子下一秒就可以吃了,皮酥骨爛的那種。


    安全方便倒是不用擔心,秋意泊設了好幾層陣法,銀龍自個兒也布置了一些防禦措施,不至於讓湖裏養的口糧全給燙死。


    輕緩的龍吟聲在湖麵上回蕩著,秋意泊坐在小舟上,將最後一根傘骨拚裝好,隨手開合了幾下試了試順滑度,便溫柔地與她說:“來試試。”


    沒辦法,他實在是控製不住不把聲音和語調放緩一個度。


    銀龍睜開雙目,如琉璃一般的光澤在她目中流動著,秋意泊將傘拋了過去,傘到半空之時,銀龍便化作了龍女接住了那柄傘,撐開傘一看,便見雲蒸霞蔚,淺青色的傘麵一如這一汪碧水,她露出一點笑意,目光在傘麵流連:“真好看。”


    “喜歡就好。”秋意泊也覺得舒心,畢竟是自己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製成的法寶,能叫人欣賞總歸是好的。秋意泊又問道:“還想要些什麽嗎?”


    “有它便足夠了。”龍女輕輕地笑了起來,撐著傘沿著巨石慢騰騰地走著,她的步伐輕靈如鹿,傘在她手中宛若一枝盛放的花,隨著她的舞動,縷縷煙霞自傘中溢出,變幻萬物,草木聖靈信手拈來,山河日月揮斥凝散,好不自在。


    秋意泊見她那高興的模樣,輕輕推了推船櫓,小舟倏地一蕩,便遠去了。


    他問過了銀龍,隻要穿過這片湖泊,再向南走三千裏,便是妖族的領地寒月城。他在寒月城中還有房產,過去住一陣也是不錯。


    他遙遙地看著龍女的身影,又見她高高躍入天地,修長威嚴的身形在空中舒卷,眉間不禁有了幾分舒緩的笑意。疏狂落在了船頭,歪著腦袋注視著他,眼神頗有幾分痛心疾首。


    擱以前,這要是其他妖獸,那就是吃肉剝皮抽筋噬骨。


    擱這條大白蛇,就是倒貼。


    疏狂不懂,但疏狂覺得秋意泊是個傻逼。


    它剛這麽想著,就被秋意泊攬入了懷中,他屈指撫摸著疏狂的下顎,疏狂舒服地眼睛都眯了起來,頭一歪就擱在了他的肩頭,還打開了翅膀要秋意泊撓一撓翅膀下麵。秋意泊笑道:“等上了岸帶你去打獵好不好?”


    疏狂眨巴了一下眼睛,明白了他的意思,又開心了起來——但很快就又變成了嫌棄的眼神。


    畢竟是被伴月道君披澤的道界,林子的妖修一個賽一個的像人,連攔路打劫的山匪都定著一對毛茸茸的半圓形豹耳朵,麥色的皮膚,線條流暢的肌肉……總之秋意泊好意思反殺,但不怎麽好意思把人家下鍋。


    太像人了,下不去嘴啊!


    秋意泊走了兩天就覺得這深山老林不適合他,嘴裏都快淡出鳥來了,一塊新鮮的肉都沒吃到嘴,抓到的唯一看起來比較正常的山雞被他一抓,旁邊就冒出來個妖冶的女人煞氣騰騰過來搶人,讓他把崽子還給她,他一還,那山雞就在女人懷裏變成了最多一歲的小孩兒,粉嘟嘟的臉上全是淚,秋意泊都覺得自己有點過於畜生了。


    哎……人生艱難。


    有了這個想法,秋意泊便不再耽擱了,去到寒月城也不過是一日的時間,他那宅子還維持著離開時的模樣,隻不過保護宅子的禁製上多了好幾道裂紋,畢竟是大乘期時布置下來的禁製,威力有限——可見他的那些‘仇家’還是來尋過仇的。


    秋意泊將禁製替換了去,入內帶著一股淡淡的古舊氣息,哪怕是清塵咒定期自動清理,也抵不過因為主人不在而缺失的活氣兒。秋意泊在廊下找到了一隻小風爐,風爐裏還有上回沒燒完的煤炭,他打了個響指,極光金焰活潑的跳了進去,轟得一下把風爐都烤紅了。


    秋意泊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這隻小風爐就成了一灘鐵水,極光金焰跳了回來,那委委屈屈的感覺仿佛在說‘我不是故意的嚶,不知道怎麽就成了這樣,明明力道很小很小了’,秋意泊還能怎麽樣呢?總不能為了個破鐵爐子把極光金焰扔了不要了吧?


    虧得納戒裏還有備用的,這次成功點燃了,熱水燒上後冒出了嫋嫋輕煙,明明沒有什麽香氣,卻叫秋意泊深深呼吸了幾次,他在院子裏的竹椅上躺下,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有些犯懶,睡一會兒在說。


    然後秋意泊是被焦味兒給驚醒的,旁邊的壺裏的水燒幹了,火苗舔著那把精致的小銅壺,都給熏成黑色了,濃密的黑煙就是從裏頭冒出來的。


    秋意泊潑了半杯殘茶上去,將爐子給滅了,小銅壺被燒了個大洞出來,用是不能再用了……這不應該啊,照道理說院子裏的保姆式法寶會及時幫他加水或者提走銅壺——一查,好家夥,那法寶裏安裝的靈石耗幹了。


    秋意泊:“……”


    他覺得他來寒月道界就不太順,他本來想放舟享受享受清風明月——遭遇了大雪;遇見極品靈獸——他倒貼材料;烤隻山雞——被人家親娘抓了個現行,山雞崽兒還能變成嬰兒模樣哭得慘的不行,道德心狠狠遭受了譴責;燒個火——先燒廢了一個爐子,又燒穿了一個挺喜歡的銅壺……


    他嚴重懷疑寒月道界是不是和他犯衝。


    ……仔細一想也不是沒可能,畢竟卷跑了人家的望舒靈脈,頭也不回回老家證煉虛合道,標準的收了錢不辦事兒,換他遇到這種不講規矩亂來的也想摁死對方。


    好家夥。


    秋意泊老老實實地去將宅子上下都收拾了一番,替換了各種家用法寶的靈石核心,順道整修一番,又放出感知將周圍籠罩,探索其中危險。中間砍死了潛伏在他家門外的毒蛇三條,有毒的飛蟲若幹,蜈蚣數條,蜂窩一個,還躲避了一次因為打開禁製而看樣子是要正中他腦袋的一泡鳥屎。


    他實在是沒忍住,對著老天爺豎起了中指。


    這麽一想,他來寒月道界的時候在那個傳送陣看見寒月道界的天道法則拚命想要拉他過去,雙方天道險些以他為載體打起來……他都想到這兩個天道要是能說話會說些什麽了:


    【寒月天道:你個畜生還敢來?!我弄死你!】


    【淩雲道界:我家的道君你敢弄死他?!】


    【寒月道界:我就弄死他了怎麽樣?!你有意見?!】


    【淩雲道界:我就有意見了咋地?!不服有種動手啊!】


    嘖嘖嘖。


    寒月道界的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停滯了一瞬,無數天道法則在這一刹那之間為秋意泊所掌控,不管它們甘不甘願,肉眼之外的銀絲自九天垂落,收束於秋意泊的掌心。


    秋意泊五指合攏,天地仿佛盡在掌中,他眉目微動,挑釁地看著天空,恣意的彰顯著自己的存在。他並未說話,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了——再來挑釁他,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


    不過是一個呼吸,秋意泊便鬆開了五指,任由銀絲散落,消匿無蹤,天地之間那等微妙的壓迫感散去了,連陽光都變得暖融融了起來。


    於各自洞府中的伴月道君和淩寒道君不約而同地向寒月城的方向望去,方才……是錯覺?


    秋意泊卻不管這麽多,他住在自己的院子裏,早晚會有人得到消息,他易了個容就出門了——也不知道幾百年過去了,門口那個賣早點的王叔還在不在?畢竟都是妖修,命應該沒有那麽短才對。


    不多時,他就坐在巷子口吃上了小籠包,王叔十幾條手臂那忙得叫一個熱火朝天,他的修為已經有化神期了,不知道為什麽還在巷子口擺攤,他撿著空閑與秋意泊閑聊:“真君你又回來了?好久不見你,閉關去了?翠衍那小家夥如何了?”


    秋意泊將口中的小籠包咽了下去,這才笑著說:“翠衍?翠衍現在在山門中修行呢,也有化神境界了,我師祖特別喜歡他,有事沒事給他帶些有的沒的,日子過得比我都寬裕。”


    王叔以往就對翠衍不錯,還指點過他,聞言送了一屜剛出爐的小籠來:“那可真不錯,勞您關照,這是新做的,您拿著嚐嚐味兒!”


    秋意泊咬了一口,薄得跟紙一樣的麵皮破了後湧出一大股鮮美濃鬱的湯汁,裏頭的肉看著應當是豬肉混著蝦仁的餡兒,又勁道又彈牙。秋意泊嚐了一隻,就看向還在等點評的王叔:“不錯哎,不過這餡兒拿來做小籠包太可惜了,王叔你就拿它掐丸子湯,懶得廢這功夫就掐了丸子凍起來,論斤稱兩賣,保準生意好。”


    “真君您怎麽保證?”王叔笑著問道。


    秋意泊揚眉:“先給我來一份丸子湯,再給我包個一百斤丸子送我家裏頭……您看,這不就生意來了嗎?要是餡兒還夠,那再多做些,我給家裏頭也帶些,不怕吃不完。”


    王叔剛想應聲,忽地喉中就卡了一下,看向秋意泊身後默默地垂下了頭去,秋意泊還笑吟吟地等他答複,見狀回頭望去,便見他身後不遠停了一輛馬車,車簾被人挑起,露出其中頭發半黑半白的美人。


    大熊貓……哦不是,伴月道君來了。


    秋意泊笑容越發柔緩:“道君。”


    他說錯了,他跟寒月道界一點都不犯衝,寒月道界又讓他看龍又讓他抱熊貓還給他壓箱子的寶貝,這怎麽能跟他是犯衝呢?這分明是天道垂憐。


    伴月道君見了他,唇邊有了一點笑意:“原來是你。”


    “長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是龍傲天他慘死的爹[穿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青衣杏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青衣杏林並收藏我是龍傲天他慘死的爹[穿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