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的草原上,數千頂營帳仿若天上的白雲聚集在一起,覆蓋了一大片碧綠的原野,在正中心的位置特地留出的一大片空地上,此刻人聲鼎沸,呼和呐喊之聲不絕於耳,氣氛之熱烈前所未有,隻因大清皇帝親自主持的蒙古第一勇士大比正如火如荼地進行。


    正北方的高台上康熙和孝惠高居主位,兩人左右是承瑞和賽音察渾這兩位隨行的阿哥,往下兩側則是愛新覺羅氏爺們和蒙古王公貝勒,再下則是滿蒙文武大臣,可以說但凡夠得上品級的人全都到場,滿蒙皆崇尚勇武,是以對第一勇士之類的稱呼尤為重視,尤其背後還有康熙許諾的讓人難以拒絕的好處。


    空地正中間正進行布庫,兩名高大壯碩的蒙古漢子互相對峙,警惕地繞著圈子,尋找著彼此間的破綻,周圍的歡呼聲此起彼伏,各自為自己部落的勇士鼓勁呐喊,兩名大漢死死盯著對方的眼睛,目光凶狠,表情猙獰,霍然間兩人同時撲出,扭在一起,雙腳不停移動勾纏,上身擰動著想要壓倒對方,你來我往的動作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突然紮賚特旗勇士一個扭腰使了個巧勁,將一味用蠻力壓製他的杜爾伯特旗勇士摔了出去,地麵一陣顫動,杜爾伯特旗勇士壯碩的身軀猛地砸在地上,頓時煙塵四起,紮賚特旗的勇士歡叫著撲進族人堆裏,族人們紛紛熱情的拍打祝賀,讓那勇士受到英雄一般的待遇。


    失敗的杜爾伯特旗勇士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剛剛那一摔明顯讓他受傷了,卻沒有人上前攙扶,他自己黯然地退出場外,一瘸一拐地向著自己部落的方向而去,迎接他的是眾人的不屑和冷眼,這樣的場景不停地重複上演著,勝者得到榮譽,敗者品嚐恥辱,草原上的勝敗就是如此簡單!沒有虛偽,沒有同情,有的隻是弱肉強食!


    “好——!”一陣震天的歡呼從東邊靶場傳來,無數的驚歎聲傳來引起其他場地的注意力,高台上的大人物們也紛紛翹首張望,隻見靶場內一匹雪白的高大駿馬正揚蹄奔馳,馬上的騎士張弓搭箭赫然是一箭三矢,一聲嘣然弓響,三枚箭矢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同時沒入紅色靶心之中,神乎其技的箭術再次惹來山呼海嘯的驚歎和掌聲,連高台上的王公大臣也忍不住用力拍起了巴掌。


    更別說那些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們,一個個麵帶桃花、眼泛紅光,立刻那馬上的騎士視作夢中情人,家中有待嫁女兒的父兄也立刻命人四處打聽那騎士的身份背景,即使出身地點也沒什麽,畢竟這樣哲別等級的神射手可謂萬裏挑一,若能拉來當女婿(孫女婿)就連做夢都能笑醒了!


    就連康熙和皇太後也忍不住好奇地打探起這騎士的身份,皇帝要知道的事兒自然很快有人給出答案,不一會梁九功就湊到康熙旁邊,笑著稟報道:“皇上,那位騎士是郭爾羅斯旗布木巴鎮國公的嫡長孫穆爾泰,今年剛滿十六,聽說從小就是部落裏有名的神射手,族人們都稱呼他‘小哲別’呢!”


    康熙聞言滿意地點頭笑道:“此子箭術確實不凡,倒是能與吾兒一較高下了,承瑞覺得如何?”說著看了一眼承瑞和賽音察渾,這兩個兒子的騎射之術早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教導他們騎射的安達早幾年就沒什麽可教的了,若是認真起來,百發百中絕對不是問題!


    承瑞隻是輕輕一笑,看著遠處的騎士目露讚賞:“皇阿瑪所言甚是,此人箭術確實不凡,尤其在奔射連珠箭方麵更是獨具天賦,隻是力量方麵稍顯不足,五十米開外準頭明顯下降,不過此人不過十六歲,待年紀稍長想必能彌補這一缺漏,屆時定能更上一層樓!”承瑞從來不吝誇獎別人,尤其對方確有過人之處的時候,他更是樂於給人成長的空間,這也是身為皇長子該有的心胸和氣度。


    康熙明顯對承瑞的回答十分滿意,轉而又問端坐皇太後側旁的賽音察渾:“賽音,你說呢?”一轉頭康熙就忍不住想要扶額,這孩子那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何等眼熟,康熙一看就知道他這是又手癢了。天知道他和宜敏都是穩重的性子,長子承瑞也是個沉得住氣的,怎麽就生出了賽音察渾這樣一個混世魔王?


    賽音察渾這孩子從小就是靜不下的性子,這回離了紫禁城更是猶如脫韁的野馬,要不是還有個承瑞在一旁看著,這一路上絕對是人仰馬翻的局麵,天知道他堂堂一個皇子阿哥,竟然跑到軍營跟將士們賭鬥,天天弄得灰頭土臉,短短兩個月幾乎挑遍整個前鋒營,就連最精銳的驍騎營見了他都繞道走,這叫什麽事兒啊?


    賽音察渾嘻嘻一笑,對著康熙拱手道:“皇阿瑪都說了那小子是個好手,兒子自然是同意的,不過想要跟我和大哥一較高下,那還得比過才知道!要不皇阿瑪您開開尊口,允了兒子下場試試身手如何?”


    康熙的臉頓時就黑了,偏偏看著次子那福嬉皮笑臉的討好模樣又舍不得罵,隻能不痛不癢地嗬斥幾句:“沒規矩,底下那些人是個什麽身份,也值當你親自下場?給朕好好坐著,要是敢偷偷下去,看朕怎麽收拾你!”平時在自家人眼皮子地下胡鬧就算了,一個皇子阿哥真要在蒙古四十九旗的王公麵前跟那些粗俗大漢打成一團,這臉可就丟到家了,這小子臉皮夠厚也就罷了,他這個皇帝可丟不起這個人!


    賽音察渾一聽不讓他下場,頓時就蔫了,天知道這樣熱血沸騰的場麵多刺激呀,尤其其中還真有幾個看得上眼的高手在,他恨不得每個場子都參上一腳,這些天收拾的那些蒙古王公子弟一個個都是軟腳蝦,沒兩下就被揍趴下了,偏偏事後連個屁也不敢放,更不用說有勇氣找他場子了,簡直沒勁到了極點,還不如前鋒營裏那些痞子一般的將士帶勁呢!人家好歹一開始被揍了會積極地找機會揍回來,直到確認沒贏的希望才繞道走,而蒙古這些孬貨居然被揍了還湊上來巴結,就差沒叫喚幾聲說打得好了,有點骨氣好不好啊?


    承瑞見不得自家弟弟那副蔫頭耷腦的模樣,忍不住安撫道:“二弟何必失望,這場中的勇士實力良莠不齊,即使你下場也不一定能遇到好對手,還不如等今日的比試結束後,再找那些脫穎而出的真正勇士較量一番,豈不更好?”他當然直到自家弟弟近日被那些二世祖弄得心情抑鬱,他自個其實也沒好到哪裏去,一想到這樣的膿包以後有可能尚公主,就跟吃了蒼蠅一般膩味,偏偏身份貴重的蒙古子弟一個個從小被捧著長大,大多養成一副眼高手低的得瑟模樣,就算矮子裏頭挑高個,能有一個半出息都叫長生天保佑了!


    賽音察渾頓時眼睛一亮,一掃低靡之態,立刻目光灼灼地看向康熙:“皇阿瑪——大哥的辦法再好不過了,您就答應了吧!兒子保證絕對不會亂來的!”額娘給的任務是在蒙古立下根基,順便好生考察一番年輕一代的蒙古貴胄,雖然他和大哥早就打算好了,威望是靠打出來的,人才更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一切都要靠他們自己去試探,如今這選拔蒙古第一勇士的比試可不就是現成的餡餅,無論如何也要找機會先把這些人揍趴下,然後再徐徐圖之,能收則收,不能收的……哼!


    康熙被兒子那炙熱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暗叫不好,這小子一旦認準了肯定撒潑耍賴無所不用其極,偏偏能製住的人還助紂為虐,想著忍不住扭頭去看一直溫和微笑的長子,頭痛地想著這臭小子也不是省心的主,成天頂著張溫良的外皮欺騙世人,實則在賽音察渾背後出餿主意的絕對是他,賽音察渾的武力值別人不知道,他這個當兄長的還不清楚嗎?光是那一身怪力就沒幾個人能應付得了,更不用說這小子的武學天分高的出奇,連宮裏的供奉都見獵心喜,對其傾囊相授,這些年下來早已不知到了何等地步,眼前這些空有蠻力的蒙古漢子能是他的對手嗎?


    承瑞端著一副溫良的笑臉,對著康熙勸道:“皇阿瑪便應了二弟又何妨,這些日子兒子倒也看明白了,這蒙古漢子大多自恃勇武,這些日子沒少挑釁咱們護軍營的兒郎,既如此何不讓二弟與之切磋一番,也讓他們懂得人外有人的道理不是?”嘴裏說著客氣話,眼神卻帶著冷意,自從禦駕到了草原地界,陸續前來匯合的蒙古旗人時不時就以切磋為名找護軍營的麻煩,前鋒營大多是騎兵,且獨立成營,蒙古人無法接觸,隻能找守衛營地的護軍將士,美其名曰是切磋,實則不過是試探滿洲八旗的實力,順便挑釁一番耀武揚威罷了,既如此大清又何必對他們太客氣?


    康熙看著兩個兒子如出一轍的認真眼神,不由得心中苦笑,果然還是太年輕了啊!蒙古在試探大清虛實的同時,大清何嚐不是在借機試探蒙古的深淺?這些選□的勇士說得好聽點是人才,說的不好聽不過是雙方拋出來試探的棋子,真正得用的人才肯定都被隱藏得極好,怎麽可能大大方方地暴露在人前呢?


    “皇帝,既然二阿哥有這樣的興致,便讓那群奴才陪著他玩耍一番又何妨?”這時一直坐在康熙旁邊的皇太後突然插口,惹來康熙父子三人的側目,心中大為驚異,皇太後素來沉默寡言,更是從未在外事上指手畫腳,今兒竟破天荒地開口,就連康熙也不得不重視一二,沉吟了半響才勉為其難地點頭應下了。


    承瑞和賽音察渾不著痕跡地對視了一眼,就見賽音察渾眉開眼笑地拉著皇太後的手,討好地道:“還是皇瑪嬤最疼孫兒了,您放心,到時候孫兒一定把那些人全都打趴下,好替皇瑪嬤爭口氣!”雖然不知道這位老太太是個什麽心思,但隻要不妨礙他達到目的就好,其中的緣由早晚會知道,他也懶得去猜


    孝惠對賽音察渾的親近顯然極為受用,拍著他的手慈愛道:“賽音察渾自然是好樣的,諒那些奴才也傷不著哀家的孫兒!”與其讓承瑞找機會收買人心,還不如把機會讓給賽音察渾,回頭就讓科爾沁的人好好與賽音察渾親近,若能借機安插到這個孫兒身邊就更好了。


    康熙的眼神沉了沉,看來皇太後也開始打起自己的算盤了,竟然想要越過承瑞捧起賽音察渾嗎?哼,先是太皇太後千方百計拉攏承瑞,如今皇太後竟打起賽音察渾的主意?當他和宜敏都死了不成?幸好兩個兒子從小就養在一塊兒,又是在自己和宜敏眼皮子底下長大,教養之事不假他人人手,否則還不被生生離間了兄弟之情?


    “皇上,各個場地的比試已經全部完畢,優勝的勇士共一十三人已然等候在外,陛下是否要召見他們?”負責統籌此次大比的理藩院官員來到高台之下,將大比情況對著康熙細細稟報了一遍。


    “宣!”康熙擺了擺手,興致盎然地同意了,他也想看看能從數千人中殺出一條血路的人會是何等模樣?


    “奴才參見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一行十三人來到禦前,拜倒在地三呼萬歲,十三人的氣勢竟是壓倒了四周歡呼的人群,可見都是有真材實料的勇武之人。


    “免禮平身吧!”康熙細細端詳起這些過關斬將脫穎而出的勇士,大多數是肌肉糾結的大漢,為由兩人身材修長勻稱,夾雜在一群壯漢之中尤為明顯,其中一人就是剛剛在靶場大出風頭的郭爾羅斯旗穆爾泰,另一人卻是巴林郡王之幼子紮薩克巴彥,兩人皆是相貌俊美的年輕人,並無一般蒙古人那種粗豪之態,反而帶著些書卷氣,在一群蒙古大漢之中不免顯得鶴立雞群,也讓康熙覺得眼前一亮,心中蟄伏已久念頭開始泛起,對眼前兩人的目光不免變得審視起來。


    康熙對著底下的十三人和顏悅色地慰問了一番,然後又重重地誇獎一番他們的年少有為,雖然有一部分人早已過了而立之年,但是不妨礙他們被稱為年輕人,言語中特別試探了一番郭爾羅斯的穆爾泰和巴林的紮薩克巴彥,以康熙的眼力很容易便將兩個不滿二十歲的少年看透了,而康熙這種不著痕跡地試探自然引起周圍眾人的注意,皇太後首先警覺起來,她可是知道宮裏大格格和三格格已經到了找人家的年紀,她早已打定主意要為科爾沁再娶回一位公主,好再次加固大清和科爾沁之間的姻親關係,萬一眼前這兩人入了皇上的眼,她的打算豈不是要落空了?


    隻可恨科爾沁竟連一個勝出的都沒有,不然她隻要順勢提出尚主,還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兒?如今眼看就要被捷足先登了,她就算想要阻止都底氣不足,天知道宮裏太皇太後還能撐多久,一旦太皇太後去了,她在皇上心裏還有多少話語權可就不得而知了,剩下的幾位格格年紀又太小,以科爾沁當前的局勢怕是很難等她們長到聯姻的年紀了。


    承瑞冷眼旁觀皇太後眼底的焦躁,心中嘲諷不已,果然不出額娘所料,皇太後不但想要往宮裏塞女人,更希望大清的公主統統嫁到科爾沁去,難道三位長公主還不夠滿足科爾沁的胃口麽?是了,額娘貌似提過孝端皇後所出的兩位固倫長公主身體不太好,難道她們快不行了?所以皇太後才火急火燎地想要再為科爾沁娶回公主?


    正在心中惡意腹誹的承瑞並不知道他已經接近了真相,兩位固倫公主的身體確實不好,此時她們的心情卻更不好,固倫永安長公主猛地將營帳中的物件全都砸了個遍,絲毫不顧及這是不是她的地方,而是姐姐固倫端靖長公主的金帳。


    而固倫端靖長公主卻對此視為不見,任由自己的小妹妹在帳內撒潑,她隻是麵色陰沉地捧著茶盞,盯著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的老嬤嬤道:“塔娜嬤嬤,你所言當真?皇額娘當真是布木布泰那個賤人所害?為何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這狗奴才一點消息都不漏,偏偏現在才來告訴本宮?”她不是不想相信,而是不敢相信罷了,不願承認自己這半輩子都在對仇人和仇人的女兒伏低做小,不願承認自己的可悲!


    聽到這話,正在發瘋一般泄憤的永安長公主風一般地猛衝過來,抓著塔娜嬤嬤的頭發一陣拉扯,尖叫道:“你這老貨莫非在欺騙本公主?皇額娘過世這麽多年,如果當真有心早就讓人給本宮姐妹倆通風報信了,為何到了今時今日才說?你要是敢說一句假話,本宮定要滅你九族,雞犬不留!”


    作者有話要說:修改一些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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