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出過遠門的人,總是對他鄉有一種別樣的向往,殊不知,真的去了,發現外麵並沒有這麽好玩。


    “靈清,你覺得我們該不該聽小蝦叔去武當呢?”沈毛毛帶點牢騷的問。


    “我也不想去,可是現在我們好像已經沒有選擇。”靈清答。


    這天才一亮,沈毛毛與靈清便在集市各自買了一匹好馬,又備了些幹糧,往西而去。此刻,正走在一條安靜的路上。


    “但是,我們去了又能幹什麽呢?憑我們的本事,難道去爭那個所謂的盟主?就算我們做了盟主,接下去幹嘛呢?”沈毛毛越來越覺得這件事根本就沒有意義。


    靈清卻道:“你我年紀也不小了,總該要在江湖上走一走,見見世麵。你放心,一定能遇見我華山派的師兄弟們,到時候大家可以有個照應。”


    “然後呢?”


    “毛毛,難道你忘了那些殺手了嗎?現在壓根還不知道他們有何圖謀,你爹險遭不測,而我師父被那不明身份的白衣人害了,我們要想辦法報仇。”


    沈毛毛不以為然,道:“我覺得,我們還是省點力氣好,這件事,我小蝦叔肯定興趣更濃,他去由他去。”


    靈清道:“你那小蝦叔也不見得可靠!你若不想去,你就回吧,反正我是非去不可。”


    沈毛毛驅了一下馬,腳步快了些,笑道:“我去,我當然去,我若不去,叫我現在去哪?難道要去妓院找我爹嗎?”


    靈清笑了笑。


    “你在華山派學本事的事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呢?”沈毛毛問。


    “因為我去得並不多。倒是我娘,是華山派弟子,隨我爹之後,才離開華山。我的華山劍法,一大半是我娘在家教的。”


    “那他們人呢?”


    趕路是件很枯燥的事,沈毛毛難免問題多。


    “我不知道,數日前,他們讓我上華山,說是有什麽要事要完成,我便也沒有多問。昨天回來的時候,他們人都已不在家中。我便到你家來詢問一下,不想發生了那事。不過,我父母武功不弱,應該不會有事。”靈清望了望遠方。


    她這是自我安慰,因為就在不久前的一晚,父母房間的燭火一夜沒有熄,二人不知在商量什麽事,若非重要,何必如此呢?


    “靈清,靈清。你怎麽了?”沈毛毛見靈清臉色憂愁,打斷她。


    “不知我父母是不是也收到了武當的邀請函。”


    “到了那裏不是知道了嘛,我們趕路吧。”


    靈清點了點頭。二人快馬加鞭。


    沒有行多少路,後麵突然蹄聲隆隆,漸而趕上來一批人。


    一洪亮的聲音喊道:“二位姑娘留步!”


    沈毛毛回頭一望,是個白白瘦瘦的年輕小夥,騎著一匹俊朗的


    黑馬,馬鬃在飄,藍衫在飄,便如一條弧線劃過,追得上來。朝她二人恭敬一笑。


    後麵跟著四個人,穿著有些奇特,長相也頗驚人,也不難看,亦不好看,就是慎人。大概是保鏢,保持著適當距離。


    “你有事?”靈清問。


    小夥抱拳道:“二位姑娘,可是要去武當?”


    沈毛毛眼微微抬,正視了那小夥一眼,但見其不僅白白瘦瘦,還有一雙黑亮的眼睛和一對濃濃的劍眉,英氣十足。竟不知道該說句什麽。


    靈清也看了看他,不假思索道:“不是!”


    小夥卻道:“在下徐風俊,是連城幫徐州支派飛天莊的莊主。”


    沈毛毛一聽是連城幫支派之人,與自己有緣,又是個莊主,忍不住道:“她瞎說的,我們是要去武當,莫非,莫非莊主你也去那?”


    徐風俊點頭笑道:“正是!”他又看了看靈清,以及她手上的長劍,道:“姑娘是華山派的?”


    靈清不是個喜歡跟陌生人打交道的人,道:“不是!”


    沈毛毛卻又搶道:“她又瞎說,她是華山派的。”


    徐風俊笑了笑。道:“聽說華山派掌門人撞邪暴斃,華山上下人人自危,我看姑娘最好把這劍藏起來。”


    靈清忍不住問道:“為什麽?”


    徐風俊道:“因為聽說,所有被襲擊過的門派,他們的劍都被拿走了,除了華山派!”


    “謝謝!”但她又忍不住問道:“你急急追上來就是為了這點事?”


    徐風俊道:“在下是受人之托,才這一路趕來的。此一路,絕不安全。是要陪你一起,好護你們安全!”


    “你受誰之托?”沈毛毛問。


    “這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沈姑娘!”


    沈毛毛一聽對話自己知道姓,道:“你知道我!”


    徐風俊謙卑的笑笑,道:“我自然是認得你,金幫主拜把子兄弟沈雷龍沈莊主的女兒,早就見過,今日麵對麵,幸會幸會。”


    沈毛毛樂嗬嗬的,道:“這下可好,這下可好!”


    靈清卻心裏直搖頭,這有什麽好的,且不說自己根本不認識對方,就算認識,也不見得是個好人。她雖然不說話,但是心意卻寫在臉上。


    “喂,靈清,你想什麽?”


    靈清一愣,連忙幹笑,道:“隻不過,隻不過我們是姑娘家,跟這位莊主還有這些人一起趕路,總不見得方便。”


    徐風俊謙卑道:“姑娘放心,我們隻跟在後麵做你們的保鏢便是。絕不打擾你們,也絕不偷聽你們說話。”說完,拉住繩頭,放慢速度,與後方四人一起,果然就跟在後麵。


    沈毛毛有些失望,朝靈清道:“你這人啊,冷冷的,平時不是很熱情的嗎?你看那莊主,年少有為,長得俊俏,人家也說了隻是受人之托來保護我們的。”


    靈清卻道:“怕隻怕他另有所圖。”心想,會是什麽人?


    “哼!圖什麽,我們倆身上有什麽好圖的?”


    靈清不再說話。她們身上的確沒什麽好圖的。


    沈毛毛轉開話題道:“剛剛他說我們這一路絕對不會安全,是為何?難道,有人想殺我們?”


    靈清想了想道:“如果那個牛瘦子隻是一顆棋子的話,那麽幕後那個人肯定會派人來對付我們。”


    “那正好,正好發揮一下徐莊主的作用!”


    “萬一賊喊捉賊,他們就是想殺我們的人呢?”


    “胡說,他們要殺我們,幹嘛現在不動手。何況,何況你見過長的這麽好看的殺手嗎?”說這話,沈毛毛又往那邊望了一眼,轉過來時,臉頰緋紅。


    靈清隻能搖頭,隻能不說話。又揮起馬鞭。沈毛毛著急的跟了上來。後方徐風俊等人亦隨行而上。


    這一口氣,約莫行了二三十裏路,方才停了下來。前方有一個茶鋪子,僅僅一個鋪,在路邊擺了三張桌子。有兩張桌子已經坐了人,一張上坐了一個禿頂和一個駝背,另一張上坐著一個黑臉和一個白臉。那禿頂麵色晦氣,不僅頂禿了,禿的地方還生了個爛瘡;那駝背瘦骨嶙峋,整個背就像駱駝,頭幾乎就要埋到肚子裏;那一黑一白之人高個大,眉骨奇高,眼睛顯灰,鼻梁堅挺,一看便知非中原人士。


    還有那個賣茶的掌櫃,是個老頭,留著長須,頭發半白,像是得了什麽病,倒茶的時候,手不停的發抖。


    沈毛毛一見這幾個奇形怪狀之人,忙輕聲提醒靈清道:“我們走。這裏不安全。”


    徐風俊也道:“姑娘若是口渴的話,在下帶足了茶水,前方還有不少路要趕。”


    靈清卻道:“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家店,別人喝得茶,我們就喝不得嗎?”說完,竟下了馬。


    沈毛毛也急忙下馬來,拉住靈清道:“我知道你想幹什麽,你想考驗一下那徐莊主,可是,萬一出事,我們自己如何脫身呢?”


    靈清笑笑,在第三張桌子邊坐了下來,朝那倒茶的道:“老板,來一碗綠豆湯。”


    “這裏怎麽可能有綠豆湯?”沈毛毛也坐了下來,她說話輕輕的,時刻在提醒靈清別莽撞。


    徐風俊也往旁邊一坐。倒顯得很從容。


    這讓沈毛毛寬心許多。


    那老板道:“沒有綠豆湯。”


    “紅豆湯呢?”


    “也沒有!”


    “你有什麽?”


    “隻有白開水。”


    “那就來白開水!”


    靈清把劍往桌子上一放。


    白開水還沒有倒來,白黑二人的眼睛忽的掃了過來,盯在那把劍上看。


    突然一個道:“嗒嗒嗒!”


    另一個沒說話,而是用手在大腿上拍了三下:“啪啪啪!”


    “嗒嗒嗒嗒!”


    “啪啪——啪啪啪——”


    誰也不知道他二人這是在交流,沈毛毛看的一愣一愣的。


    突然,他們站了起來。朝這邊走來。一邊走,一邊還在發出聲音。


    “嗒嗒,嗒,嗒嗒嗒!”


    “啪!”


    這一聲啪,啪的很響。沒有人反應得過來,他們已經撲上來,那黑臉的騰空而起,飛起一腳,朝個子最高、腦袋最大的沈毛毛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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