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很快開始了對葉穀兒子的治療。


    屋外。


    葉穀來回不斷走動,他知道這一定是極繁瑣的一件事,正如張辰剛才所說,那一道陣法植入了兒子體內的每一分血脈,那麽現在想要清除所有隱患,就一定需要將它經脈處的種種紋路全部抽出,單單是想一想,都能了解到這是何等龐大的一個工程。


    他不知道的是,這件事對張辰來說並不難,如果隻是清除隱患,隻要完成兩件事,第一件,截斷陣法的自行運轉,讓它成為能夠受這隻小老鼠主動開啟或關閉的手段;第二件,截斷陣法和當初植入陣法之人的聯係,隻是單單截斷陣法難免打草驚蛇。


    張辰的眼睛忽然失去瞳孔,又或者說瞳孔緩慢收斂了顏色,呈現出如天空一樣的本色,接著,在他的眼中,葉吉瑞通體的皮膚或骨骼一件件完全剝離脫落,隻有那些粗細不一的血管和經脈細密地形成一隻老鼠的輪廓。


    每一條經脈之中都有鮮血和元力在運轉,除此以外,還有一條極細卻堅韌的線條鑲嵌,這根線由老鼠的身上向外延伸,張辰的目光就順著絲線一直向遠處去,直到千裏,仍舊不得其根源。


    也就是說,當初鑲嵌陣法的始作俑者,遠在千裏之外,甚至是唐國不願意去耗費多少人力管轄的邊荒。


    ······


    恭王府、喟歎觀、邪魔動亂、安史山,還有正在和巨蟒搏鬥的李姓唐國,以及眼前這個耗費如此繁瑣精力才能完成的謀劃。


    張辰將進來所見到的種種聯係在一起,冥冥中的感知似在跳動,整個唐國的確在經曆和醞釀一場千年以來從未發生過的動亂。


    所有人都被盛世兩個字蒙蔽,如今的唐國就是磅礴大海,海麵風平浪靜,深處早有湧動暗流。


    半個時辰後,在葉穀有些意外的神色裏,張辰走了出來。


    “先生,怎麽樣?”葉穀並不認為張辰能在這麽短暫的時間裏完成所有流程,但又不敢表露出對此的懷疑,隻是戰戰兢兢地這樣詢問。


    張辰說道:“他身上的問題暫時已經解決,至少,三個月內不會出問題,那些滿溢的元力我已經全部吸收,不過,那道陣法我並未觸碰。”


    葉穀頓時露出擔憂的神情,可見他對這個後輩的確十分上心,眼睛裏有了三分乞憐,請求道:“先生,我知道要清除這陣法,一定是十分艱難的事情,可能,需要先生費許多心思。”


    他說到了這裏,似乎擔心張辰不願出手,又知道自己的請求師出無名,畢竟萍水相逢,自己又似乎拿不出真正能夠幫到這位先生的物件兒,一時再次跪倒在地上,“先生,隻要您願意出手,往後我書山上葉穀這一脈,都任由差遣,我不敢瞞先生,吉瑞是我上千年來唯一傾注所有心血的後輩,這並不隻是老朽的私心。如人族典籍所說的傳承,吉瑞是我這一脈往後所有子孫能有安寧生活的根本,老朽的壽命最多還剩下三五十年,一旦我死去,這些子孫便隻能靠著吉瑞庇佑,先生,還請先生出手,我必願意當牛做馬!”


    張辰其實知道他的心思,自他見過生靈萬千,就算是那些沒有靈智的飛禽走獸,也往往以為後輩傳承做了一生需要完成的目的之一,小老頭兒在小兒子身上不知傾注了多少期望,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希望將來小兒子能如自己一般,做了守護族人的神。


    “其實這件事對我來說並不難。”張辰眼見葉穀又因這一句話要乞求,阻止道:“我並非挾恩圖報,這件事本身就隻是交易,所以你當然要付出點兒什麽,不過,你需要想清楚一件事,他身上的陣法既是人為,那麽我一旦出手,始作俑者必定有所察覺。”


    葉穀關心則亂,方才的確沒有想到這一層,隻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猜測究竟是誰做的這件事,據他回想,自己也從未得罪過別人,而且以他的眼力見,一旦遇到那些強人,禮數都一定做足,此刻咬牙切齒,“此人分明是知道我對小兒子的心思,想要在悄無聲息中,等我死去之後,掌控我這一脈。”


    張辰搖頭,“倒也未必,如果他真是這個想法,葉吉瑞如今便不該是這樣的艱難處境,畢竟這這陣法的隱蔽你絕難察覺,何不等你老死之後才收網?”


    經這麽一提點,葉穀也立刻明白,說到底還是因為關心則亂,事情發生在最親近的人身上,所以老頭兒不能十分理智,換做平時,他所考慮到的或許比張辰更多,他沉默許久,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張辰一眼,“那麽,依先生之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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