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虛弱的,心率是加快的。


    範曉婉很緊張,整個人都懵了。


    原本不願意再思考任何事的思緒,也變得異常活躍,糾結纏繞,猶如一團亂麻。


    她從未想過醒來會看見這副情景。


    被小了十八歲的男人擦拭。


    那兒是從生了琳琳後就再沒男人見過,更別說碰了。


    還看得那麽仔細。


    那兒可是什麽都沒有。


    她發自本能地感到害臊,等到反應過來是給自己換尿不濕時,那種羞恥感差點讓她拉起被子蒙住頭。


    可她隻能強裝沒醒。


    等到提上褲子後,內心的羞恥和害臊就好了很多。


    腦子裏依舊亂糟糟的。


    以後可怎麽麵對小陳啊……?


    此時此刻,她渾然忘記了自己托付女兒的事。


    心底深處除了緊張害臊外,一種曾經閃過卻不敢多想的念頭生根發芽。


    她察覺到了,試著努力壓製,卻怎麽都壓不住。


    那念頭就像一顆倔強的幼苗,從年齡禁忌形成的泥土中鑽了出來。


    給孤寂荒蕪的心原帶來了一抹微弱卻顯眼的色彩。


    這讓她感到有些恐慌,卻又有些輕鬆愉悅,仿佛壓在心口的什麽東西被挪走了一樣。


    突然就對以後的生活有了那麽點期待。


    哪怕覺得可能性不太大,哪怕覺得自己比不過年輕女孩,可人生總歸會變得有滋味一些。


    一瞬間,她還有些倦怠的腦子裏劃過很多念頭。


    這些念頭來回碾壓她固有的傳統觀。


    一下子覺得羞恥,覺得自己不要臉,一下子又覺得該對自己寬容一些,在餘生放過自己。


    糾結來糾結去,很快就一陣困意襲來,不知不覺再次睡了過去。


    但病床邊的心電檢測儀上,心率波形穩定而有力,不再是之前緩慢的低頻。


    陳升剛鬼鬼祟祟把那盆水倒進洗手間,替班的護理就推門進來了。


    她揭開被子看了下,又瞥見地上的紙尿褲,就問陳升:


    “你好!是已經換了嗎?”


    “呃……對對!換了的。”陳升心裏像做了賊一樣忐忑,臉上依然鎮定。


    “那行,不好意思哈,我已經盡快上樓,但電梯有點難等。”護理一邊收拾紙尿褲,一邊抱歉道。


    她一臉歉意,歉意中藏著點無奈。


    不是電梯難等啊,是特護部讓她晚幾分鍾進來啊。


    真的太難做了!


    “沒事沒事,很容易的。”陳升擺了擺手。


    腦子裏卻又閃過那光溜溜的畫麵。


    他趕緊甩頭把畫麵甩出去,對一個危急的病人想什麽都不合適。


    洗了下手,在衛生間門口尷尬地杵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他等女護理收拾好紙尿褲,又把地拖了一遍出了門,這才挪過去坐在病床邊。


    瞄了下範琳琳,也不知道現在睡著沒有?


    以他的臉皮厚度,這樣被看了個正著也感覺特別窘困。


    既然範琳琳接著睡,他也隻好繼續坐在這,萬一婉姐有事,起碼有個人可以做主。


    抬頭看了眼範曉婉,睡得很沉的樣子。


    陳升暗歎,希望婉姐平安無事醒來才好。


    病房門被推開,主治醫師走了進來,笑了下道:


    “陳總在啊,我來看看。”


    “麻煩你了醫生。”陳升客氣地站起身。


    “不麻煩,這是我的職責。”


    主治醫師檢查了下心電檢測儀額的波譜,也不說話,反反複複看,眼神也有點古怪。


    陳升是個外行,什麽都看不出來,隻能默默等著。


    好幾分鍾後,主治醫師高興地說道:


    “好消息啊,情況有好轉,範女士意誌堅定,邁過了這道坎,估計用不了太長時間就會蘇醒。”


    這話把陳升聽得心裏一喜:


    “那可太好了,醫生謝謝你啊。”


    “這個不用謝我,是範女士自己的努力,陳總放心吧,問題不大。”主治醫師寬慰道。


    跟來的護士輕手輕腳卸掉了鼻氧管,顯然已經不需要了。


    “那就好!那就好!”陳升鬆了口氣。


    “陳總有事可以去忙,這裏有護理在,估計再觀察兩天就能出院,在家調理身體就行。”


    “行,麻煩你了醫生。”


    陳升又看了看範曉婉,再走過去喊了一聲範琳琳。


    沒反應。


    陳升伸手抱起她,輕飄飄的,估計不到九十斤。


    把人放在陪護的小床上,還給蓋好被子。


    回到公司,員工一個個都高興地跟他打招呼。


    “陳總!”


    “陳總!”


    “……”


    “好!大家好!”陳升觀察了下氛圍,感覺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


    尋思自己也沒灌雞湯啊?


    他從不打雞湯,就是注射rmb,做得好獎勵,做不好挨批。


    至於各部門各分公司有沒有打雞湯,他就不知道了。


    四個小baby都在這,實在太忙了,上課都沒時間。


    這兩天鬥音風頭大漲,業務不斷,公司上下都非常忙。


    王依依代替陳升去參加政府部門各種會議。


    楊君雪忙於梳理部門架構,重新調整人員。


    安秋月的財務中心就沒停過。


    沈言卿的法務中心要對接更多的版權、研發中心專利申請的事務。


    楊君雪、沈言卿、安秋月輪番來辦公室看望,觀察了下氣色,關懷一陣後,都投入了忙碌中。


    辦公室裏有淡淡的花香。


    桌上新擺著一盆蘭花,角落的綠蘿枝葉上布滿水珠。


    陳升平靜地瀏覽網上的最新信息。


    在他睡著的這一天一夜裏,政界發生了一些很大的變化。


    江市、省幾個部門主官被雙開和羈押,包括省監察主任,稅務、市場管理部等,還有幾個證實已外逃。


    其他貪腐正在調查中。


    京城的會議也已經開完了。


    幾個重要職務被撤掉,常務中多了一個何姓。


    陳升心中了然,何家贏了,再上一層樓。


    上次那個男的是哪家的他不知道,但一定在幾個被撤掉的人中,也許還高一些。


    而省裏一把手也平調往西北邊另一個省,普通人也就看個熱鬧,但稍微了解的都知道,這必然是鬥爭中的一環。


    留下的書記空缺,已經任命範擁民。


    範家兩年時光又跨了一步,這個職務也許已經到頭,但已經是封疆大吏了,真正的位高權重。


    這個速度不可謂不快。


    陳升猜測,應該是敗方用快速配合做了某些交換。


    有些東西不是一定會那麽清清楚楚,就是交換和妥協。


    上層那些高智高城府的人,想的東西都是往後看十年,甚至二十年。


    一地一時的得失都不在話下,勝敗兵家常事。


    無論爭鬥如何激烈,表麵上什麽都看不出來。


    一邊鬥,一邊還得做出實事,難度不是一般高。


    普通人有點事情很容易掛在臉上,急得哇哇亂叫。


    那些人跟沒事人一樣,該幹嘛幹嘛,哪怕事情危急到冒煙的程度。


    其心理素質之強悍,真的非一般人能比。


    剛忙完的王依依敲門進來了,捧著陳升左看右看,確定氣色不錯才放下心。


    “陳總,那我回辦公室了。”王依依的意思是卸下ceo的代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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