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年男人裏,馮中原算是成熟穩重的,也是知進退的。


    可麵對金錢和權力的誘惑時,就有點迷失了,他急於表現自己。


    “小婉,我聽說頭條還有四個核心高管,都是那位陳總的親信,這會不會太危險了?”


    “應該不會吧?”範曉婉垂著眸子,心裏開始不耐。


    “很難說的,那位陳總現在是年輕,還要靠著你,等他羽翼豐滿,難免滋生野心。”


    馮總元一臉慎重地搖搖頭,仿佛已經設身處地在為範曉婉考慮。


    “中原哥說得有道理,小陳再老點就更好了,但年輕也有年輕的好。”範曉婉答的是什麽,隻有她自己清楚。


    小陳再老點那就省了很多麻煩。


    可是年輕有年輕的優勢,昨晚……她感覺開啟了真正的人生,做了真正的女人。


    光年輕不行,偏偏小陳特別成熟,那就很美了。


    馮中原沒有觀察到範曉婉藏起來的眼神,繼續深以為然地道:


    “是的,他老點,拖家帶口,顧慮就多,好控製;年輕的好處也是好控製,但畢竟是外人。”


    “中原哥這句外人說得好,嗯,有道理。”範曉婉心裏歎了口氣。


    人啊,一遇到利益,就容易變得糊塗,像小陳就不會。


    馮中原絲毫沒意識到,那句“外人”是指誰。


    他是發小,理所當然,認為比一個工具人關係更近。


    範曉婉的話讓他更加自信起來,腰杆也直了一些,環抱雙臂,屈起右手摸著下巴。


    繼續出謀劃策:


    “我認為你至少要拿到兩個關鍵位置才行,一個是人事任免權,一個是財務權。


    至於市場開拓和法務,那對你來說反倒不是最主要的,有錢還怕請不到人?找個獵頭輕鬆解決。”


    “是的,中原哥說得有道理,這兩個確實是關鍵位置。”範曉婉點點頭,看了下旁邊的女兒。


    範琳琳手速飛快,正在輸入什麽。


    這孩子,不會是在通風報信吧?


    不行,自己得坐得再端正一點,免得這孩子瞎說,讓小陳誤會。


    她本來是右手肘撐著沙發扶手,雙腿偏向右側,露出半截線條很好又不失豐潤的小腿。


    此刻立即調整坐姿,把小腿收起來,疊到自己臀側,讓寬敞的大衣完全蓋住。


    坐姿變懶了,但非常端正!


    範琳琳還真就在通風報信。


    “陳大升!有個人又跑來我外公這,跟我媽出餿主意,讓我媽奪你的權呢!


    你還不快對我好點!對我好!我就晚上給你吹枕邊風!


    很討厭這個人,還有他兒子!假洋鬼子!超級討厭!”


    “琳琳姐!你在跟誰聊天呢?”十六七的小星溜到範琳琳身後試圖偷看。


    範琳琳秒藏聊天框,刷起了抖音。


    如果此時馮中原手裏有把羽扇,非得搖斷不可,小婉很明顯聽進去了!


    他便麵色更顯慎重,還透著殺伐果決,宛如諸葛丞相附體:


    “隻要關鍵位置在手,就出不了什麽幺蛾子,要是市場和法務有異變,果斷開掉,空降一個自己人都好過掌控在外人手裏。”


    “嗯!中原哥說得有道理!”範曉婉已經麻木了。


    她很想結束這段鹹吃蘿卜淡操心的對話,但卻隻能應付下去。


    畢竟馮家老頭與自己老父親當年交情不錯。


    想說就說吧,反正聽多少扔多少。


    馮中原沉浸式點了點頭,作深思狀,憂國憂民地道:


    “而且我覺得現在鬥音的方向出了一點問題,內容參差不齊,缺乏有質量有權威的作品。”


    “中原哥你有什麽高見呢?”範曉婉看了一眼陶醉在謀劃中的馮中原。


    “高見談不上,我個人覺得,草根內容隻能吸引草根,帶來的利益有限,檔次也顯得有些低。”


    “然後呢?”範曉婉眼裏露出興趣,心裏卻已經生出厭煩和警惕。


    幾十年前馮家不就是草根嗎?包括範家上一代也是草根。


    看來這位半個發小,讀書讀得影子有點歪了,養成了自詡高知的劣根。


    “草根”這個詞可以是普通人自我調侃,但卻絕不可以由教育界或從政人士說出來。


    這是絕對的錯誤!大忌諱!


    想想,一地父母官把群眾比作草根,那將會引起多大的輿論。


    馮中原毫無察覺自己的屁股歪了,侃侃而談:


    “鬥音該請一些權威人士入駐,哪怕出高額的費用,但得到的肯定遠超過付出。


    再與tx阿裏這樣的大型公司達成合作,擴大商城的知名度,打通更多渠道,這樣才具備成為真正的商業帝國的條件。”


    聽到這段發言,範曉婉對這半個發小算是失望透頂。


    “帝國”這類的詞匯,隻有盲目的野心家才有的認知。


    但凡腦子清醒的,就不會提商業帝國。


    你可以說打造成超大商業集團,但請不要把帝國掛在嘴邊,誰掛誰over。


    也許是覺著她範曉婉不會亂說,但馮中原的認知是基本確定了。


    範曉婉不動聲色,微笑道:


    “那……中原哥你覺得該請什麽權威人士呢?”


    馮中原略微沉吟了一下,顯出自己的深思熟慮:


    “我認為,該請一些各界的專家學者,最好是學術界的,影響力比較大,可以掛個顧問的虛職。”


    “那……該給多少顧問費合適呢?”馮曉婉的表情充滿了“虛心請教”。


    馮中原仰頭看天,嘖……嘶……點點頭,又看向範曉婉:


    “這個……因人而異吧,但我覺得不能低,既然要借用專家的影響力,那就要在待遇上給予尊重,凸顯出頭條廣納言路的謙虛態度。”


    如果剛剛是大失所望,那此刻的範曉婉心裏已有些不屑了。


    什麽狗屁不通的建議!一點……哦不……半點含金量都沒有!


    隻有送金量!


    書生的迂腐,站在台階上的傲慢和偏見,這位半發小占全了。


    真是不交流不知道,一交流漏得跟篩子一樣。


    要說馮中原的智商不夠,那不可能,純粹就是不接地氣,照搬微博亂來一通。


    就跟古代朝堂上某些誤國文士一樣,靠嘴皮子指點江山。


    通篇著重一個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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