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趙司怒氣衝衝的樣子,王初冬隻得小心提醒徐鳳年道:


    “都統雖然隻是從四品的官職,但是趙司這家夥的姐姐嫁給了州牧做小妾。


    這就等於是青州水師和青州官宦的一次聯姻。


    借著這層關係趙司跟那幾個青州大家族出來的膏粱子弟已經打成了一片。


    可以說兩者穿了同一條褲子之後,在這青州地界可沒多少人能惹他們。”


    聽見了王初冬提醒的徐鳳年微笑不言,靜靜地看著那向自己走來的趙司。


    趙司作為青州水師從四品官職趙都統的兒子實際上並沒有表麵上看來的那麽蠢。


    這位樣貌姿容均在他之上的世家子弟能讓王初冬作陪跟在身邊,多半是那別州過來的強龍!


    即便是此人在言語上對他有所冒犯,他還是能壓著心頭的怒意沒有立即發飆。


    畢竟這王初冬可是那青州首富王林泉最為寵溺的女兒,此等身份之下,王初冬就是麵對他們都是平起平坐的姿態。


    所以他必須先摸摸王初冬身邊這位公子哥的底,接下來才好作為不同的應對。


    有了想法的趙司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打開手中的折扇搖了搖故作灑脫的笑問道:


    “初冬,大家都這麽熟了,你也不給我介紹介紹這位新來的朋友?”


    看著麵前假裝熟絡的趙司,王初冬絲毫不假辭色地冷笑一聲道:


    “初冬也是你喊的?我跟你可不熟。”


    聽到這話的趙司臉上笑容頓時僵住,但更令他憤怒的是那位站在王初冬身旁不知深淺的公子哥居然還在煽風點火。


    “確實,初冬這兩個字我喊還差不多。


    畢竟她隻跟我熟。”


    趙司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瞬間就陰了下來。


    這兩人在他朋友麵前一唱一和的,分明就是沒把他放在眼裏!


    再怎麽說在這青州水師的地盤上,作為水師都統兒子的趙司還是要點麵子的。


    可對方如此不給麵子的回答簡直是讓他在朋友麵前下不得台來!


    要知道在他們這個青州二代之間的小圈子裏,麵子可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


    感覺自己被挑釁的趙司言語裏立即帶上了寒意道:


    “王初冬,不要給臉不要臉。


    商不與官鬥,這句話我想你應該聽說過。


    等你爹失勢之後,我怕是要去窯子裏才能見到你了。”


    聽見趙司的回擊,趙司身後那幫狐朋狗友們頓時撫掌稱快,紛紛大笑起來。


    瞧見這一幕,王初冬銀牙一咬,就要反唇相譏之時,收斂了笑容的徐鳳年率先開口道:


    “哦?這麽大的口氣,莫非你是趙衡的兒子?


    可就算是趙衡的兒子在我麵前也該跪下說話。


    你為何還敢站著?”


    趙衡?


    這青州有幾個叫趙衡的?


    一個!


    隻有那靖安王才能叫趙衡!


    其餘人等就算是叫趙衡也得被迫改名!


    所以眼前這名年紀輕輕的公子哥口中直呼大名的趙衡便是那靖安王!


    到底是誰好大的口氣啊?!


    竟然說那靖安王趙衡的兒子趙珣見了他也要下跪?


    難不成他是離陽的皇帝不成?


    可離陽皇帝趙淳明顯應該是個中年人才對啊。


    太子嗎?


    當今聖上可沒有立太子!


    這家夥未免也太狂了!


    聽到這話的眾人瞬間呆在當場。


    他們一時是真分不清眼前這家夥是真傻還是真有底氣了。


    畢竟在他們看來普天之下能說出這種話的唯有一人而已。


    而那人是斷然不會是這個年齡,也不會輕易離開那座太安城的。


    所以最後反應過來的眾人嘴角都掛上了一絲譏笑。


    既然不是真有底氣,那麽這人多半是真傻了!


    可沒等那與六大藩王同姓趙卻沒半點關係的趙司開口便見那人拇指一頂腰間所佩的木製劍格,那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桃木劍頓時出鞘一寸。


    緊接著,那離著王初冬有五步之遠的趙司膝蓋轟然粉碎。


    失去了膝蓋支撐之後,趙司頓感雙膝無力,竟是不由自主地向那白衣青年跪了下去!


    咚!


    一聲悶響。


    趙司麵色發白,冷汗直冒,眼神驚恐地望著那與他年紀差不多甚至還要略小的同齡人。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但事實上卻是他真的給人下跪了!


    這一跪,可不僅僅代表著他屈服了,更是將他父親趙都統以及姐姐州牧夫人的臉都丟光了!


    這一跪,今後將再無官宦子弟願意與他來往了!


    這一跪,他趙司今後在這青州都將要抬不起頭來了!


    除非,他能找回這個場子!


    趙司咬了咬牙,立即低吼道:


    “快,找我父親來!


    就說他兒子要被人殺了!”


    後方見到趙司莫名跪下的膏粱子弟們也是一陣驚慌,他們隱隱意識到可能真的踢到了鐵板了。


    所以當他們聽到趙司的叫喊時頓時有人離開了小團體向著青州水師的駐地跑去。


    他們小一輩欺負不了別人反而被別人欺負了,那自然隻能搬出各自的父母家族了。


    在這青州,擁有青州水師作為靠山的他們自然能以勢壓人!


    畢竟,這青州可是青州水師說了算!


    王初冬見到那跑走的官宦子弟,心中頓時升起了擔憂。


    她再次拉了拉徐鳳年的衣袖輕聲道:


    “徐鳳年,我們走吧,回去吧。


    隻要到了王宅,那麽我們就無需怕他們了。


    就算天塌下來也有我爹頂著。”


    對於王初冬的提議,徐鳳年隻是微微一笑。


    這王初冬一時緊張之下似乎忘記了就算是王林泉也得在他麵前下跪之事。


    這能頂天之人可不是那青州首富王林泉,而是他北涼世子徐鳳年啊!


    被稱作北涼第一紈絝子弟的他何曾怕過和人比背景?


    這普天之下除了那皇子皇孫之外,又有誰比得過他徐鳳年?


    以勢壓人這種事,徐鳳年可比他們熟多了。


    隻不過看起來得讓鳳字營脫離大雪龍騎的大隊伍,來這裏一趟了。


    畢竟那青州水師再怎麽說也是此地霸主,徐鳳年還是得給他們一點小小的尊重。


    而那在旁人攙扶下顫顫巍巍直立而起的趙司看著那飛向高空的青白鸞,心中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感謝我有一劍、世間溫柔皆遺憾的打賞,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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