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徐鳳年話音落下,那壯漢的兩隻眼睛忽地飆出了兩道血液來,竟是瞎了!


    這一幕瞬間令那幾個剛剛還敢對著二人做鬼臉的孩童們瞬間噤若寒蟬。


    無邊的恐懼如同一隻大手般扼住了他們已然變質的心靈。


    他們害怕地看向那個剛才還笑意吟吟的公子哥。


    這時的他們才明白自己敢去偷錢的行為簡直像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瑟瑟發抖的他們下意識地便跪在地上不斷磕頭求饒,試圖利用自己年齡小的弱勢群體身份求得對方的原諒。


    而一旁見到漢子動作微微皺眉的陳漁本打算按照徐鳳年所說不予理會這種潑皮無賴,結果剛剛還在說著人情世故,嫌殺人麻煩的徐鳳年怎的突然就動手了?


    看著陳漁那不解的眼神,徐鳳年微微一笑道:


    “所謂人情世故自然是隨機應變。


    人善被人欺,若是我們對他進一步的挑釁視若無睹,那麽接下來他們隻會更加的得寸進尺。


    所以殺雞儆猴的威嚇在有的時候也是必要的。”


    陳漁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雖然她感覺徐鳳年似乎說了一堆廢話,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確實有用。


    至少那些在她用北涼刀威嚇下仍不退卻的眼神此時見到徐鳳年出手之後都紛紛移開了目光不敢再看。


    飛劍殺人,這可是劍仙手段!


    不管眼前這北涼來的公子哥是何身份,至少他一品宗師的身份是沒跑了。


    而一品宗師在北莽那也是江湖上的天花板!


    沒有人會不長眼的去挑釁一名一品宗師,除非那人也是一品宗師!


    是以,之後的徐鳳年二人很是順利地在雁回關少有的茶肆坐下。


    看著坐在對麵悠然品著最下等茶葉的徐鳳年,陳漁臉上滿是不解。


    就像她也難以理解北涼王府上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綠蟻酒一般。


    “你在做什麽?”


    望著茶葉沉浮的徐鳳年笑了笑回道:


    “我在等人。”


    聽到這回答,陳漁頓時好奇了起來。


    畢竟她完全不知道有誰能令這個無法無天的北涼世子殿下拋棄大雪龍騎孤身涉險入城


    “等人?誰?”


    “棋劍樂府的人。”


    棋劍樂府?


    陳漁眼神微變。


    這個名字對於離陽人來說會很陌生,但是在北莽卻是如雷貫耳般的存在。


    因為北莽苦寒的原因,資源都集中在權貴手中,這就導致了新興宗門崛起很難。


    所以北莽宗門大多和北莽朝廷有著很深的聯係,棋劍樂府也不例外。


    擁有最好人脈資源的棋劍樂府每一代都會出現幾個天之驕子,近些年來棋劍樂府的每一任大府主幾乎都是全能之才。


    因此這些年北莽官製裏真實存在的帝師基本都由棋劍樂府的大府主擔任。


    帝師這個職位可比北莽那執掌一州的持節令還要尊崇三分。


    莫非徐鳳年在此等的便是那棋劍樂府的大府主?


    想要借著其帝師的身份來和北莽進行‘和談’?


    沒等陳漁思考出個所以然來,茶肆之外就又來了一大堆穿著顯貴的男女。


    隻不過這些人雖然學了那離陽士子的穿搭,但奈何皮膚粗糙一眼便叫人看出是那北莽人士。


    不過其中一名佩劍女子倒是令陳漁眼前一亮。


    見到她,陳漁就想起了那江南道雨後蓮池中的青蓮。


    所謂亭亭獨立,不過如此。


    若不是此前胭脂評隻評離陽之人,此女多半能位居前三甲之列。


    至於她和這女子誰更美一些,陳漁倒是沒多少爭鋒的心思。


    美貌於她來說更像是一種負擔罷了。


    那麽這些人會是徐鳳年所等之人嗎?


    就在陳漁打量著來人之時,為首的那名氣態儒雅的中年人也正在打量著這兩位明顯不是雁回關本地人的陌生人。


    雙方眼神隔空交鋒了幾次之後,來人率先移開了眼神。


    他們棋劍樂府來此雁回關可不是與人爭鬥的,而是為了讓他所帶的這些棋劍樂府未來的苗子來邊境看一看,增長一下眼界。


    所以安全才是第一位!


    率先落座的中年人向著老板要了八碗茶湯之後,便對幾位弟子說起了有關雁回關的往事。


    不過陳漁注意到這些人裏男子的注意力大多都在那位水潤似江南姑娘的女子身上。


    他們對於師父的介紹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而那中年人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紅顏禍水,紅顏禍水啊。


    古人雲,北方有佳人,一笑傾城,一笑傾國,誠不欺他啊。


    中年人沒辦法隻能對著那位用紫檀木簪挽起一頭青絲的女子開口道:


    “寶妝啊,這雁回關你也是第一次來吧?


    要不你出去逛逛?”


    正聽師兄講雁回關曆史聽得津津有味的黃寶妝不由地啊了一聲。


    隨後乖巧地說了聲‘哦’,便起身朝在座的師侄們輕輕一揖,默默地離開茶肆向外走去,而其餘弟子的視線也隨著這搖曳而去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他們師父輕咳一聲才將色迷心竅的他們拉了回來。


    看著這些被迷了心竅的弟子,這中年人很是痛心疾首道:


    “你們是蠢貨嗎?


    她黃寶妝可是你們的師叔!


    你們能不能吃到天鵝肉難道心裏沒數?


    你們的黃師叔可是下一任‘劍氣近’的有力爭奪者!


    甚至當初她還有望摘下‘謫仙’的詞牌名!


    那可都是一等、二等的詞牌名!


    你們這些一個個隻擁有五六等詞牌名的家夥不想著努力修行隻知道整日做夢怎麽可能吃得上天鵝肉?!


    恩?!”


    中年人的一番怒喝令這些圍坐在桌邊的弟子臉上都顯出了羞愧之色。


    棋劍樂府不同於其他門派,它裏麵用於實力劃分的名頭全出自天下公認的詞牌名,在這六百一十二個詞牌名裏,一等詞牌名隻有五個,二等詞牌名隻有十個。


    當今北莽前五的武學高手洪敬岩也不過堪堪得了個‘更漏子’的二等詞牌名。


    由此可見他們這位年輕的黃師叔是多麽的前途無量了。


    說來也是奇怪,這位本命黃寶妝的黃師叔實際上早早便可拿到那名為‘謫仙’的二等詞牌名,但在這位黃師叔十歲時忽然生了場大病,導致經脈枯萎,竅穴緊閉,修為停滯。


    以至於在十六歲被評點詞牌名無望那在二等詞牌名中名列第一的謫仙,僅僅隻是拿到了跟他們差不多、甚至還要更差的第六等詞牌名‘山漸青’。


    不過若隻是如此,這黃師叔也不會在他們師父口中有這麽高的讚譽了。


    因為在後來,這形同廢人一般的黃師叔突然開竅,境界一日千裏,短時間內就邁入了一品金剛境,後更是直入指玄,成為棋劍樂府開府以來最快到達指玄境之人!


    而以劍入道的黃師叔更是被所有人視為下一任一等詞牌名‘劍氣近’的繼承者!


    那可是棋劍樂府劍、棋、樂三府中的劍府府主!


    換句話說,今後的棋劍樂府黃寶妝將在其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就像他們師父說的那樣,他們這些隻配在凡塵裏仰望黃師叔的家夥又怎麽有資格與其在天上一同遨遊呢?


    米粒終究是不能和日月爭輝!


    望美止不了渴的他們還是老老實實的在這喝茶解解渴吧。


    但他們不敢做的事有人敢。


    隻見坐在一邊的徐鳳年往桌上拍了枚銀子喊了聲結賬後便帶著陳漁跟上了黃寶妝的腳步。


    瞧見徐鳳年去向正是他們黃師叔所去之地時,棋劍樂府弟子們臉上頓現怒容。


    他們雖然不求高攀黃師叔,但也不能任由別人染指!


    麵露不忿的棋劍樂府弟子們剛想抽出腰間長劍攔住徐鳳年去路時,那領頭的中年人眉毛倒豎怒喝一聲道:


    “做什麽?都給我老老實實地坐在這裏!”


    聽見師父發怒的棋劍樂府弟子們隻得悻悻然坐回到了座位上。


    徐鳳年見到這些滿是不甘的棋劍樂府弟子們憤怒地望著自己,頓時輕笑一聲道:


    “你們師父是為你們好。


    什麽事都想出頭隻會害了你們。


    聽話點才能活得久。”


    聽到徐鳳年嘲諷,頓時有一年輕弟子氣血上湧便想不管不顧地動手,結果卻被自己的師父用劍鞘當頭一敲,硬生生地按了回去。


    等到徐鳳年走遠後,那棋劍樂府的中年人這才皺眉示意弟子們看剛剛那被徐鳳年拍在桌上的銀子。


    弟子們瞳孔猛地一縮,那哪能叫銀子,分明是一堆銀粉了!


    而最關鍵的是那銀子變成了齏粉,底下的木桌卻是沒有損傷分毫!


    對方這不露聲色的一手頓時令弟子們後怕不已。


    但隨即他們便開始擔心起黃師叔的安危,隻是他們師父卻搖了搖手示意不用擔心。


    若是這北涼來的兩人想對黃寶妝不利,那他隻能說他們是打錯了算盤。


    他之所以會放心讓黃寶妝一人在這人心險惡的雁回關遊蕩,自然是因為黃寶妝的指玄可沒有那麽簡單。


    如果這兩人誤認為黃寶妝隻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天真少女,那麽恐怕這雁回關內就要多出兩具屍體了。


    至於那在不遠處駐紮的北涼鐵騎,嗬,這雁回關現在可是北莽的雁回關了!


    「感謝七貓書友_081657565749、漱玉噙香的道侶、david、劍之巔峰、一位書友、payuyu397、。。。。的打賞,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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