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會不會請君入甕?


    看到這裏的徐鳳年自然是知曉答案的。


    那廣陵北線重鎮——櫆囂軍鎮本就是西楚送給離陽的誘餌。


    作為櫆囂軍鎮守將,西楚韓蓬萊雖是西楚遺民但實際上早就被離陽策反。


    有關這一點的情報北涼早就在徐鳳年上次去西楚接人之時便和曹長卿進行過對接。


    所以楊慎杏從那韓蓬萊手上得到了消息之後,西楚估計就會徹底清洗那早已叛變的櫆囂軍鎮。


    因此後續楊慎杏所收到的情報源頭其實已經變成了真正的西楚人。


    四萬薊南老卒,怕是都會被早有準備的謝西陲給吃掉了。


    隻不過對於徐鳳年來說這還不夠。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楊慎杏的四萬薊南老卒中還有三千‘關係戶’在。


    這些楊慎杏要拚死保護的人才是能動搖離陽根本的東西!


    快速將諜報翻到底的徐鳳年確認現在的時間節點是楊慎杏第一次遭遇西楚重騎,潰敗後重新退回櫆囂軍鎮之時,立馬吩咐道:


    “來人,讓鳳字營隨我下廣陵!”


    ……


    半旬前,廣陵道,青秧盆地。


    騎馬處於高坡上的楊慎杏臉上神色多少有些複雜。


    本來他預計這西楚怎麽著也會在這青秧盆地進行殊死一搏,但沒曾想他的四萬薊南老卒居然就這麽安安穩穩的穿過了這青秧盆地。


    不過這樣也好,這就證明如今的西楚根本就不能從那東豫平原上騰出手來,自己這次冒進反而是一記妙招。


    等正式接手櫆囂軍鎮後,那這西楚就等於是被他扼住了咽喉,到時候滅西楚的頭功可就是他楊慎杏的了。


    就在楊慎杏已經開始暢想著那大柱國的身份時,忽有一串尖銳哨鳴從遠處傳來。


    聽到這聲代表著急報的哨音,楊慎杏心頭也不免蒙上了一層陰霾。


    西楚難道說放著更好埋伏的青秧盆地不要,蠢到要跟他楊慎杏拚正麵戰場了嗎?


    心中疑惑的楊慎杏可等不及軍報送到自己手中,直接翻身上馬,向著探子奔來的方向騎去。


    等楊慎杏剛到紮營處時,見到那滿身是血的探子後,楊慎杏的眼皮子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可沒等這探子回報任何軍情,這探子便從馬上跌落而下。


    楊慎杏快速向前一步接住了這從春秋時就跟著自己的老兵探子身體,心頭已經隱隱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


    果然,很快他的兒子楊虎臣便沉著一張臉過來道:


    “爹,我們派去櫆囂軍鎮的六名斥候,如今可是全軍覆沒了。


    那櫆囂軍鎮恐怕早已換了主人。


    趙勾那邊給我們的情報不是過時了就是被那幫西楚餘孽給騙了。


    這樣一來,我們……”


    沒等楊虎臣說完,知曉身為主帥必須穩重的楊慎杏便冷笑著打斷道:


    “慌什麽,這不過是那幫西楚餘孽的小伎倆罷了。


    你若是怕了那便正好中了他們的奸計。


    你要知道按照櫆囂軍鎮的地勢,那裏最多隻能放的下三千騎兵……就算加上城中那些叛軍,至多不過萬餘人。


    這等人數守城還算尚可,若是主動出擊無異於是以卵擊石。


    隻要咱們注意別讓他們斷了我們身後的這條補給線,那西楚在櫆囂軍鎮放再多人也不過是甕中之鱉罷了。”


    楊虎臣點了點頭然後開口問道:


    “爹,既然這幫西楚餘孽有很大的可能是想斷了咱們的補給線,咱們不如直接退回沁水津渡的北岸?


    有那河水阻隔,對方必然不可能得逞,反而白白浪費兵力。


    如此一來,其他戰場的壓力可就要小了許多……”


    “糊塗!”


    楊慎杏瞪著一雙銅鈴般大小的眼珠子,吹鼻子瞪眼道:


    “你這逆子真是糊塗!


    唾手可得的頭功你竟然想拱手讓人?


    咱們四萬薊南步卒就為了牽製這西楚反賊萬餘蝦兵蟹將放棄頭功?


    老子真想把你的腦殼撬開來看看裏麵究竟裝了什麽玩意!”


    聽著老爹劈頭蓋臉的一頓怒罵,身為兒子的楊虎臣自然是不敢頂嘴。


    不過很快就有新一波散出去的斥候帶著新軍情回來。


    這新情報著實是令兩父子都覺得荒誕無比。


    因為那被楊慎杏斷言不超過三千騎兵的櫆囂重鎮竟然將兩千輕騎放了出來,按照那路線,完全是跟他們四萬老卒正麵相撞的意思。


    這西楚,莫非真瘋了?


    要知道就算楊慎杏手底下步卒居多,但並不是說連一個騎兵都沒有。


    好歹他楊慎杏麾下也有養精蓄銳多時的五千輕騎準備著隨時登上戰場,更不要說還有三萬餘步卒在了。


    西楚餘孽的這兩千輕騎是來搞笑的嗎?


    莫非真以為人人都是北涼鐵騎可以以一當十,集結成戰陣時可以以一當百了?


    還是真以為他楊慎杏隻會調教步卒,騎兵不堪一擊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楊慎杏隻想出來一個答案,那就是那些西楚餘孽的老將們在南麵戰場難以脫身,這邊又不想輕易放棄,最後隻有叫個乳臭未幹的青年將領過來帶兵。


    而這種從未正式上過戰場隻會紙上談兵的青年將領會使出一些昏招來也很正常。


    畢竟他楊慎杏年輕時第一次從軍的時候也自認為自己是不可一世的天才將領,直到後來幾次因錯誤決策直麵了死亡之後才知悔改,這才一步步爬到了安國大將軍的位置上。


    但很可惜,當初離陽的實力能讓他楊慎杏有多次再來的機會,現如今的西楚明顯不會再有給青年將領成長的機會了。


    撫須微笑的楊慎杏將心中陰霾一掃而空。


    對手既然是個毛頭小子,那麽一切都好辦了。


    這頭功終究還是他楊慎杏的囊中之物!


    笑眯眯的楊慎杏轉過頭對著自己兒子下令道:


    “虎臣,你領兩千騎前往,再假裝不敵,誘其深入後再聯合剩下三千騎一並將這隻西楚餘孽給我吃了!


    當然,別忘了捎上咱們軍中的那三千關係戶,讓他們在外圍遊曳撿撿軍功就可。


    切記千萬不要讓其有任何傷亡,不然回去後爹不好給他們身後人交代。”


    楊虎臣點了點頭,抱拳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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