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看著與之前傳聞中廢物世子截然不同的徐鳳年,心裏已經隱隱發生了改變。


    就光從剛才這件事就可以看出徐鳳年絕不是什麽頭腦一熱就昏招頻出的廢人,反而是在一切未開始之前就已經未雨綢繆了。


    比如這武林盟主一事,又有多少人知曉這背後實際上有著北涼的運作?


    他們雖然沒有聽說過這武林盟成立一事,但他們確實知道劍州有那與龍虎山隔江而望的徽山。


    畢竟當初徐驍馬踏江湖之時,他們可是差點就踏平了那座姓軒轅的徽山。


    隻是沒曾想時過境遷之後,那徽山竟然與北涼放棄了仇恨,反而在私底下合作了起來。


    這中間的彎彎繞繞多半就與目前坐在主位上的未來北涼王徐鳳年有關。


    那徐鳳年是廢物嗎?


    顯然不是。


    現在眾人算是知道為什麽燕文鸞不發表任何意見了。


    顯然上次世子殿下去過幽州之後,燕文鸞已經明白了世子殿下確實擔得起北涼王的位置了。


    否則的話以燕文鸞在春秋之時立下的累累戰功,何須慣著徐鳳年這個對他們來說隻算是毛剛長齊的年輕人呢?


    現在邊軍遊弩手中馬上就有江湖高手的補充,那麽很快北涼就能在邊境刺探情報的戰爭中勝出。


    占據了情報先手的北涼自然也就能對北莽的攻勢做出最為正確的應對,從而以少勝多!


    換句話說,徐鳳年這位未來的北涼王隻要能真如承諾般所說拉來那些江湖高手,那麽徐鳳年就等於有了大大的軍功!


    但想憑借此功做北涼王還差了點,可若是之前大將軍徐驍所說都為真,那麽這北涼王的位置確實非徐鳳年莫屬。


    能與徐鳳年在這個位置爭一爭的也隻有那位在春秋立下不世之功,現在遠赴蜀地的蜀王陳芝豹了。


    可陳芝豹既然當了蜀王,那這北涼王也隻有名正言順的徐鳳年可以擔當了!


    作為武將,這些北涼邊軍將領們心中並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


    眼下既然確認了徐鳳年有領導他們的能力,那他們自然就不會再多說什麽。


    就像徐鳳年說的那樣,一切都需交給時間來證明。


    唯有時間和戰火才能檢驗眼前人究竟是不是個合適的北涼王!


    ……


    在北涼王府確認了徐鳳年即將即位北涼王之後,整個北涼軍伍就開始了大規模的調動。


    大量的步軍、騎軍都開始往邊境聚集。


    除了為了防止北莽南下以外,更是為了見證新涼王的加冕。


    在北涼倒馬關外的葫蘆口處,由墨家巨子們親自指揮建立的校武台在短時間內就拔地而起。


    而與校武台相距三裏路的東西方向又各有一座氣勢非凡的閱兵樓。


    這兩個閱兵樓以文官、武將作為劃分,就像是廟堂大殿的佐輔重臣一般。


    不過北涼雖然尚武,但這閱兵樓文樓卻是特意高出了武樓一層,有六層之高。


    此舉讓那些被徐鳳年帶回來的西楚讀書人心底對於北涼的認同更深了一分。


    誰說亂世之中隻有武將有用,他們這些殺不了雞的文官就沒用?


    沒有他們文官穩固後方,前方武將又怎可放心殺敵?


    但登上了比文樓低了一層武樓的武將們可就不開心了。


    畢竟以他們的視角看來,這北涼可都是他們在拚死拚活護下來的,到頭來卻被文官壓了一頭,這不是有意讓他們這撥為北涼打下江山的老家夥難堪嗎?


    一時間武樓之內,罵聲不絕。


    可很快,所有人的罵聲突然停了下來。


    因為形似富家翁般的徐驍慢慢地從台階上走了上來。


    許久未曾披甲的徐驍竟是跟這些武將一起站在了這隻有五層的武樓!


    見到徐驍這位大將軍的瞬間,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單膝跪了下來,口稱‘大將軍’來表示自己心中的敬意。


    腿腳有些微瘸的徐驍走到欄杆邊上,憑欄遠望,然後緩緩道:


    “我知道諸位對於武樓低於文樓一層之事心有不滿,認為那些文官不配享如此之高的地位。


    縱使離陽最高的位置隻有首輔這個文臣,卻沒有類似前朝兵馬大元帥這般的武將極致,諸位也不曾深思過。


    當然,我徐驍可以拍著胸脯說,諸位是隨我打下了春秋,這北涼能有這麽多年的安穩也當屬諸位的付出。


    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


    說到這裏,徐驍的眼神望向了剛剛嗓門最大,叫囂怒罵最厲害的劉元季。


    這劉元季一旦卷起袖子罵人,那就是那些號稱最會罵街的鄉野潑婦都要退避三舍。


    甚至有一次在喝酒之後,都敢對著已經是大將軍的他噴唾沫星子。


    現在也當屬他仗著自己資曆老,罵得尤為起勁。


    見到徐驍的目光望來,未曾喝酒的劉元季忍不住一縮脖子。


    但徐驍並未如當初被當麵辱罵那般拿鞭子抽他劉元季,反而是開口嘮起了家常:


    “劉三兒,家裏還好嗎?”


    已經上了歲數的劉元季在徐驍麵前仍舊如同剛出茅廬的少年般撓了撓頭道:


    “謝大將軍關心,家裏一切都好。”


    徐驍點了點頭,然後像是不經意般問起:


    “你那三個兒子如今在軍中待得可算舒適?”


    對於徐驍的問題,劉元季感覺自己就像是個丈二和尚般摸不著頭腦,愣頭愣腦地回道:


    “舒適,當然舒適,他們可是我劉三兒的娃,沒人敢給他們穿小鞋。”


    徐驍再次點了點頭,但這次徐驍的麵色很快便陰了下來:


    “那你可知你三個兒子不僅侵占了陵州好幾座官家鹽場,日入鬥金,鹽戶上門他們直接抽刀殺了,鹽戶妻子報官,官府甲士上門也被你那三個兒子殺了?”


    聽到這話的劉元季如遭雷劈,下意識地反駁道:


    “不可能,絕不可能!我知曉我那三個兒子的性格,他們絕對做不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


    大將軍,你一定是哪裏弄錯了!”


    徐驍冷哼一聲,然後看向那些圍著劉元季周圍的老將們開口道:


    “是嗎?那你不如問問你的這些同僚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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