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接過玉牌,微微低首,“謝過前輩!”


    摳腳老道似是不耐煩,搖了搖手。


    可又像是想起來什麽,“我記得你小子,當初和魚微那丫頭比劍的是你吧!老道我記得不錯的話,你應該是個劍修啊!怎的,又拿起刀了?”


    老道似是覺得很有意思,眯著眼又向柳青看了看,將嘴角的西瓜汁擦了擦,有些玩味地笑著,隨後自語道:“好像還差點意思……”


    說完,老道又像是吃飽喝足了,便倒在一旁的草席之上呼呼大睡,根本不在乎接下來要發生什麽,哪怕是驚才絕豔的天驕絕鬥,也勾起不了老道一丁點心思,像這樣的比武對決老道看過太多太多,以至於哪怕是凡境修士,一州之地也極少的山巔修士,在老道眼裏還是不夠看,恐怕隻有那個名叫阿彪的人在此,老道才會吹胡子瞪眼的叫一聲“小王八蛋。”


    柳青看向老道扔過來的玉牌,還帶有一絲餘溫,一塊並不起眼的玉牌,可對天玄宗來說重要也不重要,柳青搖沉默苦笑,當下也沒有糾結這玉牌和這老道的來曆,將玉牌插入一旁的石碑之上。


    頓時,隨著石碑之上的符文轉動,山巔之上剛剛消失的光幕再次出現,相反這次柳青卻是順利進入。


    隨著凡境之戰的消息在天玄宗上下互傳,幾乎整個天玄山的修士,得到消息之後都第一時間趕了過來,當然第一批還是在烏峰酒肆那幫人,這樣的凡境之戰,在這演武場上演,還不必在意會傷到自身契機下進行,這樣的好事百年不遇,更有修士公開做起了生意,不僅開設了賭局,還預售了觀影之地,可想而知去遲了,當然就沒有好位置。


    李修遠撥開一群正在下注的天玄宗弟子,向人群中央擠了進去,先是掃視四周,仔細看了看好像是之前酒肆那幫人,再看向檔口之上的兩極化分,他是哭笑不得,“朱顏勝一賠二,柳青勝一賠千…”


    李修遠還是忍俊不禁道,“果真是貴公子的勝率更大些,這玉幣像是天上掉下來的,都有幾千枚了,而這個柳青嘛……”


    就當李修遠猶豫不決,要不要也跟風投貴公子朱顏之時,主持賭局的莊家劍修嚷嚷道,“那朱顏可快到了,你們快些下注!哎!說的就是你,想發財還不快投貴公子一票,磨蹭個啥?”


    李修遠用手指了指自己,“我?”


    “沒錯!就是你……穿灰衫的,再不下注,可就沒有機會了,馬上收盤開始了。”莊家劍修有些怒氣道。


    李修遠笑了笑,摸出之前準備喝酒的兩枚玉幣,看了朱顏那堆小山坡,正準備押注朱顏,想想又舍不得這兩枚還沒有捂熱幾天的玉幣,他正猶豫不決時,莊家卻催促道,“難不成,你還想壓勝柳青。”


    圍觀的眾人聞言均都是哈哈大笑,就在眾人嘲笑的目光下,在那堆玉幣之上李修遠剛想要鬆開手,而眾人本該以為發生的事,可並沒有眾人期待的結果,而是在那為數不多的幾枚硬幣之前又多了兩枚。


    “買定離手,概不賒欠。”


    隨著莊家喊話,周圍圍觀之人都是唏噓不已,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李修遠,人群之中有人道:“大家都知道,這貴公子已是凡境顛峰,而這柳青剛剛入凡,這小子怕是個傻子吧!跟那個狗日的阿彪一樣虎。”


    “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鄉野武夫,看這穿著又像是個讀書人,怎麽腦子會不好使!”


    “都別嚷嚷了,快看又來一波人,大夥還是快找個好位置吧!”


    眾人是議論紛紛,李修遠聞言嘴角上揚,淺笑不語……


    而以太平峰為中心,再次湧來大批的修士,這些人圍在演武場小天地周邊,或坐或站,把四周圍了個水泄不通,不管是樹上還是石頭峭壁,或是禦劍空中,稍微空閑之地皆都被修士占領,可恰巧有一處卻是與周圍格格不入,即使李修遠有著金剛體魄,可終也是抵不過人多,他餘光掃到了一處空地,抬頭一看,原來是一間地勢較低的草棚,低是低了些,可也能看到其上的風景。


    李修遠向草棚邊走去,這才發現這草棚之中還有位老道正在呼呼大睡,而周圍的嘈雜,是似乎動搖不了這老道的鼾聲。


    他自語道:“秀才,這老道和你像是同道中人。”


    秀才無語,便開始打量起老道,看著一旁睡得正香的老道,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幾個空酒瓶,他先是一愣,隨即欲言又止。


    而李修遠覺得這老道可能是喝多了,便也沒有理會,掀起長袍一角,將屁股直接就挪到一旁的長凳之上,隨即又問道:“秀才,你怎麽看接下來的凡境之戰?”


    秀才打了個哈欠,像是迎合草棚之中的鼾聲,“再等會不著急,這貴公子正和那叫魚微的姑娘打情罵俏呢!”


    李修遠無語,失笑道:“這……果然很貴公子。”


    他先是向高台之上的柳青看去,柳青正閉目養神盤坐高空,又看了看一邊的賭局,心中暗道,“柳青,這次看你表演了,就剩下最後這兩枚玉幣,可千萬別讓我失望。”


    山間小道,柳青左顧右盼的魚微,並沒有先去演武台看他柳青比武,此時的她正低頭不語,背對朱顏。


    書上說女子低頭不見腳尖,那便是絕色,那她魚微早已是沉魚落雁,她心中有劍,更是有情。


    朱顏先聲道,“好久不見!”


    魚微輕咬著嘴唇,使勁搖著頭,“你不要說話,我現在不想聽。”


    朱顏轉過身看著魚微,深感歉意,“你沒怪我,這麽久沒來看你?”


    他又繼續說著,“柳青,也還是不錯的,就是長的有點磕磣,他要是把他那有些邋遢的胡子刮幹淨,還是有點讀書人的模樣,怎的,你當初沒有一點心動?”


    語罷,隻見魚微腰間骨劍。


    “嗖的”一聲,劍尖抵住朱顏眉間,似是有著脾氣一樣,嗡鳴作響。


    此刻,魚微一語不發,劍鳴卻已勝似萬言。


    朱顏緩緩向前一步,而骨劍則是向後退了一寸,這一退一進方寸之間,皆都是日久情深,若真是傷了眼前此人,此劍便不叫“玉隕”,魚微寧可身隕道消,也不願所愛之人香消玉殞。


    從朱顏踏足天玄山的那一刻起,有位女子劍修便去了無量劍宗劍山之上,拔出了這把“玉隕”。


    傳聞劍修之劍,以無瑕劍意便能遠超同境練氣士,正是因為這樣的劍更純粹,殺力也是越大,而魚微之劍正是癡情,隻要所愛之人有意,心中大道不滅。


    朱顏用折扇輕輕撥開,正抵在自己眉心三寸的“玉隕”。看著身前魚微氣鼓鼓的臉蛋輕聲說,“你是不願意我去與他打架?”


    聽到朱顏的話,今日的魚微破天荒的,一改往日烏山之上二師姐的高冷架子,雙手揪住裙擺,白皙的下巴上下擺動已做回應。


    烏峰之雲風雨不測,有道是無晴卻有晴。這樣的旁人不曾瞧見的風景,或許隻有他朱顏有福消受。


    朱顏向魚微身前走近了些,拉起魚微那無處安放的芊芊玉手問道:“那魚微妹妹是想讓我贏,還是想他輸?”


    魚微的臉蛋微微泛紅,抬起頭看了又看,眼前這位,比她還要好看些的俊生公子,沒來由的回道,“等打完了,還回來看我嗎?”


    朱顏鬆開魚微還有些餘溫的玉手,將折扇,插進後衣領,雙手托起魚微的臉頰寵溺的一笑,“魚微妹妹多日不見,朱哥哥甚是想念,怎會不辭而別呢!”


    “真的?”


    魚微有些不敢相信,朱顏也能說出此話,她撇了一眼朱顏,隨後說道:“知道你朱公子的為人,不會做賠本的買賣,我想柳青的那柄歸海是你的傑作吧!”


    朱顏笑了笑,“知我者,魚微也。”


    “這還差不多!”魚微打趣道,隨後閉上眼睛,似是在等待什麽?


    當她在睜眼,太平山間,有笑聲應答,“魚微妹妹,哥哥我去去就來,再見!”


    此時魚微所站之地,已經被她踩出一個深窪,“朱顏,你這個王八蛋,你給老娘我等著,我一定會讓阿彪砍死你!”


    魚微心中的失落,仿佛都在腳尖,也在地上窪處。


    而在天玄山的第十三峰,正有一位身背雙劍的寸頭男子,騎在十三峰洗劍池旁的菩提樹之上呼呼大睡。


    被叫作阿彪的中年劍修,此時像是聽到有人在叫他,撓了撓耳朵換了個姿勢,鼾聲繼續……而在他的夢境之中,正有一位白淨小僧正在與他說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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