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九人相處已有一個多月,彼此較為熟悉,但在此時,眾人卻似剛見麵一般,個個板著臉不說話。


    舊青衫凝視眾人,見個個麵色陰鬱,心中逐漸開始不安。鬥誌不足,乃是兵家大忌。眾人此時心情低落,絕不是什麽好事。


    舊青衫想說些什麽提提士氣,又不知該說什麽好。


    夏荷衣看出端倪,向前說道:“大哥,不如讓眾兄弟先將隨身物品放到車上,再將盔甲換了如何?”


    “嗯。”舊青衫急忙點了點頭,道:“穿盔甲之人,先入車內將衣服換了。其餘人等,一會將應用之物放入車內。”


    “是!”眾人紛紛領命。


    百裏擒王和左風雲陸續進入車內,將盔甲換成了平民衣服。


    舊青衫走到百裏擒王麵前,道:“六弟,你這一身重兵,攜帶甚是不便,不如放在車上吧。”


    百裏擒王笑了笑,道:“無妨,並不重。”


    “我來幫你!”梅蟬衣不管那麽多,上前就摘了百裏擒王的巨劍。未料想那巨劍實在沉重,害得她差點趔趄倒地。


    “九妹!”香如是疾步向前扶住梅蟬衣,道:“想不到這劍竟如此沉重!六哥,陌刀的刀身就是這個樣子嗎?”


    百裏擒王微微一笑,道:“陌刀工藝複雜,且不容外傳,我豈能得之?這是我根據陌刀和武悼天王的樣式仿製而來的。”


    “那這叫什麽?”梅蟬衣道。


    “就叫武悼天王刺吧。”


    “好特別的武器。”香如是一邊說,一邊將鋼鞭與巨劍接在一起,又使勁掂了掂,道:“重三十餘斤,可劈、砍、刺、撩、砸、掃、挑,馬戰、步戰均可,真乃殺伐重器,非常人所能用!”說罷,將武器拆開放入馬車內。


    “嗬嗬,可惜不好攜帶。若突然動手,六弟卻在慌張尋找兵器,可能會很令人著急啊!”一邊的黑胖子水無常突然說話了。


    眾人冷眼看向水無常,均顯出責備之意。


    “嗬嗬……”水無常自以為詼諧,卻碰了一鼻子灰,隻得站在原處似笑非笑,甚是尷尬。


    舊青衫看了看百裏擒王,又看了看水無常,道:“六弟天生神力,攜帶這幾樣兵器可謂輕而易舉!莫說用兵器了,即便赤手空拳也難逢敵手。三弟,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


    “嗬嗬,大哥說的對!”水無常急忙點頭。


    水無常服軟服的快,舊青衫和百裏擒王也懶得計較。舊青衫看了看前方,道:“諸位,我們趕路吧。二妹、五妹、九妹坐馬車,六弟為車夫。其餘人騎馬護衛。若有人盤問,隻有我與二妹可以答話,其餘人不得亂講!”


    “是!”眾人紛紛領命,接著各尋載具而去。


    幾個大男人騎著馬一路向東,相互沒有言語。車內則是另一番景象,隻聽得梅蟬衣在車內嘰嘰喳喳,惹得夏荷衣、夏蕙帶嬉笑連連。


    車內越是歡娛,車外越是鬱結。一番悶頭趕路後,眾人來到一處荒院內。


    舊青衫安排眾人喂馬、做飯、戒備,然後獨自找到夏荷衣,道:“荷衣妹妹,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夏荷衣微微一笑,道:“大哥,但講無妨!”


    “自大家初識,我已把他們當成了弟妹。但一路走來,眾兄弟不言不語,著實令我心塞。莫不是他們不服我?”


    “大哥,你多慮了。你年齡最長,且武藝超群,更是馬璘將軍親自舉薦,豈會有人不服?隻因大家各懷心事,故而不能放開胸懷。”


    “說的也是……但我到底該怎麽做呢?”


    “大哥,你作為堂主,自當有堂主的威嚴,不必刻意討好他們。至於這些弟弟妹妹的心緒嘛,你不必理會。他們均是聰明絕頂之人,時間長了,自然就熟識了,也就不會拘束了。”


    望著夏荷衣溫柔且善解人意的眼神,舊青衫恍然大悟。他想感謝,卻說不出口,隻得拱手抱拳:“二妹說的在理!”


    一番忙碌後,眾人將晚飯做齊了。飯菜其實很簡單,就是一些麵食和幹菜。


    夏荷衣囑咐夏蕙帶到附近戒備,自己與其餘七人一起吃起飯來。


    梅蟬衣不見夏蕙帶,道:“蕙帶姐姐去哪裏了?我去叫她吃飯。”


    夏荷衣輕輕擺了擺手,道:“她在附近戒備,莫管她。”


    “荷衣姐姐,你無需刻意避嫌,我們沒那麽小心眼的。你們不要太委屈自己了!讓我去值守吧。”


    “是啊,讓我去替她吧。”其餘人亦覺得不妥,紛紛請命。


    夏荷衣微微一笑,假裝不耐煩地說道:“你們莫急,以後有你們單獨吃冷飯的時候。”


    “哼!”梅蟬衣嬌哼一聲,不樂意地吃起飯來。


    夏荷衣道:“九妹,你若這樣放肆,下次下雨的時候我可要安排你值守哦。”


    “知道了,知道了,二姐就是怕我們說閑話!怕是下雨的時候,不是你值守,就是大哥值守吧。”梅蟬衣嘟嘟囔囔,看似不樂意,卻是滿滿的感激和敬重。


    吃完飯後,左風雲主動將夏蕙帶換了回來。


    梅蟬衣道:“夜間防備,還是兩人為好。大哥、二姐,我也過去吧。”


    舊青衫點了點頭,道:“嗯,去吧。一切小心!”


    “遵命!”梅蟬衣說罷,輕抖身形,若一朵紅雲飄然而去。


    舊青衫目送梅蟬衣遠去後,道:“吃飽喝足,閑來無事,誰與我比試一番?”


    此話一出,眾人立刻眼神放光。


    夏荷衣強掩興奮,道:“此番比試,隻為切磋,切不可較真。且燈火昏暗,大家務必留神!”


    “二姐放心,小弟自有分寸!況且大哥是馬璘將軍舉薦的,豈會是尋常之輩?”香如是說罷,手持鐵扇騰空而起。


    “八弟小心了!”舊青衫說罷,手持鐵傘迎了過去。


    半空中,鐵扇盤旋飛舞,忽左忽右;鐵傘大開大合,密不透風。二人若兩隻雄鷹上下翻飛,看得眾人眼花繚亂。


    爭鬥百十回合後,舊青衫趁香如是不備,一腳劈下。


    香如是不知深淺,抬手硬抗。


    “唔!”香如是結結實實挨了一腳,感覺被石柱砸中一般,急速掉落在地。


    呼!


    舊青衫收緊鐵傘,雙手抱傘若鷹般俯衝而下。


    “好!”眾人急忙低頭觀看,方察覺脖頸已酸痛難忍。但也懶得理會了,繼續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香如是原地一滾躲開攻擊,接著一抖手將鐵扇插入腰間。


    舊青衫並不停歇,撐開鐵傘不停旋轉,若漩渦一般急劇向前。


    香如是並不慌張,退後幾步後拔出匕首,雙手倒持匕首衝了過去。


    二人越鬥越高,漸漸又升到半空。


    一時間,空中風聲大作,兩個黑影瘋狂攢動,兵器相撞的火星不斷閃現,宛若煙花綻放。


    眾人抬頭讚歎之餘,不自覺地開始揉捏脖頸。這忽上忽下的觀戰,確實太費頸椎了。


    過了許久,香如是率先落下。隻見他收起匕首,主動退到一旁。


    舊青衫持傘飄然而落,不解地問道:“八弟,你……”


    香如是微微一笑,道:“再鬥下去,怕是我這精心打造的匕首要保不住了!大哥勝了!”


    空中的情形,舊青衫是最清楚的了,並不像香如是說的那般損耗兵器。舊青衫明白,他與香如是一時難分勝負,是香如是故意輸的。


    “哈哈!”舊青衫急忙抱拳拱手,道:“八弟,承讓了!”


    “哈哈!”香如是亦抱拳拱手:“是大哥承讓了!”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比到這裏,舊青衫頓時覺得沒意思了,道:“時候不早了,大家各自休息吧。後兩個時辰,七弟和八弟換班值守,再過兩個時辰,五妹和三弟值守!”


    “是!”其餘人應了一聲,各自尋地方睡覺去了。


    夏荷衣、夏蕙帶回到車內休息,水無常、百裏擒王、寒刀、香如是進入破房內,舊青衫則倚靠在離馬車不遠的一棵樹下休息。江湖險惡,舊青衫是堂主,自然要多擔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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