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川感受著絲絲縷縷陰寒的妖氣,眉頭緊鎖,一旁的東陽也擔憂的看向沉山。


    如今傳音符已經用完,這沉山妖氣如此濃鬱,若是貿然進山救人,很可能將他們師兄弟二人置於險境,可若是不救......


    正在二人猶豫不決時,陳縣令騎著馬風風火火的趕來。由於行色匆忙,隻是隨意的披了一件玄色外披,便翻身而下,大步衝到沉山界碑前“到底怎麽回事?藺家夫人怎麽會突然失蹤,還追到這兒來了?”


    周圍的人麵麵相覷,最後,藺家的一位家丁站了出來“回稟官老爺,今夜我們兄弟幾個正在巡宅,突的一陣黑風卷過,迷了眼睛。小的們還正奇怪呢,就聽見內宅侍婢大喊夫人和小少爺不見了,我們就按著黑風刮走的方向追來了。求求官老爺,救救我家夫人和小少爺吧。”


    陳縣令沒說話,隻是看了看沉山方向,在火光的映襯下,麵容異常冷峻“羅縣丞,你怎麽看?”


    一旁微胖的中年男子斟酌著開口“大人,之前也是如此,人一追到沉山就消失。之前搜山,已經死了不少衙役了。如今這.....下官的意思是,與其花費人力救兩個人不一定救得下的人,不如加強布防,興許還能減少些損失。雖說藺家夫人是——”


    陳縣令抬手打斷了羅縣丞的話“本官懂這些道理,當以大局為重。”


    說罷,慢慢垂下手,正要開口,卻聽得一道焦急的呼喊“等一等——縣令大人,大人,求您搜山,救救我的妻兒吧。”


    秦海川和東陽聞聲看去,隻見幾位壯碩的家丁,簇擁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病弱男子和一錦衣孩童。那男子一襲青衫,文弱書生的相貌,應該是來的匆忙,衣衫有些不整,但氣質確是極好的。


    看到輪椅上的年輕男子,周圍的人紛紛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秦海川聽著人們七嘴八舌的議論,明白這男子便是藺家少爺,單名一個彬字。藺家算是當地望族,這藺彬的爹娘早逝,還有個弟弟藺鬆。成婚後,夫妻倆兒伉儷情深,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更戲劇是,這失蹤的藺家夫人,閨名陳嵐,正是陳縣令的親妹妹。


    一旁的東陽理清楚事情的經過後,湊到秦海川耳邊“師弟啊,這藺家少爺當真倒黴。還有這陳——”


    還沒等東陽感歎完,陳縣令的聲音響起:“各位父老鄉親,煩請肅靜片刻。”他畢竟是縣令,才發話,周圍都安靜下來。


    陳縣令再次發話“羅縣丞,吩咐下去:調動府衙和守衛,登記各戶人口,再次清點人數。從明日起,除去守衛,將人手分成四隊,每隊巡邏保衛三個時辰,輪班值守立即傳令。”


    看來這縣令當真是以大局為重,不打算救藺家夫人了。眾人皆是一驚,東陽和秦海川也對這陳縣令改觀了不少,他確實是位好縣令。


    輪椅上的藺彬則滿目頹然,許久後才低低的問“縣令,你,你當真不救我夫人麽?”


    陳縣令沒有理會藺彬,轉過身去,看著沉山方向發呆。


    藺彬也看著陰森漆黑的沉山,開始無措的抓著身下的輪椅橫檔“可我做不到,做不到見死不救,留嵐兒,留她們在那兒,。大人,我夫妻二人不拖累別人,隻求大人以後照拂我藺家小輩一二。”說罷,回頭看了一眼藺家家丁和藺鬆,自己驅輪椅往沉山界碑方向而去。


    其實藺彬早就猜到了陳縣令的選擇,也早就決定好了,自己去尋陳嵐。


    可是這完全是送死啊,所有人都沉默了,隻有十一二歲的藺鬆小聲喚了聲“哥哥。”


    秦海川和東陽看著這淒愴悲涼的場景,有些心酸也有些自責。他們作為修道之人,竟然還不如一個凡人?看著妖氣愈發濃厚的沉山,師兄弟二人知道,等不及了。這妖孽怕是已成氣候,如若再不絞殺,假以時日,吸食嬰元,許是要成魔障了。


    兩人正下定決心想賭一把,出手攔住藺彬,進山絞殺妖孽時,卻見陳縣令先擋在了藺彬麵前。


    或許是親人生死不知的刺激,循規蹈矩的縣令,第一次失控的扯住藺彬的衣領:“夠了!陳嵐是本官的親妹妹,本官怎會不想救她?啊?藺彬!守好你的藺家,我陳澤勳自會救自家妹妹!沉山縣,沒了縣令,還能重新換,沒了藺氏,可真沒法翻身了。你懂嗎?嗯?”


    藺彬愣愣的坐在輪椅上,任由陳縣令扯著衣襟,反應了一會兒,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藺家在朝堂上還有人,上報朝廷,或許還能換來沉山縣的安寧。陳縣令已然無數次上報,卻得不到任何支援,現如今隻有藺家叔公還在爭取了。


    現下當真是無奈之舉啊,自古忠孝難兩全,若非山窮水盡,又有誰會如此選擇呢?秦海川歎息一聲,同東陽一起顯了身形,出現在沉山界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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