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歲時心想她就算真死了,也跟他沒關係才是。


    他為什麽這麽生氣?


    是在意?


    她腦子很亂,身體也累,什麽都不想去想。


    在她選擇閉上眼不再說話後,霍聿森走出病房,倚著牆壁抽煙平複心情。


    剛剛在裏麵又失態了!


    就連他自己都意識到了。


    他肯定不承認自己是喜歡上周歲時了。


    隻不過是習慣。


    三年養成的習慣到底很難改變。


    吃穿住行。


    都是周歲時在操持。


    剛離婚那會,他很不習慣。


    生活的方方麵麵都不習慣。


    他強迫過自己去適應新人,適應南西,卻總會在生活的點點滴滴想起和周歲時的那三年。


    尤其是晚上。


    那三年,他們倆的夫妻生活很和諧,他沒有什麽特別的癖好,結婚之前也不沉溺女色,可婚後生活,挺愉悅的,甚至在離婚後,他有考慮過要不要和周歲時繼續保持一段關係。


    可那樣不符合他一貫作風,也對周歲時不公平,他沒必要拖她進入泥潭,他自己都成這樣了。


    所以忍住了,是真想和周歲時斷幹淨。


    可是得知周歲時和周闔之在一起,他坐不住了,心裏日複一日煩躁。


    就在這會,手機響了,霍聿森回過神來,看到來電顯示並未吃驚,他猜到霍太太遲早會知道的,他走到一旁接了電話,喂了一聲。


    霍太太的聲音立即響起:“你去青城做什麽?”


    霍聿森抽煙,說:“私事。”


    “什麽私事還要驚動你趙叔?”


    “您都知道了,不用再問。”


    霍聿森坦蕩蕩的,沒有掩飾的打算。


    “霍聿森!”霍太太按捺著怒意的聲音喊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很清楚。”


    “你父親馬上麵臨最關鍵的時期,你這個時候去青城,你知不知道被那些人知道了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你父親晚節不保!無法平穩退下來!你父親打拚半輩子的心血都毀於一旦!首當其衝就是我們家!就連我的娘家也不能保全和幸免!”


    霍聿森輕輕吐出一口煙霧,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著,“既然如此,為什麽要逼我離婚?”


    “你說什麽?”


    “我離婚就不會被人做文章了?”


    “霍聿森!”


    “我離婚的事被人扒出內情,想必也會鬧得不小,不也一樣會影響到父親?”


    “這件事我已經處理好了,壓下去了,沒有人會鬧!”霍太太一頓,說:“是你前妻在鬧,是麽?”


    “不是。”霍聿森淡淡彈了彈煙灰,“是我想鬧。”


    “你說什麽?你瘋了?”


    霍聿森不否認,甚至還說:“您讓我和南西結婚,是因為南西哥哥的死跟父親有關係。”


    “你閉嘴!”霍太太被說中了似得心虛,忙不迭打斷他,“跟你父親沒關係,跟我們家都沒關係,我隻是覺得南西可憐,沒人照顧,又是知根知底的,我寧可要一個聽我話的乖兒媳,也不要一個來曆不明的!”


    “隨隨便便就跟男人領證結婚的女人有多隨便還需要我告訴你?阿聿,你從小就懂事,沒讓我操心過,為什麽在結婚這麽大的事情上如此荒唐,是因為那女人道行太高蠱惑了你!你就是經曆太少……”


    霍聿森冷嗤一聲,經曆太少?


    在父母眼裏,不聽話的孩子不管年紀多大,都是經曆太少,沒被社會毒打過。


    霍太太更是一個掌控欲極強的母親,她不允許自己公認優秀出色的兒子不聽自己的話,有了自己的想法。


    “我告訴你,你現在就回來,不準再和那個女人糾纏不清!回來第一時間就和南西領證登記結婚!你敢不聽……”


    話還沒說完,霍聿森輕飄飄說了句:“我確實沒打算聽。”


    他要是回去,又和之前一樣。


    他最厭惡的恰恰是霍太太最想掌控的。


    他說:“我不是三歲小孩,事事都聽您安排。”


    “你享盡家族榮光,你現在不打算聽家裏安排?你當過家家呢?霍聿森,你要是不回來,別怪我來狠的。”


    霍聿森掛了電話,霍家的勢力夠不到青城來,倒是有些人脈,但他們也不是傻子,怎麽權衡利弊,自然能琢磨得透。


    何況他人就在青城。


    日夜守著。


    ……


    當天晚上,周歲時又做噩夢了,夢到脖子被人死死掐著,不過這次掐她的人不是周偉民,而是霍太太。


    霍太太的臉變得尖酸刻薄,張口露出尖尖的獠牙來,隨時都會撲上來咬穿她的脖子,血流一地……


    她嚇醒了,一身冷汗。


    霍太太這麽恨她,夢裏都不肯放過她。


    她睜開眼剛鬆了口氣,病房的門被人推開進來,是霍聿森。


    陰魂不散。


    當媽的不肯放過她,當兒子的現實裏折磨她。 她問他:“為什麽還在這?”


    霍聿森不吭聲,反問她:“做噩夢了?”


    她一頓。


    “我聽到你有動靜才進來的。”


    “你一直沒走?”


    “沒走。”


    周歲時眼神冷淡,語氣更冷淡:“請問霍先生又在打什麽注意?”


    霍聿森說:“沒有什麽注意。”


    “我不信你。”周歲時聲音好了一點,“很晚了,別折磨我了,行麽?而且你來這麽多年,你不怕你未婚妻傷心難過?”


    她那話字字句句都紮人。


    明明結婚那會,不是這樣。


    那會的她很軟,佷黏人。


    尤其是那事上,有些姿shi不喜歡,也會配合他。


    他忽然想到,她和周闔之交往這段時間……是不是不該做的都做了。


    周歲時見他不說話,一直沉默著,她忽地有了不好的預感,雖然這裏是醫院,但他有前科,在周闔之妹妹的婚禮上都能將她拽到角落欺辱,別說單人間的病房了……


    關上門關了燈,不發出聲音,什麽都看不見。


    她緊了緊床單,說:“我要睡了,出去。”


    下了逐客令,霍聿森仍舊沒有反應。


    跟入定的大佛似得,釘死在了椅子上。


    周歲時再強調一遍:“要我說多清楚?你能不能出去?”


    霍聿森眯了眯眼:“傷好了?”


    “……”


    “我看你精神挺足,那不如做點其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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