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瑩現在像極了護崽的母狼,有仇恨作為動力,她剛生產的身體都不虛了。


    她抱著孩子往回走,碰到門口的何瑞雪時,感激道,“多謝兩位小同誌,這是我的孩子,原本我是打算下午出院的,要不是你們找上來,我或許再沒有機會帶她回家了。”


    一想到可能的後果,她又忍不住開始抽泣。


    “我們就上來問兩句話而已,你該多謝這位同誌,這孩子先前丟在我三嫂的病房前,是她先抱起來,又是她帶回來照顧的。”何瑞雪指著旁邊的護士道。


    蔣瑩連忙轉身朝護士鞠躬,“謝謝你,同誌,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為了照顧她耽誤你的工作了吧?


    別擔心,我等會向你們醫院領導說明情況,像你這樣有善心的好同誌,應該得到醫院的嘉獎。”


    她的話十分篤定,似乎讓院長聽從她的意見不是件多難的事,可以看出長期居於上位。


    護士連忙拒絕,說自己距離先進工人還遠著呢。


    蔣瑩沒有說話,隻在心裏暗自做了決定。


    對於女兒的恩人她自然要報答,除了公開的表彰,還有金錢和票據。


    直接給的話不太好,幹脆通過獎勵的形式讓醫院發給她。


    不過有獎也要有罰,能把她閨女悄無聲息地和人交換,肯定有醫院內部的人員配合。


    等找到人之後,她非要讓他生不如死。


    走出休息室,蔣瑩一心想和失而複得的孩子多相處一會,抱著她往樓上走。


    江衍序冷不丁開口,“這位男同誌,聽瑞雪說,你的孩子和她三嫂很是投緣,你不去探望一下嗎?”


    何瑞雪怔愣了一下,想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這麽說,仍然附和著點頭。


    “對,我三嫂先前抱著孩子不撒手,想著臨時收養她呢,連護士都說她們長得像,以為這孩子是她生的。”


    “是嗎?”


    潘舒華原本覺得江衍序的要求太莫名其妙,以為是他察覺出自己的身份另有所求,不免有些厭煩。


    一聽這話,心思一轉便答應了下來,“好,能遇到也是緣分,是該去探望一下,瑩瑩,你先帶著孩子上去。”


    “不用,我和你一起。”


    蔣瑩也很好奇,為什麽那人會把孩子放在特定的病房前。


    這家人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幾人來到病房,趙梅丫見到他倆回來,說,“正好,醫生說你嫂子養得差不多了,下午就能出院,你三哥去借板車,你大嫂回家做飯,等會你們回去正好能吃上,我在這守著。”


    她掃過兩個生人,還以為是來探望隔壁床的老太太。


    誰知打頭的男人瞳孔收縮,嘴角微顫,難以置信地朝著潘舒玉方向快速走了兩步,口吻不確定道,“你是,舒玉姐?”


    “你是?”


    潘舒玉有些懵,仔細分辨麵前的人長相,發覺他竟然和自己有些相似。


    當然,更像是她早死的二叔,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來人有些激動,“我是舒華啊,潘舒華,算是你親堂弟,都十幾年了,你也沒寄封信過來,我媽可惦記著你呢。”


    潘舒玉恍然,驚訝之餘卻沒有多少認親的喜悅,反而冷冷哼出聲。


    “你們不也沒來找過我嗎?我可一直住在祖宅附近,但凡你們有點心思,想遇上我還不容易。


    你媽當年帶走了我們大房的東西,一出事就急三火四地登報撇清關係,怎麽,現在你混得不錯,又想著認祖歸宗了。”


    她的語氣實在不好,潘舒華卻不在意,和顏悅色地觀察她,發現她的氣色不錯,隻是因為做手術導致臉色有些蒼白。


    這又能側麵證明她的日子過得好,畢竟一般的農村人哪有來市裏的醫院看病的。


    “舒玉姐,我當年也是沒辦法啊,咱爺爺是什麽成份,地主!早晚要被打倒的。


    當初若不是我早年參軍的表現不錯,立了幾次功,團長願意擔保,哪能繼續在部隊裏混,不被打成臭老九退回原籍就不錯了。”


    蔣瑩反應過來,也連忙幫著他說話,“是啊,姐,舒華這些年也不容易,部隊裏看不慣他的人不少,一個個都愛拿他家裏的事反複說。


    他力氣大,帶兵能力也強,可明明和人家差不多的功勞,他得到的好處偏偏最少,心裏有委屈都沒法往外說。


    六幾年鬧起來的時候,還有激進的人要拉他去批鬥,你也是他的家人,在這個世道你們遇到的麻煩和不公都差不多,應該更理解他才對啊。”


    潘舒玉還是心軟,聽到他們訴苦便和緩了語氣,“我和你沒什麽恩怨,當年你還小,又去參軍,說起來確實是爺爺對不起你。


    但你媽真的太過分了,她想跑就跑,臨走跟土匪似的恨不得直接把家裏搬空咯,連穀倉的幾袋米都沒給我們留下。她明知我幾個哥哥的德性,是想讓我餓死嗎?”


    二叔沒得早,家裏的產業自然該有二房一份。


    但老爺子一死,二嬸就大包小包地回了娘家,自己弄不動還專門找了好幾個車夫來搬,趁著夜色刮地三尺。


    除了地契房契和一些別人的私人物品,但凡能帶走的,比如黃花梨的椅子、青花瓷的擺件、連老爺子用慣的煙鬥都沒放過,通通往娘家搬。


    最後家裏連耗子進來都要流眼淚,等他們發現時,人早就跑沒影了。


    正因為這事,她幾個哥哥拿不出賭債,才會想著變賣祖地。


    她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在分家產中位於弱勢,沒人替她多爭一分。


    還好自己多留了個心眼,把父母準備的嫁妝提前藏好,又往枕頭裏藏了不少金銀洋元,才能在當時給自己置辦一身體麵的行頭出嫁。


    當時婆婆對娶個成分不好的媳婦很有意見,她隻好展示了一下雄厚的資本。


    老太太被晃花了眼,欣慰最沒出息的三兒子吃上了軟飯,不再反對他們的婚事。


    潘舒華自然是心虛的,雖然事發時他還在讀書,連老爺子的喪禮都沒來得及參加。


    但當年他媽拿回來的東西變賣後幾乎都用在了他身上,其中大部分都用來上下疏通關係,讓他得以擺脫地主崽子的身份。


    作為既得利益者,他實在說不出推脫錯處的話來。


    “舒玉姐,你受苦了,我媽一直都在說,大伯的幾個孩子,她幾乎是看著你長大,最對不起的人也是你。


    不過她還說,當年你的嫁妝經過她的手,裏麵有什麽東西她都差不多知道,你媽當年陪嫁過來的東西差不多都給你幾個嫂子了,留給你的也不多。


    她往裏頭添了好幾樣實用能換錢的,有這些東西在,隻要你能守得住,往後的日子不會差。”


    守不住就另當別論了。


    樹倒猢猻散,他媽娘家的人脈廣,提前打聽出了一些風頭,趁著政策落實前趕緊帶著他脫離家裏,生怕耽擱了他往後的前程。


    情勢危急,自身尚且難保,哪有能耐護著隔房的侄女?


    所以她隻能在心裏說一聲抱歉,想著以後有機會補償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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