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好文件,蔣老爺子轉身,擺擺手。


    “行了,別一驚一乍的,都去睡覺,保持精神,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舒華是經過訓練的我不擔心,蔣瑩,注意著點,別到處亂瞟,那些人都精得很,別露餡了。”


    蔣瑩心說你瞧不起誰呢,哼了一聲,“爸,我可是你培養出來的,壓根不比哥哥差多少好嘛?”


    “行,爸知道你厲害。”


    蔣老爺子自然相信自己閨女,也一向以她為傲。


    女兒十二歲的時候,敵人試圖用她來威脅自己,在被箍住脖子的情況下,她當機立斷扭頭咬破對方手腕逃出來。


    內戰期間,有人闖進他家的院子裏抓人,她悄悄躲進水缸底下,大半天愣是一聲不響,連動都不動,才算是逃過一劫。


    這一點上,他的兒媳婦便不如多了。


    文人養出來嬌滴滴的閨女,又留過洋,好的東西沒學會,習慣性把人分成不同階級,捧高踩低,奢侈浪費的陋習倒是帶了回來。


    怕她添亂,他早早就把人趕去房裏,自己帶著兒子兒媳處理這邊的事。


    不得不說,他兒媳婦著實心大,全家人命懸一線的時候都能睡著。


    況且外麵吵嚷的動靜這麽大她都沒醒,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在蔣家門前鬧了大概半個小時,潘舒玉的嗓子都有些啞了。


    守門的人形成一堵人牆,沒有動手推搡,就是攔著她不讓進。


    溫度明顯在往下降,蔣孟衡似乎有些冷,打了個哆嗦,拽著她的袖子勸說,“嬸子,要不明天再來吧,天寒地凍的,別再感冒了。”


    “你個沒良心的,你小姑還在裏頭呢,妞妞才幾歲啊,不比你更怕冷?我要進去照顧她。”


    他縮著脖子,語氣無奈,“那咱們在外頭著急也沒用,這不是進不去嘛,還有幾個小時就天亮了,這樣,你先回去,我明天一大早再來喊你。”


    潘舒玉猶豫了半天才點頭,“行吧,我明天不上班了,要是有消息,你一定要來通知我。”


    “好,你放心,我在這裏守著呢。”


    蔣孟衡把人勸走,自己在原地踟躕,焦急得仿佛頭上懸著一把大刀。


    不知道江衍序有沒有把文件的事解決,他爸明天能不能平安放出來。


    煎熬中,灰藍色的天空稀疏的星子閃爍。


    霜白風清,霞光把天幕撕開一道縫隙,太陽顯現出來,黑暗盡數消退,陰暗無所遁形。


    搜查行動整整持續了兩個小時,前後來了三批人,每一次都是铩羽而歸。


    別說是機密文件,就連超出規格的書籍,和外國往來的信件都沒有發現。


    確定是誣告之後,蔣孟衡的父親蔣荀中午被釋放。


    赤陽高懸,天光雲影共徘徊,從審問室出來,他竟有種重見天日的錯覺。


    他想以誣告罪把舉報他的人抓起來,可惜那人是匿名,隻能不了了之。


    當然,這隻不過是托詞而已,蔣荀自己就能鎖定好幾個人選。


    混到他的層次,誰能讓上麵的人大動幹戈對他進行調查,誰又能提前把蔣家人看管起來。


    匿名不匿名,其實意義並不大,不過是相互間披上一層遮羞布而已。


    而他想要報複,隻能從另外的方麵下手,輸贏都各憑本事。


    為了補償他,上麵的人已經暗示過,等書記回到中央,市裏的一把手就能落到他手裏。


    他聽了隻想笑,時局動蕩,頂尖上的人都被打下來好多個。


    給他承諾的人自身尚且難保,誰能保證往後呢?


    但上頭既然遞了話,說明有更厲害的人保他,倒是方便蔣荀確定是誰朝他下的黑手。


    理由無疑就是那麽幾個,與他有舊怨,被他無意間掌握住了某個致命的把柄,還有被他擋了往上的路。


    這次是他太過大意,光顧著工作上不出錯,沒料到有人耍陰招。


    既然能繞給老爺子的眼睛把東西放到自己家裏去,還能掌握他的書櫃鑰匙,源頭隻能出在自家人身上。


    蔣家的事情與何家沒有多大的關係,也沒有太過關注後續。


    在江衍序眼裏,把師父的承諾完成就算告一段落,實在沒必要為他們保駕護航。


    倒是蔣瑩覺得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往這邊跑得勤快些。


    可惜任由她怎麽打聽兩人都不承認當時去過蔣家,還反過頭來勸說她別太迷信,哪有活的紙人,沒準是她當時太緊張出現的幻覺。


    實在問不出來,蔣瑩也逐漸對此失去興趣,轉而給她講起自家的事情。


    “瑞雪,你還記得當初把妞妞交換的人嗎?”


    “記得,你們不是三年前就查到人,把他送去改造了嗎?”


    “他是動手的,可背後還有人呢,我以為有人針對潘舒華,沒想到是衝著我來的。”


    被抓到的那個人和潘舒華同級,兩人在任務過程中有過多次摩擦,相互間很不對付。


    所以他出手的理由很充分,就是讓仇人嚐嚐給別人養女兒而自己閨女卻在吃苦受罪的滋味。


    所以他們當時沒有任何懷疑,果斷收集證據把人送了進去。


    直到前幾日蔣老爺子動用關係,才撬出了更深層的內幕。


    何瑞雪不解,“你得罪人了?”


    “沒有,我算是什麽牌麵上的人物,衝著我爸去的,他前幾年心髒動過手術,一旦事情爆出來,他能受得了刺激?”


    交換孩子的事情被他們破壞,他快速掃尾,推了個替罪羊出來。


    第一次針對蔣家的行動沒有成功,他的手段成熟許多,許是迎娶了一位更有助力的妻子,能調動的資源和人手不可同日而語。


    他耗費不少功夫偷取機密文件,找人模仿蔣荀的字跡偽造信件,再想辦法趁著蔣老爺子去醫院複查的時機,不知不覺地讓人把東西放到蔣家……


    頂住各方壓力困住蔣荀是難點,讓人不惜得罪蔣老爺子去抄家同樣不容易。


    幕後的人想來是許諾了不少好處,加上嶽家的背景才讓革委會的人同意配合。


    這個計劃本來能成功的,可惜他永遠不會料到,或者說是不相信,有人會使用非自然的手段。


    “所以文件是怎麽放到他書桌上的?”


    聞言,蔣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還不是要多虧我那位好嫂子,整天操心孟衡的婚事,都入魔了。


    孟衡沒空她就自己去相看,最多的時候一天見了八個姑娘,真當古代選妃呢?”


    “被我爸罵了之後她才收斂,也沒好多少,轉頭就把她老同學女兒接過來住,說是讓兩個小年輕培養感情。


    這麽多年,愣是一點心眼沒長,真把人家當成未來兒媳婦,帶著她在家裏到處參觀,可不讓人家把咱家的布局都摸清楚了嗎?”


    “那天我爸去醫院複查,嫂子陪著,臨出門忘記帶包,她直接把家裏的鑰匙遞給那姑娘讓人幫著拿。


    這一拿就出了事,我哥剛放出來那會她沒敢提,後來才開口。


    其實事情一發生,那女人就跑得無影無蹤,她意識到不對,但又怕牽連到自己,就一直沒說。”


    明明是她自己太不謹慎又容易相信別人才釀成大錯,反而懷疑她和舒華勾結外人算計娘家。


    蔣瑩簡直是氣得牙癢癢,對她的不滿更深了一層。


    “你們家打算怎麽處理她?”


    “還能怎麽樣,她又不是故意的,隻是蠢了點。我爸不許她再給孟衡相看,說婚事由他做主,我哥把她罵了一頓,之後睡在單位,冷了她幾天。”


    離婚是不可能的。


    不隻是為了孩子,當時蔣家眼看著大禍臨頭,嫂子卻堅定地站在他們這邊,死活不肯離開,還說要求助娘家幫忙。


    單就這一點,就值得讓老爺子保下她。


    蠢就蠢點吧,至少沒有壞心,還是個能共患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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