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來,意外地發現許世安竟然還沒有去上班,許妮娜也沒有去學校。


    王桂鳳正坐在沙發裏修指甲,看見許娉婷下樓,高聲喊道:“喲,你終於起來了呀!昨晚又是廝混到大半夜才回來的吧?”


    許娉婷皺了皺眉,並不理會她的沒事兒找事兒,問許世安:“有什麽事嗎?”


    很明顯,這三個人都是在等她。


    許妮娜自作熱情地走上前挽住她的手笑道:“你才起來,快先去吃早飯,等會兒我們一起去公司。”


    “去公司幹嘛?”許娉婷不解。


    一直沉默不語的許世安這才開口:“今天王律師來公司宣布關於大哥遺產分配的事情。”


    ?


    許氏集團是許仁安一手創辦起來的。當時隻是家出口木材的小公司,後來漸漸發展開來,經過二十多年的不斷創新與變革以及內部機製改革和上市等一係列運作,成就了如今在建材、房地產開發、會展、旅遊酒店等均有所涉獵的大型企業集團。


    公司能發展到今天,雖然不是許仁安一個人的功勞,但他畢竟是創始人,這是他一生為之奮鬥的事業。如今,許娉婷看著離了許仁安依舊有條不紊運行著的許氏集團,她不免替他感到心酸。


    許娉婷長年呆在英國,公司裏的人並不認識她,可是一路上去,卻有不少人認出了王桂鳳和許妮娜。而再加上一路上都有職員友好地稱呼許世安“董事長”,許世安也十分受用的模樣,她心裏的刺越來越深。


    人心便是如此,永遠在適應著快速變化的環境,不會始終圍繞一個人運轉。


    推開會議室的門,坐在桌前旋轉椅上的人轉了過來。


    許娉婷不由愣怔住。


    筆挺的黑色西裝,平整的潔白襯衫,皮鞋擦得油光發亮,一看就是個一絲不苟、要求嚴格的人。


    “高總?”許世安驚訝地喊道。


    他鋒利的黑眸在他們四人身上掃過,微微在許娉婷愣怔的表情上停滯了一下,隨即用他低沉渾厚的嗓音對許世安說:“不是約了今天談地皮收購的合同細節嗎?”


    許世安似才恍然大悟,走到他跟前和他握了握手,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臨時有些事可能要耽擱一會兒。高總能否再稍等片刻?”


    王律師在此時也進了會議室,高城再次掃了他們幾人一眼,似是明白許世安口中的“事”指的是什麽,打算暫時回避,“那我先出去。”


    “不用不用。”許世安笑著把他攔下,“如今高總也不是外人,聽聽也無妨。”


    許世安既然這麽說了,高城也懶得客氣,正好他覺得挪位置麻煩,便當真坐了回去。


    幾人紛紛落座,許娉婷的位置剛好就在高城的正對麵。對比那天他抱著那孩子時溫柔的麵容,她覺得今天見到的高城顯得冷硬多了,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不想卻與他深邃的眼神交匯。


    許娉婷立即轉開目光。


    “因為許仁安先生是突然腦溢血死亡,生前並未立下遺囑,所以按照遺產繼承法的規定,許仁安先生名下的所有合法財產,將由第一順位繼承人繼承,包括其子女、配偶和父母。因許仁安先生的父母已故,所以在座的許娉婷小姐、許妮娜小姐以及王桂鳳女士,你們三人將平分許仁安先生的遺產。”


    王律師有條不紊地說明著,話語剛落,便聽見王桂鳳忍不住欣喜問道:“三分之一嗎?真的是三分之一?”


    “是的。”王律師冷靜而有耐心地回答。


    連許妮娜都不由喜上眉梢,母女兩緊緊抓著對方的手,激動不已。


    許娉婷臉色有些不好看,“那我爸爸在許氏集團的股份呢?”


    王律師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文件,抬頭答道:“許仁安先生在許氏集團的百分之三十股份也在平分的範疇裏。”


    王桂鳳早已捂住了因驚喜而張大的嘴,不敢相信地望向笑眯眯的許世安。


    相比之下,許娉婷麵容煞白。


    高城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許娉婷,隨即低垂了眼,恰好看到桌下,她的雙手緊緊地拽著衣角,指尖深深地陷到了掌心中。


    旋轉椅拉開的巨.大動靜突然響起,打斷了他們的各自悲歡。高城語氣無波地跟許世安打了聲招呼,便麵無表情地邁開修長的腿走出了會議室。


    王律師離開後,許娉婷幽魂般地進了洗手間。


    打開水龍頭掬起嘩嘩的水就往臉上不斷地撲。


    要冷靜要冷靜!慢慢來,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


    許娉婷不斷地安慰自己,金錢隻是身為之物,給他們就給他們了吧!可是一想起他們那貪婪的眼神和虛偽的麵孔,她又抑製不住地難過。


    可惡!她連許仁安的遺產都保不住!那些豺狼野豹!


    其他東西也就算了,可是那其餘百分二十的股份落入王桂鳳母女手中,和落入許世安手中有什麽區別?


    那可是許仁安的心血啊!


    半晌,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許娉婷出了洗手間,驀地腳下一軟。


    一隻寬厚的手掌托住了她的手肘,使她免於跌倒。


    許娉婷慘白著臉抬頭,望進高城的星寒眼眸裏。


    “謝謝。”語氣略顯虛軟無力。


    許娉婷靠上了牆,想要暫時先緩過勁來。


    高城沉默地鬆開手,走開。兩人擦身掠過時,他頓了頓腳步,突然開口說:“老鷹的利爪不是與生俱來的,再凶猛的野獸如果不審時度勢再伺機而動,遲早也會因捕獲不到吃食而餓死。”


    莫名的話語讓許娉婷僵住,待她回頭時,高城已經不見了身影。


    他是在跟她說話嗎?


    審時度勢……伺機而動……


    許娉婷無奈地搖搖頭,她現在的處境,還能審度出什麽?


    記憶中忽然有什麽一閃而過,許娉婷似是抓住了某些關鍵,連忙拿出手機撥通了王律師的電話。


    那邊的高城在重新邁進會議室前,眉頭皺了皺,心下暗暗對自己剛才的舉動感到莫名。


    他,什麽時候變得多話,管起別人的閑事來了?


    ?


    晚上,許娉婷才跨進門,一道陰影攜著股勁風就往她臉上襲來。她急忙往後退了一步,杯子還是砸上了她的膝蓋,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差點跪倒,腳邊“啪”地一聲,整個杯子從她的膝蓋上彈出後撞上地麵,碎裂。


    “小姐!”慶嫂驚呼一聲上前扶她,心疼地幫她揉著膝蓋。


    客廳裏燈火通明,伏在許妮娜的肩頭不停抽泣的王桂鳳不忘凶狠地警告慶嫂:“你要是再幫那賤人一下,我就立即將你開除!”


    慶嫂的手因王桂鳳的話卡住了,許娉婷知道她的為難,不動聲色地拂開她,有些艱難地挺直了腰板。


    沙發裏,剛才拿杯子砸她的許世安嘴角不可抑製顫動地盯著她,仿佛要把她碎屍萬段。他的胸口起伏異常,許娉婷知道,那是他在強忍自己的怒氣。


    “除了打我,你還能做些男人點的舉動嗎?”她就那樣直勾勾地對上許世安陰鷙的目光,緩緩開口,語氣滿是不屑。


    “娉婷,你怎麽能這麽說叔叔?這次的確是你做得過分了!”許妮娜紅紅的眼眶也說明著她內心經曆了怎樣的跌宕。


    是啊,是該跌宕,煮熟的鴨子飛了,相當肉疼吧?許娉婷腹議著,眼中滑過一抹嘲諷。


    不發一語良久的許世安終於咬牙切齒地開口問道:“是你打電話告訴王律師說,你父親和你繼母沒有辦理過結婚證?”


    許娉婷麵容平靜,毫不躲閃地回答:“是。”


    一個字,充滿力量,也讓王桂鳳的哭聲更大。她倏然抬頭惡狠狠地瞪著許娉婷,猶如幾世仇人一般,伸出手指直指許娉婷,抽抽搭搭怒罵:“你這個沒有良心的小賤人,我在你們許家做牛做馬伺候你們父女十多年,一句沒有結婚證就把一切抹殺!我——我和你拚了——”


    “媽——”許妮娜急忙拉住就要撲向許娉婷的王桂鳳,語氣淒涼,惹得王桂鳳不由撫.摸著她的臉,疼惜道:“可憐你喊了他十幾年的爸,原來他從頭到尾就沒把你當成女兒。娜娜啊,都是媽害了你啊!當初怎麽跟了許仁安這個負心漢!”


    “你沒資格指責我爸爸。”許娉婷冷冷地看著王桂鳳母女倆抱頭痛哭,心裏止不住的嘲諷和惡心。


    王桂鳳原本隻是鄉下一個未婚生子的村婦。有一次許仁安下鄉勘察地皮,遇到暴雨不停,機緣巧合下在王桂鳳家躲雨。然後許仁安回許家,就帶上了她們母女。估計是當時王桂鳳自己也沒有什麽概念,以為許仁安和她辦了結婚酒宴兩人就算夫妻了。


    這十幾年,她的心思也全花在如何享受闊太太的生活以及融入上流社會,哪裏還會記得這事?沒有結婚證,即使同.居多年,法律上也不承認他們的夫妻關係,自然也就不承認許仁安和許妮娜的父女關係,那麽這兩人,便不在第一順位繼承人之列了。


    對金錢的欲.望過甚,便反被金錢麻痹,這才讓許娉婷逮到機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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