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她和高城隻見過兩次,兩人根本沒有深交。一般人遇到這種事情,首先是明哲保身,哪裏會為一個陌生人招惹麻煩。從這點看,高城畢竟還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確實沒有立場怪他。


    不再理他,許娉婷艱難地撐起身子打開櫃頭的抽屜,想把急救藥箱從裏麵拿出來。火辣辣的傷痕還在不斷刺激著她的神經,生疼生疼。


    高城瞥了她一眼,往房門走去。


    然而沒走出幾步,就聽到東西掉落的聲音。回頭,果然見急救藥箱躺在地毯上,許娉婷半俯著身子去夠,蓋在身上的被單滑落一大片,猙獰的紅痕醒目而刺眼,一直延伸到心口。


    他頓了頓,眼看許娉婷整個人快要掉到地上去,心裏暗罵自己一句,還是在最後一刻衝上前去扶住了她,然後順手把小藥箱撿到了櫃頭上。


    見高城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心口,許娉婷低頭的瞬間便意識到了自己此刻的走光,立刻用手往上扯了被單蓋住,嘴裏不由有些小家子氣地罵了一句:“色.狼!”


    高城聞言挑了挑眉,“現在還能擋住什麽?不過是個毛也沒長齊的小丫頭,剛才該看的不是都被我看了。”


    話剛出口,高城自己都怔了怔。他,竟然在和一個未成年少女較勁?


    “你——”許娉婷生氣地瞪著她,臉上不由浮上兩朵紅霞,“我告你猥褻少女!”


    “噢?”高城突然將她按倒,伸手拉低了她身上的被單,欺身靠近。


    許娉婷見自己香肩裸露,反手一個巴掌就要打他,卻被他一把輕鬆地抓住手腕。


    “小丫頭,我是在教訓你,不要隨便給我冠上莫須有的罪名,信不信,我立刻坐實它。”


    “你——”


    “噓,別動!”他厲聲製止了她說話,很有技巧地壓住了她的腿使她無法亂蹬,她的一隻手被他抓著,另一隻手被死死地困在被子裏無法動彈。


    許娉婷心下有些著急,不知道他想幹什麽。隨即便見他用沾了藥膏的棉簽,輕輕地擦在了她肩上的紅痕上。


    “嘶——”乍然的冰涼感一方麵令許娉婷不由打了個激靈,另一方麵傷口立即因藥膏的效性劇烈地疼起來。


    高城的手頓了頓,瞄了一眼許娉婷擰緊的眉頭,力道不由放輕,開口說:“你忍著點。”絲毫沒有注意到他此刻難得溫柔的語氣和神色。


    雖然力道放輕了,但高城每擦一下,都能察覺許娉婷的身體在細微地顫抖,隻是一開始抖得厲害些,後來可能是習慣了疼痛,便見她身體徹底放鬆下來。


    其實原本隻是想嚇唬嚇唬她,然待給她一點一點上藥時,高城不自覺地認真起來。也許是過於專注,直到棉簽接觸到突起的山丘,他的手突然停止了動作,意識到自己該適可而止了。


    他知道麵前的少女年齡不大,但從一個男人的視角來看,許娉婷的身材的確大有發展潛力,至少從此刻被單遮掩的秀麗風光和隱約顯現的婀娜身形就可見一斑。腦海裏頓時一閃而過他剛闖入房間裏時瞥過的少女的身體,全身潔白無瑕的細膩肌膚猶如一塊尚未雕琢的璞玉,晶瑩剔透,當然,除了那道本不該存在的鞭痕。


    想到這,高城突然有些後悔自己沒有早一步進去救她。然下一秒,他便被自己莫名的念頭給嚇到了。


    自己這是單身太久了嗎?對一個還沒成年的少女都起了狎思?


    不過,她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狐疑地抬起眼皮子,隻見許娉婷靜靜地躺著,呼吸平緩,臉色還有些蒼白,襯得一側臉頰的輕紅手指印更加明顯。她嘴角一絲血跡已經凝固,微微淩亂的發絲叉出幾縷,整張臉看起來略顯憔悴。


    高城不由苦笑,之前還覺得她似乎心智比一般十七八歲的少女成熟。但現在,在房間裏還有一個陌生男人存在的情況下,她竟然毫無顧忌地睡著了?該說她不知人心險惡,還是過於信任他了?


    幫她拉高了被單,高城站起了身。他已經被她耽擱太長時間了,也該走了。


    然而他的手卻突然被人拉住。


    低頭一看,修長潤澤的手指緊緊扯住他的手掌,許娉婷的眉頭輕輕皺起,額頭在燈光的映照下看得清一顆顆米粒大小的薄汗水珠,嘴裏細細碎碎地不知在呢喃些什麽,倒似夢囈。


    高城疑慮地撫上她的額頭,果然有些發燙。


    她雖在睡夢裏,卻下意識地緊緊抓著他的手,仿若救命稻草,不肯放開。


    “媽……”許娉婷輕喚出聲,語氣裏帶著濃濃的思念和悲傷,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滑落,在深色的枕頭上留下淺淺水漬。


    本想甩手不管的高城,霎時呆愣,往日銳利的目光忽然變得有些飄忽而深遠,似陷入了遙遠而美好的回憶,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注視著不安的許娉婷,心裏柔.軟的一角就那麽被觸及了。


    第二天早上,陽光透過窗簾的一條縫隙照射而入,慢慢移動到許娉婷的臉上,她驀地睜開眼,醒了。


    陌生的環境令她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有些迷糊自己現在身在何處。


    才剛坐起,一塊濕毛巾從額上掉落。


    頭櫃上是打開的藥箱,藥膏、棉簽和酒精還沒擺回去。邊上放著玻璃水杯,裏麵的水還剩一半;水杯旁,感冒膠囊少了幾顆。


    環視一圈,房間裏沒有其他人,隻是沙發上整齊地放著一套女式裙裝。


    許娉婷愣了愣,揉了揉自己尚有些昏沉的腦袋。模糊的記憶裏,昨晚,似乎時不時有隻溫熱的手撫上自己的額頭。


    換上衣物收拾完畢,許娉婷剛走出房門,迎麵服務員推著餐車走來,連忙叫住了她:“許小姐,您的早飯還沒用。”


    “這是……”許娉婷瞥了一眼餐車上的清粥小菜,看起來新鮮爽口。


    “噢,這是高先生囑咐我們給您準備的。”


    “他人呢?”


    “高先生天沒亮就走了。”


    ?


    許娉婷回到許家的時候,王桂鳳似是已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了她很久。


    本已經做好了應對她尖酸刻薄侮辱的準備,卻沒想到她隻是坐在那用古怪的眼神盯著她看,提也沒提昨晚的事情。


    雖然心下疑惑,但既然王桂鳳不主動挑釁,許娉婷也懶得現在和她單獨開戰,當下她隻想回房間好好休息。


    不想,慶嫂站在樓梯口,紅著眼眶愧疚地看著她欲言又止。


    從許娉婷有記憶開始,慶嫂便在許家伺候,如今也有一二十年。她清楚慶嫂的為人,知道她一定是受到要挾才會在給她喝的水裏下藥,但是她不是聖母,能夠一筆勾銷慶嫂對她的傷害。也許過些日子她會原諒慶嫂,隻是,被利用的信任,應該是回不來了。


    掠過慶嫂,許娉婷徑直上樓回了房間,進了浴室。


    鏡子前,從肩上劃到心口的鞭痕已經不如昨晚觸目驚心,但傷口還在隱隱泛著疼痛。


    更重要的是,所受到的羞辱……


    許娉婷不由緊緊攥住了拳頭。


    ?


    令人感到疑惑的是,當天晚上許世安回家後竟然也是什麽都沒提,甚至神情愉悅。


    這樣的反常讓許娉婷不解的同時,也莫名地不安,卻無法得知許世安接下來的舉動,隻能隨時提防,做好迎戰的準備。


    股東大會如期召開。


    許娉婷到達會議室的時候,多數參會的股東都已到齊。


    當看到一個眼生的少女走進來時,眾人困惑的目光無疑都齊刷刷地投擲到她身上,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許娉婷第一次出席這樣的場合,又被大家盯著看,不免有些渾身不自在。尤其感覺到其中一道異常的目光,她順著望回去,竟然看見了在酒店中欲強行侵犯她的那個男人!


    許世安是最後一個進會議室的人。他在股東裏似乎威望還不錯,一進來,嗡嗡聲霎時不再。


    他先是環視了一圈大家,最後目光停留在了許娉婷身上,一瞬間的眯眼後,笑容滿麵地指著許娉婷對眾人介紹道: “這位就是我大哥唯一的女兒,我的侄女娉婷。”


    會議室裏頓時又躁動了起來,一道道好奇的目光頗有審視之意。


    許世安似乎很滿意大家的反應,繼續說道:“大家都知道,我大哥生前未立遺囑,隻留下娉婷這個唯一的孩子繼承家業。今天,她手中握有我大哥留下的百分三十股份,是在座董事中持股最多的人。”


    話音剛落,眾人反應各異,但許娉婷卻愈加感覺到深深的不安,因為多數人的眼中,是對她深深的質疑。


    她剛想站起來說些什麽,有一個董事先她開口了:“老許,據我所知,仁安的女兒還沒成年吧?”


    許世安看了一眼許娉婷,略顯遲疑地點了點頭。


    那董事霎時皺了皺眉:“今天我們開股東大會,是要選出新一任的董事長,這可是關係到公司的未來發展和利益,怎能讓一個還沒成年的少女參與決定公司的大事?”


    質疑的話一出口,不少董事紛紛應和,顯然他們心中也有這樣的考慮。


    “李董事,這……”許世安似有些為難。


    許娉婷知道自己現在完全處於被動,連忙站了起來,對大家鞠了個躬,誠懇地說:“爸爸的死,不僅對我來說是突然的,對公司也是如此,所以今天才開股東大會,目的就是選出能夠勝任董事長一職、帶領公司繼續創造輝煌的人。在座的都是娉婷的長輩,其中也有不少是當年和我爸爸一起並肩打拚過來的,所以應該清楚,為了這家公司,我爸爸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娉婷年紀雖小,卻明白得到權利的同時更多是要履行義務,因此,就算是為了爸爸對公司的感情,娉婷也不會做出有損公司利益的事。對這一點,大家完全可以不必擔心。”


    她的一番話流露出的真實情感,顯然令不少人有所感觸,許娉婷暗暗舒了口氣,沒有注意到,許世安悄悄衝剛才說話的李董事使了個眼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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