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渾濁,不見池底。


    即墨侯的手在水下似是尋找什麽一樣摸索。


    過了盞茶時間,他將手拉出水池。


    手臂被泡得發白,卻拿著一塊方正硯台。


    硯台快速吸水,將墨水吸幹。


    手上托著硯台走入草廬,即墨侯鄭重遞給林北。


    “如此大恩無以為報,便以這塊硯台回報。”


    硯台特殊,不是光滑,硯台上有龍紋活靈活現,浮雕延伸出龍首。


    即墨侯說道:“不必推辭,你不知此書對文道有多大益處,這硯台名喚龍硯,池中小魚常居在內,若書寫無墨,可用之。”


    龍硯。


    林北接過,認真地說:“我隻是給你看,可沒說給你。”


    即墨侯拍腿哈哈大笑道:“我當然知道,就是這一眼也足夠了。”


    “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若用書來換,也未嚐不可。”


    林北像是看一個傻子,自然而然地收起硯台,又將書揣進兜裏。


    他是一點兒也不客氣。


    要是林北知道他的想法,估計都會笑出聲。


    他向來不是什麽客氣的人。


    這一點,林北和薑萍兒簡直是親師徒。


    簫鹿紅著臉,將一把小玉壺送給薑萍兒。


    薑萍兒直接給了個識相的眼神,一把奪過玉壺拍著少年郎的肩膀說道:“你很懂事,以後出門可以說是我薑萍兒的人,就沒有人敢欺負你了。”


    簫鹿直接腦子過熱呆在當場,滿腦子裏隻有少女的那句話。


    而薑萍兒卻一心想要看看這玉壺能值多少錢。


    她把蓋子打開,好奇地眯起一隻眼睛往裏麵看去。


    就見玉壺內有幾滴碧綠水珠在。


    她不死心又看了看,甚至搖晃起來。


    簫鹿見她這麽糟蹋自己家傳寶壺,換做別人已經被他罵死了。


    但春心萌動的現在,他急忙阻止薑萍兒想要敲開來看的舉動,說道:“這是春神壺,每日日升之初,便會凝聚一滴春神液。”


    薑萍兒投去眼巴巴的眼神,好似一頭小鹿撞開簫鹿心房。


    他結結巴巴地說:“春神液可驅災解毒,你和你師父在外遊曆,遇到危險可以用這個壺渡過難關。”


    薑萍兒一想很有道理,高興地抱住簫鹿,“很好,以後你就是我天字號小弟,對了,你叫什麽?”


    搞了半天,薑萍兒甚至連簫鹿的名字都沒有記住。


    可簫鹿半點不計較,鄭重拱手,“簫鹿。”


    薑萍兒看他這麽正經,畢竟拿人手短,也是有樣學樣。


    “我叫薑萍兒。”


    她說著,行禮太急,一頭磕在簫鹿腦袋上。


    她捂著腦門大叫起來。


    即墨侯望了眼外麵兩人,暗道:“小鹿這傻小子將春神壺都送出去了,簫老先生知道了,怕是要打死他。”


    天色漸暗,林北要在此暫住一晚。


    為此簫鹿特地給他尋了個書院閑置房間。


    薑萍兒得到寶貝心情好得很,隻是看到那遞來的紙筆墨硯,也是整個人都不好了。


    被迫抄了一篇後,她睡得格外香甜。


    翌日起身,即墨侯送二人出門。


    “少年離別總是愁,小鹿便不送二位了。”


    即墨侯笑道:“收了春神壺,萍兒姑娘可要小心了。”


    薑萍兒眨巴眼睛,“小心什麽?”


    小心什麽?


    小心別成了他人媳婦。


    即墨侯笑笑不點破,他對林北拱手道:“我這人喜歡猜人心思,又總口無遮攔。”


    “論交往,不如忘憂君。”


    “論計謀,不如楮知白。”


    “論逍遙,不如鬆使者。”


    “可唯獨這一手字,我可以說出那句話,天下第一。”


    他將一副字交到林北手中。


    “替我交給林懷南,就跟他說......”


    即墨侯頓了頓,繼續說道:“隨心即好。”


    林北點點頭,這是他收到第二個給林懷南的東西了。


    他揮手道別,帶著薑萍兒上路。


    在他們走後,就見簫鹿匆忙趕來。


    “侯師,林先生他們呢?”


    “林先生?”即墨侯調侃道,“不該是萍兒姑娘嗎?”


    簫鹿被揶揄得臉紅,還是鼓足勇氣追問,“那萍兒姑娘去哪了?”


    即墨侯突然歎氣,讓簫鹿不知所措。


    即墨侯拍了拍簫鹿腦袋,說道:“你將春神壺都交予她,我怎能不知你心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女之情為人之本欲。”


    “隻是我需提醒你,文道有盡,你也聽到昨日薑萍兒所言。”


    “她的師父三拳打死七境。”


    簫鹿白下了臉色。


    即墨侯意味深長道:“你來書院,簫老先生讓你過來養養性子,可你若始終懦弱,如何能得到薑萍兒青睞?”


    簫家是世家,而簫鹿酷愛讀書,氣得簫老先生將人送去麓山書院讓他讀個飽。


    在世家中走了文道,往往就意味著失去繼承家族的可能。


    可即墨侯卻知道,簫老先生很看重簫鹿。


    不然也不將春神壺這種寶物交給簫鹿。


    自文道難再上一境後,即墨侯就看開了,他勸簫鹿早日回歸家族。


    簫鹿也懂他的意思,幾息之後用力點頭,“我懂了,侯師。”


    “既然有仙武雙修,那為何不可仙文雙修!”


    他堅定眼神,擲地有聲道:“若沒有,便讓我來踏出那一步!”


    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對薑萍兒如此心悅。


    就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吸引,當看到薑萍兒那刻起,他就動了心。


    也許這就是一見鍾情。


    簫鹿的改變讓即墨侯欣慰,同時暗暗鬆了口氣,這下可以和簫老先生交代了。


    畢竟春神壺被送人了,他得為簫鹿的身體健康著想一下。


    ...


    手掌一上一下按住地煞符。


    地煞符中的煞氣被引導出來,絲絲融入身軀。


    林北眼皮一跳,冷汗滑落臉頰。


    他盤腿坐著,地煞之氣入體,就如同萬千毒蛇撕咬。


    疼痛不斷地襲擊他的意識,肉身也不斷在地煞之氣中淬煉。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


    薑萍兒都抄好今日的一篇,嘴巴嘟起將毛筆夾在鼻子和嘴唇上搞怪。


    林北結束地煞煉體,整個人猶如從水池撈出來一樣濕透了一副。


    血氣湧動,身上冒出陣陣白煙,烤幹身體。


    林北動了動手腳。


    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地煞煉體,可這個效果還是讓他忍不住驚歎,“比起寒潭的功效要好上百倍。”


    僅僅是幾次煉體就讓他離六境就剩下不到十點的武力值。


    按照這個進度,在抵達上京前,他可以踏入六境。


    “過了前麵就是龍骨山了,林家的人就在那裏。”


    林北望向北方,蘆葦地外有一座連綿的山。


    從上空俯瞰,猶如一條真龍隕落石化成龍骨。


    那裏就是龍骨山。


    林家的人在那裏等候。


    過了龍骨山也是徹底踏入上京所管轄範圍之內,不再是江海州。


    恢複完身體後,林北起身說道:“走吧,爭取在明日走到龍骨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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