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滿麵愁容,神情有些呆滯的姬無涯,江洺似乎猜到了什麽,說道:“姬老先生不必憂心,一時間內我用不了四十多株全碧蟲,你有多少給我多少就是了,至於剩下的,老先生什麽時候有再給我就是了。”


    “這...”姬無涯一時語塞。


    他沒想到,自己一生從未失信於人,臨近末年,竟然會遇上這樣的窘境。


    足足憋了五六息的時間,他才一臉難看地說道:“不瞞你說,老夫身上隻有三十三株全碧蟲,確實無法兌現一開始對你的承諾,實在是...”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姬老先生不必感到為難。”江洺微微一笑,看著他繼續說道:“其實即便你現在一下子拿不出四十四株全碧蟲,也並不會因此失信於我,畢竟你雖然對我做出了承諾,卻並沒有限定兌現承諾的時間,最多也就是延長一點兌現承諾的時間而已。”


    “退一步說,就算往後老先生無法再獲得那麽多全碧蟲,也可以通過其他的方式來彌補,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原本還在擔心,這位人稱藥瘋子的老者,在他試完藥之後,會不會按照一開始的約定,將他應得的全碧蟲給他,沒想到,這位性格乖張,不易相處的老者竟然如此重信諾。


    姬無涯並非迂腐之人,江洺都已經這麽說了,他自然得順著台階往下走。


    “說的也是。”


    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臉上的愁容驟然消散,道:“往後你若是有什麽用得上老夫的,盡管開口便是,隻要老夫能夠幫上忙的,絕無二話。”


    江洺微微一禮:“那我就先行謝過姬老先生了。”


    “客氣了,嗬嗬。”姬無涯的臉龐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對了,折騰了整整一天一夜,你肯定餓壞了吧,這是老夫前麵剛剛蒸上來的地瓜,還熱乎著呢,你將就著吃點吧!”


    說話間,他順手將擱在一旁的那盆裝得滿滿的地瓜遞給了江洺。


    然而,聽到地瓜二字江洺下意識地怔住。


    畢竟一開始那盆熟地瓜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了。


    不過他僅僅隻是怔住了半息時間,旋即便回過神來,伸手接過姬無涯遞過來的地瓜。


    姬無涯顯然注意到了他愣神的片刻。


    所以當他伸手接過那個裝地瓜的大盆子的時候,姬無涯的臉上立即露出了微笑,道:“這一次你大膽放心的吃,老夫絕對沒有在地瓜裏麵添加任何東西,保證純正。”


    “其實添加了也沒關係。”


    江洺也笑了起來,道:“不瞞姬老先生,現在我好像有點愛上那種被折磨的死去活來的感覺了。”


    “嗯?”


    姬無涯愣了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道:“如果是這樣,那就可惜了,往後你可能很難體會到那種感覺了。”


    “哦?”江洺輕咦了一聲,饒有興致地看著姬無涯。


    姬無涯解釋道:“你一口氣接連嚐試了老夫精心準備的四十多種草藥提取物,你的身體對一般的草藥已經有了天然的抵抗性。”


    “不瞞你說,老夫給你試的四十多種草藥提取物中,有一半多是劇毒之物,所以現在的你,基本上已經百毒不侵,就連你的血液,也已經成為了一種不可多得的解毒良藥。”


    江洺安靜聽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怪不得他嚐試到最後的時候,那種痛苦難忍的感覺越來越不明顯了,一開始他還以為自己的身體已經變得麻木了,現在才明白,原來是他的身體對那些草藥提取物的抵抗性越來越強了。


    “好了,老夫就不多囉嗦了,你先吃著,我這就去給你將那些全碧蟲取來。”這時候,姬無涯的那種欣喜和激動,終於表現出來了,說話間,他已經笑嗬嗬地轉過身去。


    “有勞姬老先生了。”江洺趕緊應道。


    不過由於他的嘴裏,喉嚨裏都塞滿了地瓜,說話的時候嗚嗚咽咽的。


    大概也就過了幾分鍾的時間,姬無涯便已經返回。


    進入草廬之後,他首先將手中那隻用黑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木匣子放在長木桌上,緊接著,他將這間草廬的所有窗戶都關上,並且放下了草廬四壁的黑色帷幔。


    整間草廬的光線瞬間黯淡了下來。


    做完這一切,他才讓還在往嘴裏塞地瓜的江洺過來。


    “這些全碧蟲雖然已經被成功采摘,但是它們對光線仍然十分敏感,所以拿出來的時候,最好在漆黑的夜晚。”他將一隻手掌壓在長木桌上的木匣子,看了一眼已經站在他身旁的江洺,神色肅穆地說道。


    說罷,他才解開黑布,打開黑布包裹的木匣子。


    下一刻,一株散發著淡淡綠光的草藥被他小心翼翼地取了出來。


    江洺雖然從未見過全碧蟲,但是根據那道老者模樣的暗灰色虛影留在他腦海中的記憶,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株草藥確實就是他需要的全碧蟲。


    這株全碧蟲筷子頭粗細,長約半尺,通體碧綠,隻有三片葉子。


    它的根係有著一圈一圈的褶皺,很像一種碧綠色的蟲子。


    “切記,這種草藥雖然已經被采摘下來了,但是不小心暴露在一定的光線下,還是會發生變化的,當它的莖部也出現了這種一圈一圈的褶皺,尤其是這種褶皺已經蔓延到了葉子部位,就不能再用了。”


    姬無涯見江洺神情專注,本就肅穆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認真說道:“因為這種草藥一旦發生了變化,不但藥效會大打折扣,而且還會產生一種特殊的經脈毒素,這種經脈毒素對經脈的破壞力很強,更為重要的是,被這種經脈毒素破壞的經脈,幾乎是不可逆的,所以,作為修煉者,使用它的時候更得謹慎。”


    很明顯,姬無涯番話是特意說給江洺聽的。


    因為一開始的時候,江洺就曾說過,他尋找這種全碧蟲是用來修煉的。


    江洺鄭重地點了點頭,誠摯道:“多謝老先生提醒。”


    “客氣了。”姬無涯微微笑了笑,道:“對比你幫老夫的,就算老夫做再多也都不為過。”


    說話間,他將手中的全碧蟲重新放回木箱子,並將包裹木箱子的黑布重新裹上,遞給江洺。


    江洺接那個被黑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木匣子,隻是簡單再聊了幾句,便與眼前的老者告別了。


    畢竟眼下已經過了晌午,他下山還需一定的時間。


    在姬無涯的建議下,他沒有沿著上山的道路原路返回,而是從這個山穀的背麵下去。


    山穀的背麵雖然更加陰冷、幽暗,但是相比之下,草木之類的卻要稀疏得多,而且他要返回廣陵城,從背麵下去,要節省不少路程。


    果不其然,這山穀背麵的山確實比前麵要陰冷得多,即便是晌午剛過沒多久,頭頂的天空上還掛著太陽,他仍然能夠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寒意。


    好在他前麵剛剛吃完一大盆地瓜,體內能量充足,再加上下山不像上山那般耗費體力,出了山穀之後,一路向下,很快就到了山腳下。


    到了山腳下之後,那種莫名的寒意變得更加明顯。


    即便他已經是鍛體第三階段圓滿,身體素質遠非常人可比,竟然還是有些扛不住。


    尤其是當他靠近山腳下那條陰森森的陰溝的時候,更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就連從他嘴裏呼出的熱氣,都瞬間凝結成了一團稀碎的冰渣。


    這樣的溫度,即便在冬天,廣陵城以及廣陵城附近也極少出現,更不用說眼下還是秋末,而且還是晌午剛過的秋末。


    或許正是因為這種非同尋常的冰冷之感,他在經過那條陰溝的時候,才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就在他的目光掃視了幾眼這條冒著寒氣的陰溝之後準備撤離的時候,卻被這條陰溝一角的一團黑影吸引住了。


    陰溝的光線很暗,再加上有草木之類的遮擋,他有些看不清那團黑影是什麽。


    不過他感覺那似乎是一個人。


    若是在過去,他就算懷有好奇之心,或許也不會上前查看,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他已經修煉到了鍛體五階段的第三階段。


    對於一般的普通人來說,他的身手已經相當了得。


    俗話說技高人膽大。


    隻是稍稍遲疑了一下,他便朝著陰溝深處那團黑影的方向走去了。


    靠近之後,江洺終於看清了那團黑影。


    果然是一個人。


    一個看上去大概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蜷縮著身子,側臥在這條陰溝的草叢裏。


    中年男子麵色烏黑,雙手指甲發紫,七竅都有幹涸的血跡。


    很明顯,這是中毒的跡象,而且中的還是非同一般的劇毒。


    不僅如此,中年男子渾身是傷,淺灰色的衣服和深棕色的褲子上都沾滿了血跡,裸露在衣物之外的臉部、頸部和手掌,皆有明顯的刀劍之傷。


    很顯然,這位中年男子曾經曆了一場異常慘烈的廝殺。


    江洺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檢查了一下中年男子的呼吸和脈搏。


    下一刻,他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中年男子的呼吸近乎全無,就連脈搏也是微弱到了極點。


    換句話說,此時此刻,中年男子的半隻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


    不,準確來說,這位中年男子實際上已經身處鬼門關之內,隻剩半隻腳露在外麵了。


    要不是這條陰溝的溫度極低,減緩了中年男子體內劇毒的蔓延速度,中年男子早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當江洺給中年男子檢查呼吸和脈搏的時候,他順便抬頭仰望了一眼。


    他發現,中年男子所處的位置上方,正好是一處懸崖。


    懸崖下方有著相當茂密的灌木以及不少手腕粗細的樹木,向外延伸生長。


    這些灌木的枝條和樹木的樹枝,或多或少都有被折斷的痕跡。


    很明顯,中年男子是從懸崖上跌落下來的。


    倘若沒有懸崖下方那些灌木和樹木樹枝的緩衝,本就身受重傷的中年男子從高達數丈的懸崖上跌落下來,也已經一命嗚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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