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的八月天,空氣裏還殘餘著幾分燥熱。


    連雲道宗雖也地處涼州,但這個季節的氣候卻是連雲道宗內,一年中最舒適宜人的時候,也是大多數弟子最喜歡的季節。


    這個時令的連雲道宗到處充滿了夢幻般的“意境”,隨處可見誘人的秀麗風景。


    再加這個時節山中多雨,經過淅淅瀝瀝的一夜小雨後,整個天空中漂流的都是淡淡的薄霧,朦朦朧朧,將本就氤氳不凡的連雲道宗襯托的更加如仙境一般。


    院外風景獨好,不過屋內的莫小北卻是皺著眉頭,一臉的苦瓜之色。


    秦晚盤膝坐在莫小北的床榻上,端詳著看了看他的臉色,過了好一會,才沒好氣的開口說道:“你站在門口是啥意思?你進來說話,我能把你給吃了阿!”


    “我......秦師姐,你能不能坐外麵。”


    “哼!你那是什麽表情,你以為我愛坐裏麵嗎?


    你客廳裏的座椅連個坐墊也沒有,我坐不住。”


    “額......”


    “你額什麽額,我是有事找你說的,你進不進來,你不進來,我可就不說了。”


    莫小北一聽這話,抖了抖眉梢,心中不由得就是一陣嘀咕。


    “她所說的事,會不會跟她去方家買下我的事有關。


    阿勁師傅離開已經快過去一個月了,不論結果如何,早應該有了結論啊!


    前段時日她也找過我多次了,卻一直未提此事。


    這會說是有事,那就很有可能是她派去的人現在才回來。


    哎!看來是事情已經辦成了。


    算了,都已經這樣了,人家說啥,就是啥了。”


    如此一想,莫小北也就沒再考慮其他的,隨後,一邊急忙走進了臥房裏,一邊就有些恭謹的問道:“秦師姐,是不是你那邊已經跟方家的人談好了。”


    “連這也能猜到,還真是小看你了。


    “哼!這段時間在我麵前一副傻乎乎的憨厚樣,你裝得挺像啊!”


    “額......秦師姐,我......好吧!秦師姐,小的以後聽你的吩咐便是,絕不會再不陽奉陰違的了。”


    秦晚聽到此話,突然微微愣了一下,隨後,眼裏狡黠的精光一閃,就一本正經的說道:“好!這可是你說的,以後要聽我的吩咐,絕不糊弄我的。”


    莫小北突然也覺得自己的話,說得有些滿了,隨即,就趕忙解釋道:“秦師姐,我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隻要在小的本分之內的事,小的一定會聽你的吩咐的。”


    “哼!說話不算數,滑頭一個。


    那你說說,什麽是你本分之內的事。”


    “嗯!這個要看,秦師姐你以後安排我做那些差事了,隻要是不故意為難我的事,我都照辦不誤。”


    “嗯!好吧!這次可就這麽說定了,不準你再反悔,要是再反悔那就變“王八”。


    你放心,我也不會讓你做太為難你的事,一切就按我“隨從”的標準來。”


    莫小北覺得秦晚的要求也無可厚非,想了想,便很幹脆的回道:“秦師姐,隻要你不故意整我,刁難我,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的做好你安排給我的差事,絕無怨言。”


    “嗯!那你親我一下,立下誓言。”


    “額......秦師姐,那都是小孩子之間才用的方式。


    我說話算數,你要是實在信不過我,那我跟你擊掌為誓。”


    秦晚眨了眨眼,沒好氣地白了一眼莫小北後,才繼續說道:“算了,讓你占點便宜你都不會占,我咒你一輩子都別想討到婆姨。”


    “額......”


    莫小北一身惡寒。


    秦晚見莫小北不說話了,怔怔地盯著他出了一會神,隨後,才幽怨地歎了口氣說道:“算了,我也不逗你了,方家沒有答應將你賣給我們。


    看來,他們方家對你還是挺看重的,這樣也好。”


    莫小北聽得先是一愣,隨即就又驚又喜,感覺身體都有些顫抖了起來。


    睜大了眼睛,盯著秦晚瞧了好一會,才不敢置信的說道:“秦師姐,你說的真的嗎?你沒有騙我吧!”


    “哼!瞧你那激動的樣子,方家真的就那麽好嗎?還是你那小情人,本就是方家的那個丫頭吧!”


    控製住了心中的喜悅,莫小北也沒回秦晚前麵的話,而是沉了臉,不爽的說道:“秦師姐,那你先前所說的話,不就是在戲弄我了嗎?”


    “哼!你屬狗的啊!翻臉真快。


    我可沒戲弄你,是你自以為是,自作聰明的。”


    莫小北一想,也覺得是自己先入為主,自作聰明了,撓了撓頭,隻好尷尬的回道:“那你也不提前,知會一聲,還故意引我“跳坑”。”


    “哼!我為啥要提前說,我欠你的啊!現在才知道反悔,遲了,也沒門。”


    “秦晚,你這不是耍無賴,胡攪蠻纏嗎?”


    “哼!你再罵我一句試試。”


    說完,秦晚便起身,欺身到了莫小北麵前。


    莫小北向後挪了挪身子,有些無奈的說道:“秦師姐,先前答應你的事,我是真沒法做到了。”


    “你要反悔嗎?”


    “秦師姐,我知道,我惹不起你,我也認栽。


    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各讓一步,我可以給你做個“臨時隨從”,你也別說我,說話不算數。


    不瞞你說,我以後也要在連雲道宗待好久的,如果有空閑,我也按先前說好的隨從標準,也替你做事如何?


    你可以放心,不論是“臨時的”還是“正式的”,我替你做事,一樣的不打折扣。”


    秦晚狡黠的抬頭想了一會,才有些不情不願的說道:“好吧!雖是吃了點虧,但這個提議,我也就勉強接受了吧!”


    莫小北搓著牙花,過了好一會,才忍氣吞聲的回道:“既然秦師姐,你再沒其他意見,那咱們就這麽說定了,以後有事你就轉送消息給我就成。”


    “行吧!吃虧就吃虧了,暫時也隻能這樣了!”


    對秦晚驕橫無理的說辭,莫小北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不過,他也不想再跟秦晚說話,低了頭,站在一旁就默不作聲了。


    秦晚看他低眉順眼,一副恭順的樣子,也是氣的不想跟他說話,隨即撇過頭,也不再說話。


    如此過了一會,莫小北突然想起先前秦晚給他的那筆靈石來。


    覺得兩人間如今的關係已非先前設想的那樣,成為主仆關係。


    此時,這麽多錢放在他身上,也覺得不太合適,想了想便說道:“東家,你先前放在我這的錢,是不是有點多了,你看,你要不要先收回去,等碰到具體的事了,我再向你“支取”。”


    “不用,就先放你那吧!


    對了,你的工錢你打算要多少。


    還有,別叫我東家,難聽死了。”


    秦晚撇過頭,看了一眼莫小北後說道。


    “哦!那行吧!既然這樣,那我就給秦師姐你建立一本賬簿,以後你要是不相信我了,你也可以查閱賬冊。


    秦師姐我在主家時也是給家主做隨從,一年的工錢是25塊,在你這我因為是臨時的,再加,先前你還借了我200塊,所以,一年你給我十二三塊就成。”


    “不是吧!我聽我小姑說,方家在丹林郡可不是小家小戶,你才多大,就給人家方家家主做隨從,你就吹吧!”


    “秦師姐,我說的是實話,我已經做了快兩年多了。


    你放心,我保證你這十幾塊靈石,絕對花的值當。”


    “哦!也是,看方家對你的重視程度,確實有這個可能。


    行吧!那我就給你一年100塊,要是真有讓你辦的事,賞錢另說。”


    “秦師姐,一年100塊,你不是開玩笑吧!”


    “哼!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


    “額,那這也太多了吧!你不會是讓我去殺人放火吧!


    秦師姐先說好,打架鬥毆事,我不能替你去做。


    一來,我沒那個本事,二來,我也不想給自己和方家招惹下麻煩。


    如果你要我以後幹這種事,你這錢我怕是掙不了了。


    你看這樣,工錢我也不要了,我隻替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你看這樣行不行。”


    秦晚翻了翻白眼,又氣又笑的說道:“真想踹你一腳算了,你這腦子還真會想。


    放心,我不會讓你去做殺人放火的事。


    算了,我都懶得跟你在這種事情上搬扯,多少工錢你自己看著拿吧!”


    “哦!那行吧!”


    “對你都無語死了,你去給我打盆水,我要洗臉。”


    “啊!秦師姐,你這會還要洗臉嗎?這天馬上又要黑了,你再耽擱下去,回去就太晚了吧!”


    “對啊!天都黑了,我怎麽回去。


    再說,我也沒打算回去啊!”


    “額!要不我送你回去。再說,你住這,我就沒地住了啊!”


    “誰要你送,你沒地住,管我什麽事?”


    “你......秦師姐,我這沒新的被褥,我那被褥可是好久都沒洗了。”


    “嗬嗬!嗬嗬!你以為我就沒點準備嗎?


    哼!去把你的臭被褥都卷走,自己去客廳或是去那間耳房裏打地鋪。


    對了,這張軟席是專門給你預備的。”


    說完,順手就從儲物袋裏撈出一卷比較精致的軟席扔在了床榻上。


    “我......”


    “我什麽我,你還磨蹭,你前麵說的話都忘了嗎?”


    “這秦晚,死不講理,還大戶人家的小姐,連蔣西彤一半都不如......”


    莫小北像是忘記了蔣西彤給他的待遇,隻是一邊嘀咕,一邊就將床榻上自己的鋪蓋卷成一捆,帶去了另一間耳房。


    沒什麽可講究的,順手將地麵清潔了一下,就將被褥鋪了下去。


    滿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地鋪後,莫小北也不用秦晚催促,出門打了水,便伺候她梳洗了起來。


    這些伺候人的事,莫小北本是不願意做的,但他心裏一直對秦晚有所歉疚,一直也想替她做點什麽,不過,鑒於能力有限,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


    現在,既然秦晚願意讓他做個“臨時隨從”,做些零零碎碎的雜事,那也算是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他自是沒啥理由可拒絕。


    所以,他也就沒露什麽抵觸的情緒,老老實實的便聽從起了秦晚的吩咐。


    直到小半個時辰以後,秦晚才收拾停當。


    莫小北看了看她的臉色,見她不再有吩咐,就自覺地退守到了一旁。


    秦晚見此,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想了半天,才氣惱地說道:“你傻站在那幹嘛?怎麽,你還要替我換衣服嗎?”


    莫小北被說得啞口無言,抖了抖臉皮,就羞慚地從臥房裏退了出來。


    雖是被秦晚懟了出來,但莫小北其實並不惱怒。


    此時,他的心情可以說極好的,這樣的言語攻擊,對他來說也算得上是和風細雨了,隻會助興不會敗興。


    這一個月來,他過得實在不是滋味,心中始終像是有一層陰霾籠罩其中,讓他難受之極。


    今夜不但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就連他與秦晚的“誤會”,也有了一個不錯的結局,兩件糟心事就這樣被化解,對他來說,可以算得上是雙喜臨門了,讓他一下子都覺得舒暢了很多。


    此時,即使打著地鋪,他的臉上也不自覺的就堆起了笑容來。


    會心地笑了一會,他才壓下心中的喜悅,開始修煉了起來。


    反倒是秦晚,從莫小北轉身離開後,她就咬著嘴唇,鼓著腮幫子坐在床榻上發起了呆來。


    兩人間雖是隻有一間客廳之隔,但卻像是有著萬千山水阻隔一般。


    屋內沒有一男一女共處一室的旖旎,反而飄散著一絲絲說不出的清冷感。


    莫小北雖是在秦晚身上嚐到了點甜頭,也體會到了那種讓人流連忘返的消魂感,但他卻也被那種感覺給嚇到了。


    如今每當想起上次的事,他的腦海裏呈現的都是讓他驚心動魄的可怕一幕,這種感覺讓他記憶猶新,也讓他後怕不已。


    就是因為有了這樣的後怕,此時別說秦晚隻是跟他同處一室,即使她同上次那樣前來挑逗他,他也不敢再興起半分那樣的衝動想法來,甚至是閃過一絲遐想的念頭。


    更甚至他都沒覺得秦晚住在他的住處,這樣有什麽不妥。


    自始至終,他都認為這隻是秦晚的巧取豪奪,蠻橫霸道地占據了本該屬於他的“窩”而已,讓他被迫多了一個鄰居。


    要說有什麽想法,估計更多還是對自己這個新鄰居的戒備。


    至於秦晚,心中早已糾結成一團亂麻,此時更是無暇他想。


    眼看著自己喜歡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可她偏偏又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這其中的糾結,不單單是因她小姑的警告,同時她也覺得,她在莫小北麵前有些控製不住自己。


    她怕自己陷得太深,將來會很難抽身而出,所以,此時她也很是克製自己。


    不過,讓她更加心亂的是,她突然間發現,她找不到第一眼看到莫小北時的那種親切和熟悉感了。


    她覺得她跟莫小北之間,好像變得有些陌生了,也有些“身份”了。


    就這樣,你忙你的,我想我的,從分開之後,兩人就誰都沒有再去打攪彼此,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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