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吃到最後,味道被閻立德、閻立本擾亂的如同嚼蠟。


    一點兒滋味都沒有。


    最後筷子一扔,衝著閻立德、閻立本說了句:還讀書人呢?


    呸,老不正經罷了。


    閻立德、閻立本卻是沒有生氣,反而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顯然,如今李治不過才九歲。


    於他們而言,即便是身份尊貴,但在熟悉了之後,一些無傷大雅的調侃,其實彼此都還是都能接受的。


    更何況,兩人的建議,本就是在為李治著想。


    身邊多一個像薑楠一般的宮女、丫鬟,沒有什麽不好不是麽?


    剛要走出房間,陳不勝卻是一身嚴寒雪花的闖了進來。


    “晉王……。”


    看到了房間裏的其他人後,陳不勝立刻止住了話語。


    “出去說。”李治走出房間。


    外麵的雪依舊很大,甚至已經開始阻礙視線,像是厚厚的棉絮般。


    “晉王,今日崔英先是從常和府邸後門進去的,約莫一個時辰後,崔英神色凝重的離開了。隨後沒過多久,也大概就半個時辰的樣子,常和後門的一駕馬車,裝了數口都很沉的箱子,向長安方向駛去了。”


    陳不勝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說道。


    可見這一路過來,陳不勝根本就沒有停歇。


    “崔英那邊有人盯著嗎?”


    李治思索了下問道。


    “嗯,牛鐵生告知我崔英去了常和府邸後,我便過去了。等崔英離開時,我便命他跟著崔英的馬車,我親自在常和府邸門前盯著。等常和裝了數口箱子的馬車,駛向長安方向時,我這才跑來稟報的。”


    “所以……如今沒有人跟著常和的馬車了?”


    李治問道。


    “有,我派了兩個人跟著,不管走到哪兒,隻要他們不停,就一直跟下去。”陳不勝認真的說道。


    李治聽到陳不勝如此說,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而後看了看臉色通紅,滿身雪花的陳不勝,道:“先去房間暖和暖和身子,吃飽了去書房找我。”


    “不用了,晉王直接吩咐吧。”


    陳不勝擦了擦胡子上被融化的雪水道。


    “讓你吃就吃,廢話真多。”


    李治沒好氣道,最後補了一句:“少喝酒,免得誤事。”


    “是,臣曉得。”陳不勝憨憨一笑。


    但他那一張臉,無論再善意的笑容,給人都是一種狠戾的感覺。


    掀開門簾看著陳不勝進去,李治還特意叮囑著唐善識、閻立德、閻立本三人照顧好陳不勝。


    隨後問了句唐善識吃飽了沒。


    唐善識急忙擦了擦嘴,與李治一同往書房走去。


    一同來到書房,而後並不是薑楠給唐善識送來茶水。


    相反,竟然是曹青衣在做著這些原本應該是薑楠做的事情。


    不等李治看向曹青衣發問。


    曹青衣就笑著說道:“薑楠在陪兩個公主重新堆雪人。”


    李治點了點頭,示意她去忙。


    看著曹青衣走出去後,唐善識張口就想繼續剛才跟閻立德、閻立本三人提及的話題。


    但被李治沒好氣的阻止了:“這件事情我心裏有數。”


    “那就好,曹姑娘確實挺好的。別看平康坊那麽多青樓楚館,但這麽些年,也就出了曹青衣這麽一個獨領風騷、豔壓群芳的花魁,可不容易啊。”


    唐善識提醒著李治。


    言下之意是得抓住啊。


    李治抬起眼皮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姐夫,那你就沒有聽說過:最是人家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嗎?”


    “這?”唐善識瞪大了眼睛。


    許久不曾再做過詩的李治,竟然出口就是令人發省的佳句啊。


    “這是上半闕,還是下半闕?是不是還有上半闕?晉王何時作的?”


    唐善識求知若渴的問道。


    “沒跟你探討詩詞。”李治沒好氣道。


    而後看著唐善識嗬嗬笑著,端起茶杯靠向椅背。


    想了下後道:“你也好久沒有回長安了,蘭姐恐怕在長安快要把我罵個半死了。有沒有想過回長安?”


    “呃……。”


    唐善識愣了,他沒想到李治把他叫到書房,竟是這個問題。


    不過想想也是,這一次出來都已經是一個多月沒回過家了。


    “但這邊的事情……。”唐善識猶豫道。


    “這邊元日前已經沒什麽事兒了,水泥既然燒製出來了,元日前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李治撓著自己的腫脹如饅頭的手背,沒辦法,凍瘡在身體暖和後,就會特別刺癢。


    “至於醴泉縣令的事情,這些時日你也已經熟悉的差不多了,對於醴泉如今也可算作是了如指掌了。而接下來,就應該是先回長安活動活動了。”


    唐善識思索了一會兒,看著李治正色道:“晉王,這件事情你有幾分把握?而且……若是我回長安活動的話,站在你的立場,合適嗎?”


    李治看著他不說話。


    唐善識想了下,長出一口氣道:“我實話實說了吧,縣令不縣令的我無所謂,隻要不讓你為難,這縣令我不做也罷。總之,就是我跟豫章公主,都不想讓你為難。你看看為了水泥,你這手都成……。”


    “行了,用不著你來可憐我。”李治不耐煩的打斷唐善識的話。


    “你以為我說的活動,是讓你跑關係走人情嗎?那幹脆等我回去跟父皇說算了,或者直接找舅父長孫無忌,這點兒事怕是不難吧?”李治道。


    “那……。”


    唐善識不明白了:“那你讓我回長安活動什麽?”


    “這裏終究是醴泉,距離長安太遠,那些坐在雲端的官老爺,看不見你唐善識在醴泉的功績,所以你得回長安讓他們看見你在醴泉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麽。”


    李治想了下,繼續道:“而且讓你回去,並不是讓你單純的夫妻團聚、小別勝新婚的。”


    唐善識沒理會李治的最後一句的調侃,直接坐直了身體,捧著茶杯道:“你說、我做,保證不出任何差錯。”


    “對醴泉我有很大的野望,單靠水泥無法讓你平步青雲,做這樣的縣令也沒意思。所以我要把醴泉做到最大。”


    “這些你前幾日都跟我說過了……。”


    “聽我說完。”


    李治瞪了他一眼,而後道:“前幾日我不是讓閻大匠跟閻少監靠他們的人脈收集孤本藏書借閱嗎?我是打算印刷這些孤本書籍,要在醴泉開設一個大唐最大的印刷作坊。所以你回長安後,要給醴泉招些工匠回來,元日後過來就行。”


    “這是第一件事情。至於第二件事情……。”


    不等李治說下去,陳不勝已經隨著曹青衣走了進來。


    在曹青衣給陳不勝也端來一杯茶水離開後,李治示意唐善識跟陳不勝都坐下來。


    “這邊的賬我已經查的差不多了,但還沒辦法離開,必須等長安那邊有了眉目後,與這邊相互呼應,才能徹底解決常和、崔英等官員貪墨、瀆職一事兒。到了那時候我才能帶著常和、崔英等官員回長安。”


    隨後陳不勝再次重複了一遍,常和派了一駕馬車前往長安的事情。


    三人的猜測大致一致,無非就是常和搬救兵,或者是請救兵了。


    畢竟,這段時間,陳不勝一個縣尉,在李治的支持下,把常和已經逼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想必這一次,就是要露出馬腳的時候了。


    工部侍郎侯於錦、工部郎中趙貴、光祿寺丞崔威,三人名單交給了唐善識與陳不勝兩人。


    “工部侍郎?正四品下,他有這麽大的膽子?不怕掉腦袋嗎?”唐善識詫異道。


    “他當然沒有這麽大的膽子了,其背後必然還有人指使,他不過是馬前卒罷了。”李治神色變的有些難堪。


    “你不會想說是工部尚書吧?”唐善識嚇了一跳。


    李治無語的看了一眼唐善識。


    “沒有證據別瞎說話。”


    隨即想了下道:“從醴泉已經沒辦法繼續往上查了,這裏的賬目,能查到趙貴、侯於錦已經是極限了。想要繼續往上查,就要看看常和的這一駕馬車,去了長安之後,他們還會去哪裏,或者是侯於錦在見了常和的馬車後,還會去哪裏。”


    “陳不勝對於長安不熟,但我熟,所以我回長安是與他一起監視常和的馬車到底會去哪裏?”


    唐善識明白了李治的意思。


    李治點了點頭,道:“正是這個意思。至於朝堂之上,有大哥、四哥盯著呢,想必要是有誰在朝堂上直接參我的話,八九不離十就應該是主謀了。”


    “工部侍郎不可以參加朝會嗎?”陳不勝這個小九品問道。


    畢竟,他是真的不知道工部侍郎這麽大的官,到底可不可以參加朝會。


    “他能參加朝會不假,但敢不敢直接在陛下麵前參其他官員,尤其是像晉王、魏王這般皇子,那就另說了。”


    唐善識給陳不勝解釋著。


    隨後道:“你想想,若是旁人到你父親前告你狀,你覺得你父親信他還是信你?”


    “那當然是信我了。”陳不勝理所當然的自信道。


    晉王殿下此時臉色有些怪怪的,因為他真沒有陳不勝那樣的自信。


    畢竟,要是暴君老李的話……可不好說啊。


    隨即李治從自己的挎包裏,掏出了一塊兒玉佩遞給了唐善識,道:“拿著他,若是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就去找太子跟魏王。”


    陳不勝在旁看的心砰砰直跳。


    他此時有種像是做夢的感覺,就像是頭一天給晉王駕車一般。


    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能夠接觸到像晉王這般的大人物。


    而如今,不單接觸到了晉王,而且還有可能會接觸到……太子殿下、魏王那般隻存在於傳言中的大人物。


    可別忘了,他隻是一個小小的九品縣尉,見過最大的官,還是從軍時跟隨的副總管張寶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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