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酒宴結束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坊門都關了,客人們都在府中留宿。李牧見到李弼,趕緊見禮,道:“昨日多謝二叔幫忙維持,小子不勝酒力,教二叔見笑了。”


    李弼哈哈笑道:“大侄子太過謙虛了,三杯倒這麽烈的酒,你喝了一壇還多,這還叫不勝酒力麽?”


    李牧嗬嗬地笑了起來,在後世他的酒量確實不算什麽,但在這大唐,沒有高度酒的時代,他的酒量算得上是拔尖的了。


    寒暄完畢,李弼說起了正事,道:“大侄子,我來找你是想問問,今天你有沒有安排,要是得空,咱們去灞上一趟,酒坊已經按照你畫的圖建造好了,那些木零件也早都備齊,要是你看完沒什麽問題,咱們就擇日開工了。”


    李牧聞言大喜,國公府果然是底蘊深厚,幾日之間就建了這麽大的酒坊。他哪裏知道,為了這座酒坊,國公府幾乎停下了全部的事情,把所有家奴都派了上去。李牧的酒就如同一座金山,誰看著心裏不著急。國公府家大業大開銷大,也很缺錢的。不光是他,這長安城的勳貴,就算是長孫無忌,也都缺錢,否則他幹嘛要貪圖江南鄭家的每年兩萬貫孝敬。


    “既然二叔那邊都準備好了,等會吃完了早飯,咱們就過去。鐵製部件我也準備好了,酒曲都是現成的,過去的時候拉幾車糧食過去,安裝完了設備,要是不出問題,今日下午就試釀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好!那就說定了,我這就讓人傳話過去,把糧食裝車,也叫那邊準備一下。”


    李弼說完走了,李牧回頭看了眼賬房,皺了下眉頭,道:“你!先不要管府裏的事情了,等會跟我去酒坊。賬目麽……”李牧四周看了看,一眼瞄到了躲在假山後麵的李知恩,道:“小丫頭,過來!”


    李知恩被發現了,嚇了一跳,但又不敢不過來,依言來到了李牧跟前。李牧指了指旁邊的李知恩,道:“賬目就由她先管著,其他不變,都明白了麽?”


    “諾!”


    下人們轟然應聲,李牧問了白鬧兒住在哪裏,帶著賬房一起來找白鬧兒。


    白鬧兒早早就醒了,這些日子他都沒睡好覺。那日來到長安,他隻在曹國公府住了一晚,就拿著李牧給的二十頃地的地契到了灞上安家。這些日子,一直都沒進過長安城。倒不是有人看著他,而是他不敢。別看白鬧兒平日裏嗚嗚渣渣好像多厲害似的,但那是在馬邑那個小地方,出了馬邑城,他的膽子就小了七分。


    在定襄之時,李牧當了一個沒掛牌的縣丞,就讓白鬧兒鬧不起來了。現在李牧封了侯,白鬧兒看到他腿肚子都轉筋。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大的官,也就是馬邑城的縣令了。侯爵是多大的官,白鬧兒根本就不明白,因為已經超過了他想象的範圍。


    這些日子,白鬧兒一直在李牧給他的二十頃地上待著。李弼派給他三個工匠幫他建房子,他也一直跟著忙活著,不敢來找李牧,要不是白根生回家探望過幾次,他連李牧這邊的消息都不知道。上次白根生回家,說起了李牧釀酒的事情。白鬧兒就記在了心裏,他知道李牧和國公府的合作,也記得李牧答應過他的掌櫃之位,可他現在不敢提,怕李牧已經變了主意,提了再惹惱了他。可是心裏又放不下,惴惴不安,連日都睡不好覺。


    “嶽丈大人,小婿前來拜見。”


    到了門口,李牧朗聲說道。白鬧兒在屋裏聽到李牧的聲音,撲棱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問在旁邊收拾的王氏,道:“老伴兒,我是不是聽錯了,是李牧來了麽?”


    王氏斜楞他一眼,道:“是,給你請安來了。”


    “哎呀呀呀!折壽折壽,怎麽能讓賢婿給我這個老不死的請安,哎呀!”白鬧兒從床上跳下來,趿拉著鞋子,三步並作兩步,差點沒摔個大馬趴,連滾帶爬地到了門口開了門,看到真是李牧,趕緊讓開門口,道:“賢婿怎麽起的這麽早啊,哎呀,快點進來,進屋!”


    李牧早已習慣白鬧兒這副嘴臉了,也不覺驚訝,進到屋裏,找了把椅子坐了,開門見山道:“丈人,酒坊那邊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等會我就要過去,要是不出問題,今天下午就要開始試釀。早前說好了,我請你做酒坊的掌櫃,不知丈人現在還願做麽?”


    “做做做做做做!”白鬧兒一連說了不知多少個‘做’,李牧還以為他結巴了。白鬧兒咽下一口口水,道:“賢婿啊,我一直就想著這件事呢,也不敢跟你說,哎呀,還得是我的好賢婿,沒忘了我,言出必踐啊!”


    李牧自動過濾掉了白鬧兒的吹捧,道:“既然丈人還願意做,那咱們就把話說在前麵。買賣是我和李思文兩個人的,按照約定,我出技術,他出物力,我占五成五,他占四成五。他那頭也有個掌櫃,姓黃。你是我這頭的掌櫃,待會給你們引薦。以後事情你們商量著來,他那邊給黃掌櫃怎麽發薪酬我不知道,但是你這邊,我打算給你純利的半成。你意下如何?”


    “半成?”白鬧兒心想是不是少了點,但這話他也不敢說出來。李牧見他的神色,就猜到了他心裏所想,道:“丈人,你要是覺得少,我可以給你每年五十貫。”


    “五十貫?!”白鬧兒被這個數字鎮住了,五十貫錢,他在馬邑開酒鋪的時候,一年的利潤都沒有五貫錢,一下子膨脹了十倍,他簡直想都不敢想。白鬧兒正要答應,話都到了嘴邊,忽然覺得不太對。直覺告訴他,選五十貫肯定會後悔。


    白鬧兒眼珠轉了三轉,笑了起來,道:“賢婿啊,還是半成吧。”


    李牧把他的表情收在眼內,也沒說什麽,道:“那就如此說定了,旁邊這個是錢大海,以後就跟著你做賬房了。”說著,他停頓了一下,加重語氣道:“丈人,醜話咱說在前麵。酒坊的賬目一定要核算清楚,不止你這邊有賬,黃掌櫃那邊也有賬,要是對不上數,哪邊出問題,都吃不了兜著走,到時候可別怪女婿我不講情麵。”


    白鬧兒聞言表情一僵,努力擠出一個笑來:“怎、怎麽可能,我你還不放心麽。”


    李牧沒有說話,示意錢大海留下跟白鬧兒熟悉一下,自己起身出去了,他還要去見一下李績,商量一下關於李淵做買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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