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認了王鷗不是開玩笑之後,李牧收回了自己剛才的判斷。他本以為王鷗雖然很有錢,但也不過是十幾二十萬貫頂天了,偌大的清河崔氏,應當還不至於為了這點錢就不要臉了。


    但若是一百萬貫呢?


    估計就是“真香”了。


    如果他們還不“真香”,直接把這筆錢送給李世民,討要一份賜婚的聖旨,估計李世民權衡利弊之下,也能‘真香’。


    但問題是,這麽多錢,憑啥交出去啊!


    李牧是肯定不會吃這麽大的虧的。


    忽然,他又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老婆跟那個盧夫人走得這麽近,她和繼嗣堂之間——


    李牧吞吞吐吐地詢問了一下,果然情況有些不妙。


    “夫君,我跟盧姐姐,五歲就相識了。”王鷗也大概猜到,李牧和盧夫人可能有些不對付了,小心地斟酌著語句:“她年長我數歲,待我如姊亦如母,對我再維護不過。在我人生最苦悶,最低穀的時候,也是她伸手拉拔,否則我哪會做什麽買賣,連賬本都不會看呢。後來盧姐姐事務繁雜,便把生意上的事情,交予了我一些。我在繼嗣堂中,大小也算是一個執事。不過姐姐很為我著想,我隻負責跟生意有關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是一點也沒參與的。”


    王鷗這麽說話,多少有點替盧夫人賣人情了。盧夫人帶她做生意,固然不假。但若王鷗不是天賦過人,即便盧夫人再怎麽幫襯,她也絕不可能做下今天這麽大的生意的。更遑論會把繼嗣堂的生意教給她來打理,若她是個愚蠢的人,再怎麽親的姐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鷗瞧著李牧的臉色,輕聲道:“如果夫君不開心,我就給盧姐姐去一封信,跟她說明白,以後這些生意都與我無關了。不管是繼嗣堂的生意,還是我的生意,都是盧姐姐幫襯的,就送給她吧。就當沒有這些事兒,當年投入的本錢,也早就賺回來了。沒了這多出來的一百萬貫,咱們還剩下一百萬貫呢。王鷗抬手往下指了指,道:“就在這山腹之內,有一個天然形成的溶洞,入口極為隱秘,還有初代教主設下的機關,不知道關節的,誤入即死。裏麵藏著曆代教主攢下的財寶,三年前我統計過一回,光是金銀不算古玩寶石等,就有百萬之資。咱們回洛陽的時候,都挖出來帶走吧。”


    “唔——”李牧琢磨了起來。


    他想不想要錢呢?想要,這世上誰能嫌錢多呢?要是李世民知道這裏有價值百萬貫的寶藏,他一準兒的發兵來搶。有了這一百萬貫,他的萬人騎兵就有眉目了。這筆錢落到李牧的手裏,也是極為有用的。有了這筆錢,他想把洛陽打造成金融中心的計劃,至少可以提前三年完成,造萬石船的事業,也不會因為錢的方麵,耽誤任何進度了。


    但是,這錢能拿嗎?


    蛇靈教曆代教主的積攢,說白了就是苗疆這些百姓的家底子。如果說,苗疆這些百姓很有錢,倒也無所謂了。但是現在苗疆的大部分百姓,與中原的百姓相比,很明顯都是在貧困線以下掙紮求生,這種時候他把錢拿走了,於心何忍?


    李牧這麽想,多少有點聖母了。其實在所有人的眼中,蛇靈教的財富,都不是苗人的財富。蛇靈教的財富,從來也沒有跟苗人共享過。曆代教主往下傳,也是給曆代教主花的,跟百姓一點關係都沒有。蛇靈教誕生之日,就是帶著奴役苗疆百姓的目的,隻是方式不同而已。


    奴隸的敬獻,能說是他們的存款麽?顯然不能。


    但是李牧,做不到這種。他可以做到心安理得的坑門閥,坑勳貴,但他沒法心安理得的,看著掙紮求存的人,因為他的某些舉動,生活變得更加艱難。


    思忖了半天,李牧道:“蛇靈教的錢,咱們就不拿走了。至於繼嗣堂麽——”


    李牧笑了一下,道:“也不用退出來,若是因為嫁給了我,就讓你跟最好的姐妹離心,我這個丈夫也做得夠失敗的了。咱們各論各的,生意該做繼續做,掙錢的事情,有啥不能幹的。”


    “可是——”王鷗猶豫了一會兒,道:“夫君,你也知道繼嗣堂是做什麽的。若是這件事被陛下知道了,怕是會惹來殺身之禍。我想退出來,也不光是因為這些,現在咱們有了女兒,以後雜七雜八的事情,我不太想參與了,我想空出時間來,多陪伴夫君,養育咱們的女兒。”


    “這樣啊……”這也是李牧心中所想,沒說出來,是怕王鷗因為他,放棄事業。但王鷗既然自己也是這麽想,那他也沒有阻止的理由,便道:“既如此,你就按你的心思辦。我多句嘴,苗疆這邊,往後也不能完全不管。你看這個地方,百姓生活得比中原戰亂過後,還要艱難許多。鏟除了崔氏的勢力之後,也需要勢力填補。等回到洛陽,咱們組織一個商隊,不打算賺錢,幫襯一下九鄉十八塢的百姓,也算是有始有終吧,畢竟你是她們的聖女。”


    “嗯!”王鷗笑著點點頭,為九鄉十八塢的百姓做點事兒,她是非常樂意的。以前她也是這樣做的,但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李牧的意思她聽懂了,為苗疆培育一些商人,讓行商的種子,在苗疆生根發芽。就像是中原的商人,做生意能做到絲綢之路,沙漠的另一頭似的,隻要朝廷打開了政策,苗疆的經濟很快就會有起色的。


    倆人調整了一下姿勢,王鷗輕輕依偎在李牧胸膛上,半眯著眼,顯得有些倦了:“蛇靈教沒了之後,這蛇靈山你打算怎麽處理啊,寶藏你又不想帶走,留在這兒沒個看守的,我怕早晚會出事兒。”


    “不是說有機關麽?”


    “有機關能防住幾人啊,烏苗、白苗的長老們,大多都知道有這麽個寶藏,若是沒人看管了,他們從山頂往下挖,挖個一年半載的,還不是啥都挖出來了麽?”


    確實也是個問題。


    李牧想了想,道:“要不咱們別解散蛇靈教、”停頓了一下,沒等王鷗問,他繼續道:“咱們把它改一改。”


    “唔?”


    “建個門派怎麽樣?一個隻有女子能加入的門派。”


    王鷗微微蹙眉,狐疑地看向李牧,道:“為何隻讓女子加入?”


    “你胡思亂想什麽呢、”李牧看到王鷗的眼神,就知道她心中所想了。但他還真不是有那個心思,而是想到了《大唐群俠傳》裏頭的一個門派,在遊戲裏頭,就有一個門派是隻能創建女性角色的。


    “你看無論是白苗還是烏苗,都是男人管事情。那些寨主啊,長老啊,都是男人。這就出現了一個問題,如果苗疆的女人受欺負了,她們怎麽辦?”王鷗下意識的點頭,李牧繼續循循善誘,道:“咱們不妨就創建一個隻有女人能加入的門派,讓這個門派,製衡烏苗,白苗,也算是給苗家的女兒一個共同的娘家了。”


    “這個門派可以收容苗家天賦好的女孩,傳授她們本事。比方說武功啦,醫術啦等等。也可以收容一些孤兒,免得她們被餓死。我可是知道,苗疆這邊也是重男輕女的。男娃即便沒了父母,也大多有人收養,而女娃若是沒了父母,多數都是丟棄了。”


    這話可是說到了王鷗的心坎裏,她在苗疆十餘年,類似的例子見過不知多少。每次她都是想辦法把孩子救下了,但她一個沒孩子的女人,也不能把孩子帶在身邊,隻能是拿錢給收養孩子的人家。但是有些人,拿了錢之後,也會想辦法讓孩子夭折了。人性人心如此,她也沒有什麽辦法。


    “等這些孩子長大了,有了心儀的對象,找了婆家之後。就算她們離開了門派,畢竟是在這兒生,在這兒長的,心也是向著這兒的。到時候,無論是烏苗,還是白苗,都有咱們眼線,風吹草動咱們都知道——”


    王鷗聽著有點不對勁了,問道:“夫君這是要做什麽呀,咱們又不是想在這兒當土皇帝。”


    “那也得放著烏苗或者白苗勢力做大之後造反吧?”李牧解釋道:“咱們的本意初衷,是讓老百姓都能吃上一口飽飯,過上好日子。可不是養著那些狼子野心之人,滿足他們的一己之私的。人性是拿不準的,他有求於你的時候啊,你說什麽,他應什麽。倘若有一天,他羽翼豐滿了,可不會記著從前的恩情。遠的不說,就說白苗、烏苗的這兩位大長老吧,保不齊哪天,他們就反了,也都是沒準兒的事兒!”


    這話王鷗可不敢反駁,隋末大亂,大唐初定的時候,苗疆可不就反了麽?結果勢力相差太大,李孝恭的軍隊還沒渡江呢,這邊就慫了投降了,說起來這也就是十幾年前的事而已。


    “好吧,那就依夫君的。”王鷗生育了孩子之後,越發的不願在大事兒上拿主意了,李牧說什麽,她也許會質疑一下,但也隻是為了查缺補漏而已,李牧想怎麽做,她基本都是沒有意見的:“那這個門派,叫什麽好呢?”


    “既然都是女子,得取個相配的名字。”李牧想了想,道:“就叫百花宮吧,等倒出手來,咱們在藏著寶藏的溶洞上頭,修築一座宮殿,把溶洞四壁都澆築起來,就像長安銀行的金庫那樣,入口也改掉,如此可保萬無一失了。”


    “嗯。”


    李牧在工匠坊建金庫的時候,正是倆人情愫漸生之時。王鷗是親眼看著銀行的金庫建起來的,那個地窖有多結實,她非常的清楚。除了正門能進去,其他地方想挖都挖不動。長安不知多少蟊賊,想要挖一個洞進去偷錢,但是從來沒有人成功過。據說有個擅長盜墓的高手,從一裏外挖過來,忙活了半個月,也不過在澆築的外壁上留下寸許的痕跡而已。而那個外壁,據說有數米之厚,想要挖穿了,不眠不休也得十來年,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建築可是李牧這個原工部侍郎的老本行,他既然說了,王鷗就信他能做到。


    夫妻倆商議已定,便相擁而眠睡下了。其他細枝末節的事情,王鷗自會處理妥當,不需要李牧太過勞神。


    ……


    昨日睡了一小天,李牧的精神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所以入睡之後,他直接來到了係統空間。把蛇靈丟在這兒已經一天了,也不知它能不能適應。


    “哎媽呀,這是啥玩意!”李牧嚇了一跳,他驚訝地發現,蛇靈化身的那個小女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蛤蟆,而且還是癩蛤蟆!這是怎麽做到的?


    李牧打了個響指,調出來係統日誌,很快查出了原因。


    他把ai助手的源代碼,合成到了蛇靈的源代碼裏麵去,忘記了收回權限。原本的ai助手,李牧為了方便,是給予了部分權限的,這裏頭也包括建模權限,畢竟在開發遊戲的時候,很多同類型的模型,都是自動批量生成的,不是一個個去複製粘貼的。若是都得人工手動,一個遊戲怕是要做到猴年馬月去。


    蛇靈就是利用了這個漏洞,把癩蛤蟆的模型套用在了自己的身上,這才出現李牧進來的時候看到的那一幕。


    李牧拎著癩蛤蟆的一條腿,搖晃了一下,癩蛤蟆恢複成了他原本建模的模樣。小女孩嘟著嘴,不滿道:“我正練習仙術呢,你不是說我可以學的嘛。”


    “仙、仙術?”


    李牧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對於蛇靈來說,能隨意的‘化形’,可不就是仙術麽?


    行吧,自己能腦補,倒也省去了不少口舌。李牧也懶得解釋,道:“靈兒,我認真地跟你說啊。仙術呢,你可以在我不在的時候練,見到我的時候,麻煩你給我正常點兒。我可不想跟癩蛤蟆說話、”小女孩嘟著嘴應了聲,李牧又問道:“咋樣,在這裏待得還習慣麽?”


    “習慣呀。”靈兒一抬手,手裏多了一個包子,整個塞到了嘴裏:“有的吃,有的喝,還能修仙,有啥習慣的?”


    李牧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這又是咋回事!這還是我的係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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