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傅,每次打野豬你都要這麽早起來嗎?”


    天光還比較黑,李龍打頭,接著是齊景月,後麵是楊晨和解銳鋒。沒有風,能聽到的就隻有腳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聲音,挺沉悶的。


    楊晨便找了話題向李龍發問。


    “如果是埋伏野豬,那就隻有這個時間。這時候野豬會下山,到這邊食物比較充足的地方拱食,等天快亮的時候,它們就鑽到山裏去了。野豬的棲息地不固定,而且在山裏挺遠,人不經常去的地方,所以不好找。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它們覓食的時候埋伏。”


    “那你沒有在其他地方打過野豬嗎?”解銳鋒喘著粗氣問道。這三個人裏,他的體力算是最差的,看著比他矮點兒的齊景月都比他強。


    大約是為了緩解自己的尷尬,解銳鋒時不時的就會問問題,而且是挺尖銳的那種。


    “打過,曾經在山裏碰到了野豬的棲息地,打到兩頭。”李龍邊走邊說,“還追獵過野豬,也打到過兩頭。那個溫泉穀裏也碰到過野豬,也打到過。”


    李龍的話讓解銳鋒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又繼續問道:


    “李師傅,你打過狼,打過猞猁,還打到過其他大型的食肉動物嗎?”


    “沒有。”李龍的話讓解銳鋒有點興奮,他剛打算調侃幾句,就聽著李龍又說道:


    “沒碰到過。有頭熊遠遠看到後就鑽林子裏了,沒追上。”


    好吧,不是沒打著過,主要還是碰到的少。


    齊景月有點煩解銳鋒的話,她聽得出來解銳鋒有點針對李龍,但又想通過李龍的回答聽聽他打獵的經曆,矛盾中就跟著往前走。


    天光一點也不亮,楊晨都有點懷疑李龍是怎麽找到路的,但看著李龍步子不小,步伐堅定,應該是不會迷路的。


    解銳鋒開始有點跟不上了,他時不時的要喘著粗氣小跑幾步,然後才能跟在楊晨後麵。這時候天色還黑,山穀兩邊時不是有大片的黑影,雖然明知道這是樹林,但解銳鋒還是有點害怕,生怕自己跟不上,出了山穀就找不到路了,所以他盡管很累,還是緊緊的跟著。


    感覺衝鋒槍越來越重,解銳鋒有點後悔帶那麽多子彈了,就帶一個彈匣就好了——可能一個彈匣都打不完!


    這一次不光李龍帶著塑料布,楊晨也帶著一大塊塑料布,這是大房間裏原來就有的。他帶的時候還專門說,如果真的碰到野豬群了,就拖著回來——多拖幾個才好!


    大半個小時後,不光解銳鋒累得不行,已經距離楊晨有十幾米了,齊景月也累得氣喘籲籲,楊晨和她也拉開了了七八米的距離。


    齊景月甚至在懷疑李龍為了報怨解銳鋒所以才會走這麽快。


    當然有這方麵的原因,另外一個原因是李龍想盡快趕到那個點,誰也不好說野豬會不會早點過去。如果那裏真有野豬到的話,自己這些人來遲了,那才後悔哩!


    “好了,前麵的山梁後麵,就是野豬曾經聚攏的一個點。咱們上山梁,然後我看看風向,找到下風向埋伏下來。你們先別動,我先上去看看,最好野豬還沒到,那咱們會有充足的埋伏時間。”


    李龍說完,就加快了腳步往山梁上衝了過去。


    看著李龍上去,齊景月他們才有功夫好好休息一下。


    “這李師傅的體力真夠好!”楊晨感慨,“我覺得再走上一公裏我就走不動了,我看他再走個十公裏可能都沒事。”


    “術業有專攻嘛。”解銳鋒終於跟了上來,兩手扶著膝蓋大口喘著粗氣,邊喘邊說道,“他就幹這一行的,能走是正常的。你要說講曆史、搞科研,那就不是他的強項了。”


    齊景月聽著他的話,翻了個白眼,還真是虎死不倒架,都到這份上了,那嘴上也不服輸。


    認可別人優點有這麽難嗎?


    李龍上到山梁上,放慢了腳步,然後慢慢往山穀裏看過去。


    山穀裏還沒有動靜,他脫掉手套,舔了舔食指,然後把食指豎在空中感受了一下風向。


    自己這邊是下風頭,還好,不需要再轉移地方了。


    看看野豬拱的地方距離這裏還有兩百多米,他衝山下招了招手。


    楊晨和解銳鋒正在說話沒看到,齊景月一直觀察著,勉強能看到李龍招手,立刻說道:


    “走,上!”


    “啥?”解銳鋒問了一句,楊晨反應的比較快,跟上齊景月的步伐,邊走邊說:


    “李師傅讓咱們上!”


    解銳鋒急忙提著槍跟上。


    李龍帶著他們在山梁靠下的地方走了一截後,找了一片合適的地方低聲說道:


    “走,往上一點兒,咱們一字排開,就在上麵用雪堆個靶台,準備埋伏野豬。如果今天野豬會來的話,那麽咱們就打個伏擊……”


    “那要不來呢?”解銳鋒問道。


    “那就回。”李龍一本正經的說道。


    “那這就白跑了?”


    “你不會以為每次出來打獵都能滿載而歸吧?”李龍反問一句,“沒有誰能確保每次出獵都有收獲的。”


    說完,自己挪到最右邊,用雪堆靶台去了。


    這事已經很久沒幹了,李龍還有點懷念。


    至於今天有沒有野豬群過來,他也有些期待。打獵嘛,有些時候本身等待的時間就挺刺激的,有昨天的收獲打底,今天野豬來不來,其實都不是特別重要。來的話算錦上添花,不來的話也不差這一點兒。


    槍台修的簡單一些,主要是雪壓實,呆會兒打槍的時候不要影響到就好了。


    扭頭看看齊景月他們還在老老實實的修槍台,李龍便趴了下來,看了看下麵曾經被野豬拱的區域,標定了自己大約要射擊的範圍。


    他給自己圈定一個標準,大的野豬不打,就打小的,小的好處理。


    當然,如果是齊景月他們肯定是喜歡打大的,因為打的大的拿回去做標本的話,那肯定好看啊!


    突然,李龍感覺到了地麵的震動。


    來了!


    他立刻扭頭對著齊景月他們說:


    “別動了!來了!”


    齊景月在李龍左邊,再左麵是楊晨,最邊上是解銳鋒,這是按著先前前進的順序來的。除了齊景月的槍台快好了,其他兩個人都隻是堆了一半的雪。


    但不管如何,現在聽到了動靜,都不敢再動了。


    李龍也沒能確定真能等到這群野豬過來,隻能說哈裏木給提供的消息是真的好,真的等到了!


    他打開保險,拉槍機送子彈上膛,然後開始預備瞄準。


    很快,一群野豬從遠處沿著山穀衝了過來。最前麵的是三四頭不大的野豬,兩三年的那種,這種野豬最活潑,聲音也最大,跑動的過程中還偶爾會互相拱幾下爭鬥一番。


    看來這野豬群並不算很大,李龍猜測著。


    無所謂了,既然有野豬過來,說明自己幾個在這裏沒白等,現在這群野豬距離這裏有一兩百米,等到了射擊範圍,打伏擊就行了。


    這趟任務,穩了!


    李龍這麽想的,也打算這麽做,他穩穩的端著槍,瞄準著預定區域,隻等著野豬來到這裏。


    “砰!”


    突然一聲槍響,直接打亂了李龍的節奏,也讓那些野豬衝過來的步伐戛然而止!


    被槍聲驚動的野豬一下子變得騷亂起來,最前麵的半大野豬扭頭就往回跑,中間的母豬沒刹住車反撞在一起,最後麵的公野豬吼叫著扭頭就跑,同時也在呼喚著它的族群快點逃命!


    李龍已經顧不上看是誰走火了,他調轉槍口對著那些野豬就開了槍!


    還有一百多米,就算天光微微放眼,眼下他也隻能看到一群黑呼呼的個體在那裏逃竄,一百多米的距離,實際上看這群野豬還是比較小的,再加上天光沒怎麽亮,打起來就有點模糊。


    然後齊景月的槍也響了,砰砰砰砰,有節奏的聲音,這姑娘還挺能忍著氣。


    “楊晨,你怎麽回事?”解銳鋒怒氣衝衝的發問,“這麽關鍵的時候你走火?”


    李龍沒想到走火的不是對他有意見的解銳鋒,竟然是楊晨?


    不過無所謂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看看,自己和齊景月的射擊有沒有結果。


    野豬往回跑的速度很快,十幾秒的功夫,地麵的震動感覺已經消失,它們已經竄入到山林裏,短時間內,甚至可以說整個冬天都不太可能再回到這個地方了。


    齊景月打了四發子彈就停止了射擊,李龍關上保險,對其他人說道:


    “都把保險關了吧,走,咱們去看看打中沒有。”


    他估計自己就算打中,最多也就一兩頭。這些野豬的生命力足夠強,如果不打到要害,恐怕就算傷到了,也會拚命跟著野豬群一起往深山裏跑,哪怕跑死也不會停下來。


    “關了。”齊景月開了口。


    “我……我手滑了一下……”楊晨的聲音裏充滿了自責,“我沒想到,就有點激動,想著呆會兒肯定能打中幾個……沒想到這槍扳機這麽靈敏……”


    解銳鋒不滿的說道:


    “你來的時候不是說了嘛,槍挑的最合適的,而且還專門找人校調過,怎麽會……”


    “先把保險關了。”李龍再次提醒了一句,“剛才是對野豬,走火最多是打不著。現在是咱們一起往前走,如果再走火,你們應該知道結果。”


    解銳鋒不說話了,急忙把自己槍的保險關掉,楊晨也是一樣。


    “槍背起來,走,跟著我往前走。”李龍提起槍往山穀裏走去。


    齊景月跟上,楊晨急忙也跟在後麵,解銳鋒雖然對楊晨還是不滿,但也沒辦法,隻有跟上。


    昨天就他沒打著麅鹿子,今天雖然跟過來的時候有些怨氣,但也是存著一股子氣,想要打到個東西來顯示一下自己實力的。


    最開始他懷疑李龍帶他們過來是碰運氣,野豬群來的他不懷疑李龍了,一門心思想要打的時候,沒想到被楊晨走火給把野豬群弄跑了!


    他的衝鋒槍身管短,本身就隻能打短距離,結果倒好,一百多米他根本就沒開槍——還沒準備好野豬就已經竄沒影了!


    沒有怨氣才怪!


    但也沒辦法,野豬已經跑掉了,他盡管十分想把前麵走的楊晨踹一跟頭,但還是忍著了。


    李龍大步走到野豬聽到動靜扭頭的地方,然後有點開心的看到地上躺著一頭半大的野豬。


    如果按家豬算的話,應該是長了三四個月的大小,但野豬這麽大的個頭,應該有兩三年了。


    野豬肚子上中了一槍,腦袋上中了一槍,死的很突然,躺地上就死,血都沒亂糊。


    有血跡往前滴著,看來還有其他野豬受傷,但李龍一眼望過去,直到幾百米外的山穀盡頭都沒有野豬的影子。


    顯然,那頭受傷的野豬跑掉了。


    “還打中了一頭,誰打的?”解銳鋒走到跟前,好奇的問著。


    齊景月蹲下來看著野豬,楊晨有點手足無措。


    “不知道。”李龍搖頭,“天太黑,看不清。”


    “不是我打的。”齊景月搖頭,“李師傅打的,我瞄的不是這頭。”


    李龍笑笑:“不一定,射彈散布……這不好說。不管誰打的,有就好了。”


    “還有受傷的!”天光亮了一些,楊晨也看到了前麵的血跡,有點激動的喊了一聲,“咱們追上去吧!”


    齊景月和解銳鋒都是看著李龍,等他決定。


    “追不上。”李龍擺手,“這一通槍聲,這些野豬不跑個三四公裏是停不下來的。這一路翻山上山下山的,你們能跟上?”


    幾個人猶豫了。


    其實等一等追一追還是能追的,但李龍覺得可以了,他不想節外生枝。這狼有了,麅鹿子有了,現在野豬也有了,可以交待了吧?


    “想追也可以,這野豬誰弄回去?現在就得開剝出來,把內髒取出來血放掉。”李龍接著說,“弄完後,如果還有人想追,那咱們就去追追看。”


    說著李龍把野豬翻過來,給楊晨說:


    “扶著,我開膛!”


    野豬身子還沒硬,他把槍背後,拔出刀子,先放了血,使勁的踩著,盡量把血擠出來,然後開膛。


    因為齊景月要把野豬運回去,所以李龍就隻是開膛放血,把內髒弄出來,征求了她的意見,把這些內髒給丟掉了,隻留下一個克郎子。


    當然,野豬肚子被李龍留下來,他擠出裏麵的屎,然後用塑料布包起來塞進了挎包裏。


    “李師傅,那玩意兒有啥用?”解銳鋒問道。


    “野豬肚,偏方裏治胃病的。”李龍隨口說道,“現在這野豬就這樣了。如果想追的話,就得有人守著,或者直接把它拖回木屋去,然後我帶著其他人追下去。畢竟如果放在這裏不管,那狼八成會過來把這玩意兒給啃了,那咱們就白打了。”


    齊景月三個人犯了難。


    追還是不追?


    李龍無所謂,其實要追的話,多走一段路,說不定還真能再打著一兩頭野豬,自己也能多進賬一些。


    但他不確定這幾個年輕人還能跟上來。畢竟昨天消耗了不少的體力,然後今天起來又這麽早,剩下的路他們能跟上嗎?


    接下來的路也可能是五六公裏,也可能是七八公裏,誰也不敢保證。既然要追,那就要追到,半途而廢也不是他的作風,如果是自己還好,但還有其他人呢。


    所以他才會把這難題拋給三個年輕人。


    “那……算了吧。”齊景月看了看野豬,再看了看兩個同伴,她其實是想追的,但現在天還沒亮,這大山裏,讓楊晨一個人拖著野豬走,或者他們兩個拖著野豬回去,迷路怎麽辦?


    四個人中也就李龍可以暢通無阻,她不行,剩下的兩個人恐怕也不行。哪怕有來路時的腳印,齊景月也不放心,萬一有狼群呢?


    來的時候家長交待了,一定要一起,就算打不著也不能出事。


    她能確定自己跟著李龍是沒事的,但另外兩個人不好說。


    畢竟先前聽李叔說的時候,知道李龍遇到過六隻野狼組成的狼群。


    她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知道如果有一群狼圍著楊晨和解銳鋒他們,自己的這兩個同伴很難脫身——哪怕他們有槍。


    這兩天的打獵實況讓她知道,就算有槍在手,也是不保險的。


    雖然有些沮喪,但這是不得不麵對的現實。


    李龍大約能猜出來齊景月的想法,他挺佩服這個顧大局的女孩,明明自己想去,卻為了顧大局放棄了。


    行,有擔當。


    然後就由楊晨拖著野豬往回走。


    天光越來越亮,來時的路也能看清楚了。


    但就算如此,楊晨、解銳鋒還是無法確定李龍帶著他們往前走的,是不是來時走的路。


    畢竟這山裏不光是他們走過的印子,還有一些牛羊踩過的痕跡,他們走的路有一段會和牛羊踩過的路重合,有些時候牛羊踩出來的路會分岔,如果單獨讓他們回來,他們也不確定能不能找到去木屋的路。


    原來,脫離了向導,他們在山裏其實挺藐小的啊。


    終於,木屋在望,還能看到木屋頂上的煙囪上冒著煙。應該是司機師傅架了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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