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的對手。”宋長明看了眼此人,對其所展現出來的實力水平是認可的。


    本身能與他過招這麽久,就已經是武人中不多見的了。


    同境界之下,此人怕是也鮮少有敗績。


    隻可惜今日落到了宋長明的手中,算是讓他明白了什麽叫天外有天。


    見對方還想掙紮,宋長明也不客氣,幹脆直接抬腳踩折對方四肢,提著回到了內院。


    內院的門已經被毀壞,劉子聞這會兒帶著弟兄殺了回來,將那剩餘的夜襲之人抓的抓,殺的殺。


    一把年紀的柳丁生今晚並未出手,這場仇殺就被化解。


    宋長明將手中之人扔到院中,看向柳丁生。


    “放心,半個月後,答應你的山參,我叫子聞給你送去,兩百年的年份,隻多不少。”柳丁生明白宋長明的意思,保證道。


    區區一株兩百年的山參,他還是送得起的,沒必要一把年紀了還與小輩言而無信。


    “前輩大氣。”宋長明當即道,今晚沒早走,他算是賺了。


    既在實戰中試了拳腳,活動了一番身子骨,又賺了一株兩百年份的珍貴山參。


    關鍵此戰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麽風險。


    對手不強,身後還有柳丁生壓陣。


    “讓我看看你哪位。”柳丁生這會兒注意力已經落到了那失去抵抗能力的仇家身上,示意劉子聞扯下對方的麵罩。


    麵罩下,是一張中年男子麵貌。


    濃眉大眼,長得不算十分俊氣,但也還算端正。


    就是幾道臉上脖子上的疤痕,讓此人看上去多了幾分凶氣。


    柳丁生端詳了一番,卻是記不得對方是哪位,隻是對方看向他的仇視眼神不會有假。


    “我與你有何仇怨,說來聽聽?”柳丁生幹脆直接問起當事人。


    “三十年前,葛家莊,你殺我養父養母,還有我的兄長”此人咬牙道。


    “三十年前的事啊,也不算久遠”柳丁生揉了揉眉心,似是在思索。


    “葛家莊,倒是有些印象了,那次我隻記得滅了當地一個惡匪幫派,你的那養父養母,莫不是那幫派成員?”


    “你,膽敢折辱我爹娘!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葛泰怒不可遏,無奈四肢都折了,還被刀架著,想動也動不了。


    “行了,既不是那惡匪,伱莫不是找錯人了。”柳丁生搖頭道。


    “不可能,我爹是當地縣令,許多人都親眼見到是你殺的,還敢狡辯!”葛泰怒聲道。


    “縣令?”柳丁生麵色古怪。


    一旁跟隨柳丁生多年的劉子聞見對方提到縣令,忍不住道:“那時我也在,葛家莊的縣令當時是被那匪幫所殺害,怎的還賴在我家大人身上!


    我記得清楚,當初我們進那縣令府上時,縣令一家就已經夜裏被殺害了,我家大人知悉此事後,這才一怒之下滅了那匪幫!”


    一旁的宋長明聞言,第一反應是這看上去年齡不大的劉子聞,竟是三十年前就登場過的人物?!


    他還一直以為劉子聞比他也大不了幾歲。


    葛泰聞言,先是一愣,有些錯愕,緊接著便是下意識的矢口否認。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是什麽就是什麽,當初做過的事,老夫有必要現在與你狡辯什麽麽?”柳丁生輕哼一聲道。


    葛泰聞言,心中已經驚疑不定了。


    對方現在動動刀子就能殺了他,確實沒必要跟一個將死之人扯這些沒用的。


    “你若不信,我放你回去調查清楚,若我說的屬實,在當地你要為我正名。”柳丁生接著道。


    一旁的劉子聞一聽,趕忙製止道:“大人,不可,此人今夜前來刺殺是事實,不可就這麽饒過。”


    柳丁生卻是搖搖頭,就這麽看著葛泰,沒有改變主意。


    “好!”葛泰沒想到自己還有活命的機會,沉默後隨即應下。


    “我會調查清楚,若你真是替我報了仇,那便是我的恩公,屆時我會再回來贖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最終,柳丁生三言兩語就放走了這個找上門的仇家。


    不得不說,此舉當真是率性而為。


    一旁的宋長明自認做不到這般豁達,他人若是要殺他,無論何種理由,他都不會這般輕易放過,哪怕隻是一個誤會。


    “背負三十年的血海深仇,到頭來卻發現搞錯複仇對象了,當真是兒戲一般.”宋長明看著葛泰離去,隻覺離譜。


    “哈哈哈,這江湖便是如此,各種稀奇事每日都會上演,我觀此人雖愣頭了些,但卻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


    信不信,今後我還會得一個好幫手。”柳丁生聽宋長明所說,不由大笑道。


    “額,這”宋長明看著院中的一地屍體,說實話他還真不太信那個複仇之人,最終會選擇效忠自己原定的仇家。


    而若換做是他,就算對方要誓死效忠,他也不敢嚐試收下這個過去三十年間都想要他命的人。


    也不知是他太過於求穩,還是柳丁生的識人本事就是這般精準。


    “前輩,此間事了,天色不早,我也該回去了。”宋長明說道。


    “誒,這盤棋總要下完的.”柳丁生沒忘桌上下到一半的棋局,拉著宋長明不讓走。


    就是今日仇家找上門,也沒有打擾到他下棋的興致。


    最終,還是柳丁生棋藝更勝一籌,宋長明再一次落敗離去。


    日子仍就一天天走著。


    隨著氣候越來越熱,多日不降雨,今年隱隱有了大旱的征兆。


    再加上五皇子因連年戰事,頻頻強征糧食,導致包括東萊郡在內的周邊數郡,都陷入了糧食短缺的告急狀態。


    於是,市麵上一糧難求,城裏城外陸續出現了越來越多的饑民,餓死的人。


    亂象也不可抑製的越發加劇起來。


    飯都吃不飽的人,往往會做出更加極端的事。


    而這場大旱更是很快席卷了大半個大瀚朝。


    各州郡上表朝廷,希望能賑糧濟世,一道道奏折如雪片般飛入帝都雲陵城。


    但最終都石沉大海,半點回應都沒有。


    眼下新帝忙著跟那四王對線,國庫錢糧本就不充裕,哪會拿出來這個時候救濟百姓。


    而隨著朝廷的這波不作為,也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民間起義了。


    一個名為武盟的起義軍率先在北方揭竿而起,意圖推翻新皇。


    緊接著,南方也出了一個起義軍,自稱理想國,聲勢比北方的武盟還要浩大。


    武盟大體是由諸多江湖上野心勃勃的武人組建而成,由多方暗中勢力匯聚,所形成的同盟共同體。


    至於南方的理想國,則是底層人民的草根起義,雖個體實力不及武盟,但人多,非常多!


    這也是南方這支起義軍上來就聲勢浩大的緣由。


    且他們也算是武裝起義,私鑄有大批的武器裝備,不僅有衣甲還有機弩這等造反利器!不容小覷!


    兩股起義軍的並起,讓朝廷徹底失去了對大瀚朝的掌控。


    內患太嚴重了,以至於朝廷明麵上,看起來也隻不過是多方勢力角逐中,最大的那一方勢力而已。


    各地還聽從朝廷命令的越來越少,皇權旁落,朝廷越發式微!


    不得不說,這一場大旱,來的太不是時候了。


    原本還有諸多人,尚且對當今朝廷有信心,期待新帝能夠盡快平定內亂,穩固天下,重新恢複太平盛世。


    但現如今,這般想的人也在不斷減少。


    東萊郡城,宋宅。


    一大清早,宋平安提著棍子,剛打跑了幾個竊賊回到院中。


    “宋哥,現在城裏到處都是偷糧賊,隔三差五就來一回,真是讓人煩不勝煩。”宋平安嘟囔道。


    院中,宋長明剛收功休息,搖頭道:“世道如此,要怪就怪當今世道不給這些人活路。”


    宋平安撓了撓頭,他識字都還不多,對許多道理也還理解不了,隻道:“還好多虧了宋哥,早早在家中屯了好多糧。


    要不然我們的溫飽也要成問題了,現在城裏的糧食價格了不得,一斤糙米要賣上百的銅錢!那精米都要按銀錢買了!”


    “以後家中有糧的事,不要對外聲張,知道麽。”宋長明提醒道。


    “我曉得的,宋哥。”宋平安笑笑。


    宋長明自己估摸著家裏的屯糧足夠他們幾人吃個三年都沒問題。


    唯一比較麻煩的是他日日所需的大肉,還要經常補充。


    而城中的肉價同樣相當誇張,甚至一度誇張到就連他也吃不起的程度。


    好在他還有做巡衛期間自己積累下來的供肉渠道,不至於一肉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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