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那位也找上你了。”


    柳丁生今日與宋長明一碰頭,便也知曉了七七八八。


    他好奇的看向宋長明,問道:“那你的打算呢?”


    宋長明回道:“老實說,他們開出的條件很誘人,不過我還是不太願意涉足此事。”


    柳丁生聽罷,笑了笑,說道:“我一猜你也是有諸多顧慮,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像這般得武訣的機會,在江湖中可不多見。


    錯過了這次,興許將來數年,乃至數十年都見不到下一份武決的出處了。


    想當年老夫便是這般蹉跎了歲月,錯過了修煉武決的最佳時期,武道成就也就止步於此了。


    長明,武訣的珍貴,超乎你的想象!”


    柳丁生說到最後,神色多了些認真,眼中還有幾分落寞。


    人生便是如此,有時一次關鍵的決定尚未做對,一場重要的機遇尚未抓住,今後再想重來便沒了機會。


    在柳丁生看來,宋長明有著異於同齡人的穩重,但有時又顯得過於穩重,沒了衝勁,如此就很容易錯過重要的機遇。


    大多數時候,機遇往往都伴隨著相當的風險。


    不冒險,談何抓取機遇。


    “所以前輩也覺得我應該參與,謀一份武決回來?”宋長明問道。


    “我隻是提出我的觀點,可不是建議,要如何做,當然是要你自己決定,旁人如何做得了主。”柳丁生吹了吹茶水上的熱氣,淡笑道。


    “多謝前輩。”宋長明拱手道。


    被柳丁生三言兩語這麽一說,他心中清明了不少。


    他很清楚,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完美的人,無論在性情上,還是品行上,他都或多或少有著自己的缺陷存在。


    柳丁生說的不錯。


    若事事都求穩避險,那就很容易陷入此番這般瞻前顧後的境地,難以果斷行事。


    到頭來,也容易錯過許多。


    他雖是長生者,但也不想這般蹉跎無趣。


    當好處擺在麵前,有利可圖時,穩中求進才是好的心態。


    正當宋長明反思自己時,忽而劉子聞走來,見到宋長明後當即說道。


    “長明,宋宅出事了。”


    “嗯?”宋長明皺眉看去。


    “有一支軍中甲士去到了三胡同,正在大肆搜刮錢糧,聽說此前就連不少老人都被抓去,負責押送軍需物資,我擔心你家中二老的安危”劉子聞沉聲道。


    啪!


    宋長明驀然放下手中的棋子,眼神一下冷了下來,豁然起身。


    “柳老。”


    柳丁生擺擺手,當即道:“別說了,快去吧。”


    宋長明點頭,轉身大步離去。


    以往征兵征糧都是由城間的巡甲司負責,有梁傳山幫襯,宋家自是相安無事。


    但不知何時開始,變成了由軍隊直接接管這件事。


    在更為粗蠻的強征之下,對不服從者直接動手打砸抓人的事件比比皆是。


    這幫大多由江湖義士轉化來的軍隊,作風與匪軍沒什麽區別。


    甚至背後有官府撐腰,許多時候行事看上去比匪軍賊寇還要惡劣。


    柳丁生目送宋長明離去,又看了一眼桌上下到一半的棋盤。


    今日宋長明的棋風偏激進強硬,來時就是如此。


    或許在宋長明心中,對此事早已有了決斷,根本無需他多說什麽。


    “子聞,去準備一下,若長明那邊無法善了,就護送他們出城,先行離開。”柳丁生叮囑道。


    有宋長明在,他倒是不擔心其他,就怕宋長明今日大殺特殺,遭到官府的通緝,無法在東萊郡城立足。


    另一邊,宋家院子裏。


    幾名甲士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另有一群甲士手持刀槍,圍在院外,如臨大敵般的盯著院中的兩條好似雄獅的長毛大狗。


    黃的齜牙猙獰,白的徹骨冷厲。


    如兩尊門神,守在院子裏,愣是讓那些甲士不敢再冒進。


    宋平安則護著宋父宋母,手持長刀,也是麵露警惕之色,盯著院外的這幫凶蠻甲士。


    “家主,主母,還請放心,待宋哥回來就好了。”宋平安寬慰道。


    周遭還有其他三胡同裏的居民鄰裏在那哭喊,哀求,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陣陣喝罵打砸聲。


    不止是他們宋家遭到了這幫甲士的搜刮打砸,附近的其他居民亦是都難以幸免。


    “滾開!一群廢物!”


    一名軍中將官大步而來,看向院中這兩頭大狗,冷笑道:“縱狗咬人,罪加一等,爾等就等著被發配充軍吧!”


    說罷,他拔出長刀,帶著一眾甲士大步踏入院中。


    大黃見狀,當先撲了上去,很是凶猛。


    大白緊隨其後。


    兩狗都將目標放在那名將官身上,它們能夠敏銳的察覺到這名將官最是難對付,對它們的威脅也是最大。


    周敖目露精光,猛地踏前,大刀橫斬而出。


    此一刀便是要這大狗開膛破肚,攔腰截斷!


    鏘!


    然而。


    其刀刃竟是被大黃雙爪精準扣住,巨大的力道衝擊,將那周敖生生壓了回去。


    大白則緊接著咬向這名周敖被鎖甲包裹住的大腿。


    周敖騰空翻身而起,避開大白這迅雷一般的咬擊,順勢再一腳踢落。


    大白腦袋挨踢,直接砸在了地上,順著慣性滾了好幾圈。


    其餘甲士見狀,這才鼓起勇氣對那大狗喊打喊殺。


    周敖接著刀鋒一轉,在空中飛旋著撩了大黃脊背好幾刀,這才平穩落地。


    大黃發出暴躁的痛吼聲。


    “嗯?!”周敖重新審視起這兩條大狗。


    以他六境實力,尋常大狗子挨了他這幾下,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哪怕是身具異血的犬獸,也少有皮糙肉厚到抗住他數刀不死的。


    若非這兩大狗明麵上沒有霧獸的影子,他都以為所麵對的是那鋼筋鐵骨的霧獸。


    大黃倒也並非沒受傷,在他的脊背處,厚重的毛發下,不斷有鮮血滲出,證明了剛剛還是留下了刀傷,隻是遠比周敖所預料的輕微許多。


    受傷後,大黃眼中沒有絲毫懼意,而是更為狂躁,繼續追著周敖滿院子撕咬。


    它的動作十分靈活,速度爆發力十足,能夠很聰明的規避開周敖的致命攻擊。


    一時間周敖竟是也沒辦法拿下這頭狂暴的瘋狗。


    另一邊的大白更是在甲士中翻江倒海,又一連咬傷了十餘人,將剩餘甲士再度逼退到院外。


    “給我死!”跟一條狗糾纏了這麽久,周敖隻覺顏麵盡失,猛地抓住一次機會,果斷施展刀功,在那大黃的脖頸上連砍了三刀。


    砍的皮開肉綻,血肉橫飛!


    眼見大黃要被斃命,待宋平安想要衝過去阻撓時已經來不及了,他的實力終究是遜色了些。


    這時,大白從後方撲了過來,一口惡狠狠的咬在了周敖的大腿之上。


    “啊!”周敖痛的一刀砍飛大白,下定決心今天就吃這倆狗肉!


    能夠在城中被狗咬傷,這說出去,他怕是要在軍中被其他將官恥笑好些天了。


    正待周敖想要將倆狗斃命之際,遠處急促的馬蹄聲傳入三胡同,一匹疾馳的大馬直接掀翻了好些個擋路的甲士。


    “何人!”


    有甲士挺槍試圖攔下這匹橫衝直撞的大馬,但被馬背上之人一把拽住槍頭,反被連人帶槍挑起到半空,摔落到身後!


    馬上之人正是趕回來的宋長明,臨近宋宅,就見那兵卒圍堵著,透過大門空隙,依稀可見院內一片狼藉。


    也見到了兩狗子被痛打的場麵,瞬間怒意上頭。


    他家的這兩大狗,從小養到大,他們自家人平時都沒舍得揍,喜愛還來不及,反被這群人這般打殺!


    一把提起手中長槍,掄臂直接在馬上甩出這一槍。


    長槍劃過半空,徑直射入門框。


    周敖隻覺身後猛地響起劇烈破空聲,脊背頓時一陣發涼。


    驀然回身,就見那激射來的長槍已經逼近身前。


    倉促間他也隻好舉刀抵禦,刀槍相撞,強大的力道從槍頭上傳遞而來,令他踉蹌後退了好些步,撞在一根門庭柱上,方才穩住身形。


    “好可怕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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