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子府。


    時晏被陸青梧趕了出來,不允許他在房子裏過夜。


    回到質子府的時候,這次阿武並沒有睡覺,而是跪在房中似乎在特意的等他。


    時晏從他身邊走過,全然把他當成空氣。


    阿武挪動著雙膝,滿臉羞愧:“主子,對不起。”他的雙手緊握成拳,垂在身側,神色懊悔。


    可垂下的眼眸中滿是殺機。


    盯著時晏的背影,悄悄從後背拔出匕首。


    說完這句話,身體從地麵彈射而起,朝著他的後心刺去。


    “啪嗒!噗——”


    機簧滾動的聲音響起同時伴隨著穿透皮肉的聲音。


    阿武驚愕地瞪著眼睛,沒想到時晏早就防備著他。


    身體倒下去時,他眼裏閃過一道釋然,張了張嘴一口鮮血湧出。


    時晏雙眸無情的看著他:“為何要背叛?”聲音嘶啞得不像樣子。


    阿武嘴巴裏全都是血沫子,艱難地吐出一句話:“阿嫲在他們手裏,我別無選擇——”


    “主子,若有機會……把我埋在阿嫲的身邊。”阿武瞪著大大的雙眼死不瞑目。


    從離開梁國到現在,已經十來個年頭,他們都沒有機會回去再看一眼家人。


    時晏此時的心情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隻是眼眶有些濕潤。


    他蹲下人把阿武的雙眼合上:“有朝一日會的。”


    陸青梧的從外麵緩緩走進來,看了一眼阿武,又看了一眼時晏。


    她拿起阿武手中的匕首,匕首上泛著藍紫色的光芒。


    “這匕首上有劇毒,哪怕隻是劃破一點點皮你也會死。”


    心疼?難過?不舍?嗬,還是清醒一點吧,剛剛若是她的暴雨梨花針,這人就沒了。


    時晏的表情定格在臉上,用一種很古怪的表情看她。


    “為什麽你總能一直這麽冷靜?”


    陸青梧小心翼翼收起那柄匕首,神情淡漠道:“背叛的多了也就無所謂了,總歸都是要死的不是嗎?”


    生死早已看淡。


    “我回了,你抓緊處理屍體,弄一滴血麻煩死。”


    “對了,針要全都弄出來,別留下了。”


    她打了個哈欠,施施然地離開了。


    留下時晏回味那句話,背叛多了也就無所謂了。


    陸青梧,你到底經曆了什麽——


    現在的時晏太年輕,與書中的大反派還差個十萬八千裏。


    一次背叛哪裏夠?想要成長成真正的草原狼還需要多經曆一些才是。


    ——


    太子選拔陪讀前兩天,陸青梧終於在國子監等到了他。


    陸錚看見姐姐頓時開心要飛起來,飛奔跑向她。


    在她身前一步的地上站定,規矩行了個書生禮:“弟弟給姐姐請安。”


    在書院這些天,陸錚憋壞了。


    穿著整齊的書生服,終於不像皮猴子了。


    “這身衣服很好看,看著不錯。”陸青梧幫他整理一番有些淩亂的常服,又理正帽子。


    “姐,我好想你——”陸錚年紀還小,看見姐姐頓時憋不住了,這麽多天的委屈發泄出來。


    小嘴一撇馬上就要掉金豆豆,隨即又自己憋了回去。


    “我都十歲了,我是大人了不能哭!我是要保護姐姐的人!”委屈到眼睛都紅了,也不願意掉下眼淚來。


    陸青梧拍了拍他的肩膀,鄭重其事與他談話。


    看了一眼周邊已經有人注意到他們,“這裏不方便說話,走吧我帶你去我的住處。”


    “大小姐,您不能帶少爺走!”家丁連忙把人攔住。


    “告訴你家相爺,陸錚我帶走了!”陸青梧把家丁推到一邊,帶著陸錚上了馬車。


    家丁一拍大腿,暗道:“壞了!”


    ——


    陸青梧給他端上精致的餐食,安靜等他用膳。


    “姐,你別這麽看我,我害怕。”陸錚不明白姐姐為什麽要這麽看著自己。


    “陸錚,如果說我要你跟我走,不在當陸丞相的兒子你還願意嗎?”


    當朝丞相的嫡長子啊,多麽有誘惑的一個身份。


    古代孩子都早慧,他們已經懂得身份帶來的好處,在做某些事情之間,她決定先問清楚。


    陸錚眼睛一亮,站起身:“真的嗎姐姐?什麽時候走?”


    好像隻要說走,他就會馬上跟著。


    陸青梧按住他的肩膀,正襟危坐:“你聽好,如果跟我離開,你永遠都不是陸丞相的兒子,並且丞相府的一切也都與你無關。”


    “你想清楚,丞相府嫡長子的身份與平民的身份是有很大區別的。”


    “比如,你今天的朋友跟你交好就是因為你是丞相長子的身份。”


    “如果你不是了,那麽你的朋友們會把你踩進泥裏,貶低你,欺負你,甚至傷害你,要了你的命!”


    “即便如此,你還要選擇與我一起離開嗎?”


    陸青梧並沒有危言聳聽,陸錚離開了丞相府承受的一切要比現在沉重得多。


    並非隻是身份的變化,還有母仇。


    她不能允許陸錚認賊作父,當年江寧死的時候他還很小。


    對母親根本沒有印象,要說唯一的印象恐怕也就隻有母親做給他的小衣服了。


    陸錚小臉緊繃起來,簡單的小腦袋瓜裏是從來沒有思索過的問題。


    這麽多年他一直被王氏驕縱著,捧得高高的。


    在府中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如今陸青梧的話對他來講有巨大的衝擊力。


    “姐,我以後都會被欺負?”


    “對!”


    “姐,我以後都不能與朋友玩了?”


    “對!”


    陸錚的聲音開始帶上哭音了。


    “姐,那我可以以後不讀書嗎?”


    “不行!”陸青梧立刻拒絕。


    “你不但要讀書,還要必須讀得好,並且武功也要練!你背負的遠遠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多,並且你還要與我學習醫術。”


    “從你跟我的這天氣,你要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要比你在丞相府辛苦一千倍一萬倍!”


    陸錚目瞪口呆,看著嚴肅的姐姐,試圖從她嚴肅的表情裏找到一絲說謊的成分。


    但是沒有!


    陸青梧的表情太過認真,陸錚小臉都垮下來了。


    哎,她是不是把人逼的太急了,畢竟他與原身也沒有接觸過幾次。


    就在她就得陸錚不會答應的時候,衣袖忽然被一隻小手拉住。


    “姐,我願意跟你走,我願意!就算在苦在難,我都願意!”


    “姐,王氏是壞女人,我知道的她害死了娘親,害得你不得不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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