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得來?


    這個問題,真個難倒了寶玉。


    寶玉博覽群書,又特別查探了瞳中人的文籍,深知瞳中人乃是極為罕見的鬼怪精靈。


    更讓他覺得奇怪的,是瞳中人不喜群居。


    遍觀史書,唯有一個霸王項羽,方才以不知名的法門,讓得自身擁有雙瞳。


    雷七確實不錯,算個有能耐的,但是跟霸王項羽比較起來……


    寶玉覺得——


    別說雷七,就算自己,也沒那種本事相提並論!


    可是偏偏的,雷七擁有了兩個瞳中人,遠勝兵道大家……


    想到這裏,寶玉看了眼申哥兒,低緩了聲音問道:“他如何得來?”


    “是我給的。”


    六郎神色淡然,輕笑道:“小七失明的第二年,我終於找到了瞳中人,殺人全家,取眼奪珠,隨後生吞眼球……”


    他的呼吸平緩,語速平和,好像在說別人的孽障,而不是說他自己。


    隻見六郎掀起袍擺,露出坑坑窪窪的肚皮,敘述道:“我以烙鐵長針刺入身體,三個月從不間斷,終於把瞳中人逼進眼球;


    又以烙鐵長針錐刺眼球,再過半年時光,可以驅使瞳中人……


    之後曆經三年六個月,才能完全掌控自如,把它送給了小七。”


    嘶~~


    寶玉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


    瞳中人乃是罕見的鬼怪精靈,無法用力量壓迫,卻可以像是熬鷹那樣,進行熬煉馴服。


    然而…..熬鷹隻是讓鷹鳥不睡覺而已,幾天也就出現結果,


    但是熬煉瞳中人……


    他知道六郎說的平淡。


    但是前後總共四年多的時間,六郎折磨了自己多少次,完全可以想象出來!


    “你這是何苦?”


    寶玉感歎出聲。


    六郎把袍擺放下去,笑道:“那我以領悟十星兩儀之能,又何苦給您做了奴仆?


    爺,六郎之前正邪不定,但有一顆本心,那是從未忘卻。


    六郎曾殺人滿門,也曾欺淩弱小,但是六郎深知以恩報恩,以怨報怨——


    十三姨從小看顧六郎,六郎就要為他的孩子付出一切,以前、現在,仍有絕對心願,就是讓十三姨能夠進了家族祠堂。


    隻是如今,六郎還有一個心願,就是為您出力,償還救命之恩……


    爺,帶六郎去看看那些天狗妖族的屍體,那三年六個月,六郎可是過目不忘,隻要這些天狗曾在天都,哪怕蒙麵易形,也逃不過六郎的雙眼。”


    聲音剛落,申哥兒就拽住了六郎的領子。


    他的雙眼血紅,臉上的肌肉扭成了猙獰惡鬼,血從牙縫裏擠了出來……


    “你確定?你,真的有把握看出?”


    “隻要在那三年六個月期間。”


    被人揪住衣領,六郎也毫不介懷。


    他看向寶玉,寶玉就是歎了口氣,過去扯住了申哥兒。


    “走吧,那些屍體,就在旁邊。”


    刑部大牢幹淨整潔,但是其中血腥,百般洗刷也難以遮掩。


    寶玉沒資格在刑部自由行走,但是那掌管刑部的監司,在看見寶玉時,立馬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


    “按規矩……好,沒問題,我帶您去!”


    刑部大牢監司是正六品,比寶玉的品級高,也比寶玉的實力強。


    但是他注意到寶玉的眼眸,連忙前麵帶路……


    【該死,為什麽上峰沒一個過來管事?為什麽賈寶玉的眼睛如此滲人?】


    他看著寶玉的眼睛微紅,好像熬了一夜,略帶一點血絲——


    這是極為正常的事情。


    但是就是這些許的血絲,其中的每一縷,都好像包含了極為瘋魔的殺意……


    就在昨晚,也就是在寶玉這幅平淡的麵孔下,百多個舉人差點橫闖刑部大牢!


    為的,隻是讓他守在樂陽吟屍體的旁邊……


    停屍房就在旁邊,應該說,停屍的地方,是刑部大牢的拷問刑房。


    寶玉不讓他們把屍體放遠,有趙貴寧帶人守著,出了驗屍官外,也不許任何人靠近。


    大牢監司有足夠的力量對付寶玉,但是他,背不起殺害這麽多舉人的罪名——


    趙貴寧等人,全都是一副拚命的架勢!


    看見寶玉,趙貴寧帶著舉人們散開兩旁,空氣好像凝滯。


    在他們的中間,寶玉掃了眼過百個木板床上的屍體,眼眸,突兀的閃過漆黑莫名,仿佛九幽地獄綻放的幽光……


    “都在這裏,六郎,你自己去看了就是,要不是怕毀了痕跡,我就把他們削片喂狗!”


    寶玉強忍情緒,扣住了已經失控的申哥兒。


    六郎點了點頭,緩步上前觀看。


    這些屍體都被除了黑甲,全是人形模樣。


    唯一和人族屍體不同的,就是他們有一雙因死亡而發灰的黃色眼瞳……


    “還好,頂多是斷了腦袋,沒有被切零碎了。”


    六郎走了一圈,轉身回來後,看著寶玉,又撇過頭。


    “發現什麽了嗎?”


    “有發現,但是不知道,該不該對您說。”


    “說!黎清,你不說我就殺了你,殺了你啊啊啊啊啊~!”


    樂陽申一下暴起,麵對寶玉時還算忍住的情緒一下爆炸,拔劍對準六郎的脖頸。


    麵對雪亮的流雲劍鋒,六郎好像沒看見一般,還在問寶玉道:“爺,說了不太好,該不該對您講?”


    “講。”


    寶玉上前一步,輕輕的吐了一個字。


    然而這個時候,樂陽申呆滯、趙貴寧呆滯,所有的舉人都忍不住快步上前。


    就連斷了內心陰極邪氣,沒有一切負麵情緒的六郎,也忍不住露出些許殺機……


    他很平淡的看傻眼的申哥兒,認真道:“放手,不然,殺你。”


    不用他說,樂陽申已經放開了執劍的手。


    “二爺,我,這,我不是故意的。”


    申哥兒撕開自己的袍擺,要給寶玉包裹流血的手掌。


    寶玉笑了笑,道:“是我抓你的劍鋒,又不是你砍我……”


    他把流雲劍插回申哥兒的劍鞘,又擺了擺手,讓趙貴寧等人退回去。


    隨後舔了口手掌的血口,沒忍住,猛然咬了大口的鮮血,狠狠的吞下肚子!


    他輕聲道:“血債血償,有什麽不能講了?”


    “既然如此,六郎就稟明真相,如何去做,還請爺親自斟酌。”


    六郎指了指那些木床上的屍體,敘述道:“橫排第六、九,一十三,豎排第三、七、十……


    總共一百七十三具屍體,其中有十九個六郎見過。”


    “在哪裏見過?”


    寶玉雙眼大亮。


    六郎微笑道:“英光曆三十九年春,西城黑市,奴隸市場……


    其間有天狗妖族奴隸一百、地狼妖族奴隸一百、贏魚妖族奴隸一百,都是俘虜幼童,被法道八大家之穆府買去。


    這些屍體雖然臉上燙了滾油,但是手掌、脖頸——


    他們被俘虜時受到的小傷口,已然看不清的疤痕……


    爺,這些不能作為證據,六郎的一麵之詞也沒人相信,但是六郎可以肯定,這十九具屍體,出自那一百個天狗妖奴!”


    “那麽,就是穆府?”


    “妖族奴隸皆做死士,到不了旁人家。”


    “很好,我等,回去。”


    寶玉笑了一聲,讓眾人轉回府上。


    大牢監司卻是抖如篩糠,連忙道:“寶二爺,這人,這人的一麵之詞……他也說過了,這些做不了證據,您可不要衝動!”


    “不會,”


    寶玉很平和的道:“穆府可是法道八大家之一,是咱們大周的中流砥柱,我怎麽會隨隨便便的對其出手?


    監司大人還請放心,另外要勞煩您,幫寶玉照顧好我家鏈哥兒,應該就在近日,他就要官複原職。”


    說罷,寶玉頭也不回,帶人往牢外走去。


    看著他們的背影,監司的臉色劇烈變化。


    突然,他幻化十餘道身影,把在場的牢兵全部打暈……


    “法道八大家,混賬啊,要不是我老朱有一家老小,說不得要去幫下寶二爺……


    法道八大家,特別是那個活該死絕的穆府,真個是越來越過分了……”


    …


    牢房外,六郎看了眼天色,對寶玉單手拱手道:“爺,剩下的六郎幫不上忙,要回問心宮苦讀兵書……


    他日沙場之時,六郎要彌補往日過錯,還望您提拔六郎,讓得六郎,有資格和小七沙場對決。”


    寶玉看了眼六郎空蕩的衣袖,深吸了一口氣,認真道:“你的要求,我自然全力滿足。”


    “如此,六郎告退。”


    冬日寒風中,六郎的身影百分蕭索。


    樂陽申冷眼盯著他的背影,火在眼中燒,力氣把渾身的筋骨擠壓得劈啪作響。


    他一字一句的問道:“二爺,這家夥的話,可信?”


    “可信,他比我們都要純粹。”


    “純粹?”


    樂陽申忍不住要確定一下。


    寶玉搖了搖頭,苦笑道:“宮主大人都說了,這六郎斬斷了兩儀之法中的陰極邪念,隻剩下純粹的正氣。他如今活著隻有三個目標,比我們簡單太多。”


    “什麽目標?”


    “讓他的十三姨進入黎府祖宗祠堂,與雷七對戰沙場,還有……幫我!”


    寶玉猛然長歎一聲,大笑道:“回去吧,先等我幾天,幾天,幾天就好……”


    …


    寶玉傷勢未愈,趙貴寧等人也都各有內傷,單看模樣,已經十分淒慘。


    可是對此等狀況,六郎完全沒有看顧傷勢的意思,自顧自的往城外走。


    ...


    話說明天開始雙倍月票?嘖嘖,口水,餓,喂食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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