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深淵,水流紊亂,強烈的渦流卷起無數沙礫與碎石,整個戰場籠罩在一片幽藍與黑暗交織的光影中。


    戰況不明,一片漆黑所有的光源都滅了。


    海麵。


    莽卯被一群海鯨逼得沒法靠近,隻能遠遠的從高空瞭望。


    它隻是個兔寶寶啊,頂多嗓門大了些,用得著出動鯨群嗎!


    也不知道泉月打的咋樣,不會死在深海了吧?


    隨著黑夜降臨又褪去暮色,天際泛起魚肚白。


    莽卯引著那群鯨遛了一個大圈回來。


    好嘛!


    這下看清楚了。


    百裏海域竟無一滴清澈,整個海麵都被鮮血浸染,腥紅刺目。


    波濤翻滾間血浪湧動,濺起血珠,落下時又掀起一陣猩紅的漣漪。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氣,凶戾到令人窒息。


    狂暴的颶風如怒龍般席卷海麵,帶起百丈高的血色巨浪,每一波浪湧而至,都有數不清的模糊身影在其中翻騰。


    浪花炸開時才能看清,那是無數海妖的屍身。


    “哇~!”莽卯驚歎了一聲。


    海妖也不是全死光,遠處就有好幾個在迎著浪花逃跑,遊的比龍都快。


    莽卯看的直樂,接著脖子一伸。


    不對!


    那玩意兒就是龍!


    又是一陣血浪襲來,隱約可見龍身起伏。


    莽卯興奮了,猛的就朝那個方向衝去,也不管身後鯨群的追逐,張口血盆大口就咬在了那條龍身上。


    甭管海裏的還是天上的,是龍就行。


    它已經十萬年沒吃到龍了!


    那海龍也是倒黴,聽說鮫人一海皇要掀翻內域,便衝出洞穴想來分一杯羹。


    誰料剛到戰場就遇上那海皇與另一鮫人的大戰。


    打的天翻地覆,把這片海域折騰的像地獄。


    海龍找準機會就逃跑,然後沒跑掉。


    被莽卯一口吞了。


    不兒,也沒人跟它說天上還有個專門吃龍的朝天犼啊!


    莽卯吃的那叫一個爽,絲毫不顧身後兩條大鯨在咬它屁股。


    “嗷!!!”


    等它吃完才一聲慘叫,捂著自己的屁股蛋直跳腳。


    此時,一道水柱從海底衝上來。


    一把掀翻了那些鯨群。


    莽卯扭頭,看到水柱托著一個人出現,熟悉的麵孔長在一個陌生人身上。


    ?


    泉月的臉。


    哦,就是泉月,這小子分化了。


    此時的泉月傷痕累累,渾身上下的皮膚無一處完好,曾讓他引以為傲的彩鱗甲胄都被打爆了,爆開的鱗片像是油炸魚皮。


    但讓莽卯意外的是,除了帶回來那身傷,泉月手中還多了一樣東西。


    代表海皇神位的三叉戟。


    看來戰鬥已經結束,泉月不再是半神,正式擁有了神的戰力。


    莽卯縮小成犼兔形態,問:“贏了?海皇死了?”


    泉月咳出一口血:“沒殺掉,被他逃了。”


    莽卯無所謂的給自己套上紙尿褲,遮住屁股蛋上被咬掉的毛。


    “我說。”它拿出一根煙鬥點燃,“以後能不能別把戰場定在海域,你但凡把人引到陸地,管他什麽海皇妖帝本大爺都是一巴掌的事。”


    它沒吹牛,這世上除了大天巫和天敵鯨魚,戰神也算上半個。


    它是真的沒怕過誰。


    泉月抬頭看向它:“還有一戰,也在海域。”


    莽卯齜牙咧嘴:“為什麽!”


    泉月又是一大口血咳出,緩緩道:“海域和妖域共享靈脈,海皇雖重傷但可以通過靈脈快速恢複。”


    “十皇九鮫,海皇是一個神位,海域不止一個海皇。”


    “鮫人生性殘暴且記仇,這次沒殺掉他,用不了多久,他必會挑唆鮫人族群卷土重來,到時候……怕是會有更大的災難,海域十皇的聯合起兵也說不定。”


    聽完。


    “草!”莽卯直接爆了個粗口。


    旋即它滄桑的吐了一口煙圈,問:“話說你怎麽打個架還分化了?”


    泉月不答,緩慢的從海麵往岸邊移動,沒有多說話的力氣。


    莽卯在後麵鬧:“我說你非要惹那個海皇幹什麽呢?你瞅瞅你惹出來的事!要不是你,他能這麽瘋魔的非要跟內域過不去?我看你怎麽跟主上交代!”


    泉月一個眼神都不給它,道:“我現在還有力氣,把你扔到那頭鯨的嘴裏不成問題。”


    莽卯不再道德綁架,但還是罵罵咧咧。


    泉月於斜眼看了過來,道:“還有一句話,你不是海域的妖所以沒聽說過。”


    莽卯吹胡子瞪眼:“什麽?”


    泉月:“十皇九鮫一海龍。”


    莽卯:“……”


    泉月:“你吃掉的那條龍,就是另一族海皇的皇室成員,海域宣戰少不了你的事。”


    話畢他就繼續往前走。


    莽卯提著紙尿褲邁開小腿跟上。


    它罵的更狠了,隻不過目標從泉月快速變成了全部海族,什麽海龍鮫人都罵了個遍。


    岸邊。


    段千等了整整一夜。


    海浪翻滾不斷帶出血腥味的風,讓她清楚的知道前方大戰有多慘烈。


    海域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突然爆發了戰亂?


    就在天亮時。


    差點引起海嘯的潮水緩慢回歸,以再正常不過的海浪漲了回來。


    除了顏色發紅之外,沒什麽不對。


    段千鬆了口氣。


    接著,她又看到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從海麵上低飛而來。


    待落地時,她才認出那是昨夜衝向海域的鮫人和犼兔。


    鮫人此時殘的比她還慘,渾身爆裂的傷口不斷流著血,一路走一路淌,手中明顯不似凡物的武器被他當作了拐杖用。


    那犼兔倒是看上去沒什麽事,小小的兔子一蹦三跳,就是嘴裏說個不停髒話連篇,走三步提一下褲子。


    嗯?褲子?


    它為什麽穿著紙尿褲?


    段千目瞪口呆的看著兩個家夥從她麵前走過,都傷成那樣了還加了個速,像是忙著趕回家吃早飯一樣匆忙。


    ……


    華國,皇宮。


    禦前總督丁雲陽同樣徹夜未眠,原因無他。


    東部海岸線的情況已經由天乞情報部緊急送了過來,海水異常漲落代表著海嘯爆發的前兆。


    宰相已經與眾大臣商量了一夜,所有人都不知所措,除了讓各州領主疏散百姓別無他法。


    國師緊急進宮,他懷疑並非天災而是人禍。


    是海妖作亂!


    丁雲陽急的團團轉,都快把皇宮逛遍了也沒找到泉月。


    同時,一封緊急飛鷹傳書早已啟程,送往內域西部的宿國。


    這種大事必須立即稟報皇帝陛下。


    天明時,宮內爆發了一則消息。


    泉月大人回來了!


    丁雲陽嚇了一跳,怎麽以真麵目示人?


    不能暴露啊!


    她立即下令封鎖宮門,接著就直衝著侍衛發現人的地方奔去。


    沒多久,她在禦花園的溫泉旁找到了泉月。


    隻是一眼。


    丁雲陽心髒跳停,呼吸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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