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蟄剛想叫他閉嘴吃飯,就聽到媳婦兒順著蘇向南的話,就調侃起他來:


    “三哥我可不敢教你,要是方法沒用對,不但沒馴服軍犬,反被咬一口,那你可不得怪我。”


    “沒事,咬不到他,他跑得快,皮也厚。”陸驚蟄一本正經地說道,仿佛並沒有聽出媳婦兒話裏的戲弄。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夫妻倆這一唱一和的就是在戲耍我唄。”說完這句話後蘇向南像是發現了什麽,開口問夏青檸:


    “咦,你的好姐妹今天怎麽沒有和你一起來吃飯?”


    他問的話太跳躍了,夏青檸反應過來後,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問的,便故意問道:


    “你問我哪個好姐妹?穀雨?莫雅?”


    “當然是和你一起訓練的好姐妹。”蘇向南臉上並沒有什麽不自然的表情,語調輕鬆地說道。


    “她身體有些不舒服,說先要宿舍,一會兒再過來吃飯。”夏青檸見他臉上的神情自然,知道他應該隻是出於朋友的關心,所以也就沒再繼續調侃。


    “哦。”蘇向南點了下頭,然後說道:“你有時間提醒一下她,別太拚命,訓練也要感覺自己身體的情況慢慢來。”


    “嗯,我會提醒她的。”夏青檸回答道,等她說完,旁邊的陸驚蟄忽然也開口囑咐道:


    “你也要注意身體。”


    夏青檸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一旁的蘇向南忙搶著打起了包票道:


    “哎呀,你看給你心疼的,你放心,累不到你媳婦,哥辦事最靠譜。”


    “靠譜?”陸驚蟄語氣裏帶著反問,光隨即落到了夏青檸頭上的紗布上。


    聽了他這話,蘇向南明顯有些心虛,幹笑兩聲回道:


    “嘿嘿,那不是意外嗎,意外。”


    陸驚蟄不再理會蘇向南,看向媳婦兒,毫不掩飾自己的關心:


    “今天頭還疼嗎?”


    “不疼了。”夏青檸看出他的擔心,笑了笑寬慰道:“我不提我都忘了頭上有傷的事了。”


    “你隻是去鍛煉的,不用想著拿名次,完成訓練任務就行。”頓了頓又輕聲吐出一句話來:


    “成績不好也沒關係。”


    坐在一旁的蘇向南震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他剛剛聽到了什麽?陸驚蟄居然說,成績不好也沒關係?


    他以前對其他的士兵可不是這麽說的,要是他手下的士兵訓練成績不好,隻有“加練!”和“繼續加練!”練到合格還不行,必須得是優秀。


    “嗯,我知道了。”夏青檸點了點頭回答道。


    陸驚蟄沒再說話,而是將剛剛打好的麵湯往夏青檸身邊放了放,夏青檸喝了一小口,繼續吃麵,隻看她額前忽然散落下一縷發絲,陸驚蟄十分自然就伸手幫她別到了耳後。


    一旁的蘇向南看著“恩愛”的兩人,臉上的神色滯了一瞬,片刻後便大口大口吃起了自己碗裏的麵,因為吃得太快,差點被噎住。


    陸驚蟄聽他發出的響動,皺眉不滿地問道:


    “你幹什麽?”


    “我實在受不了了。”蘇向南一臉痛苦,然後繼續說道:


    “我快點吃完,快點走,免得再在這裏礙事。”


    *


    夏青檸吃完飯,回到宿舍時,黎燕不在,其他兩個室友則正在洗換下來的衣服。


    見到夏青檸回來,霍小玲一向藏不住話,忍不住再向她確認道:


    “青檸姐,你真是陸團長媳婦兒呀?”


    “這還有假。”雲香接過她的話,回答道:


    “陸團長都說得那麽明白了,他們是夫妻關係,媳婦兒是能亂認的嗎?”


    “那你是文工團聘請的鋼琴老師,也是真的?”霍小鈴再次開口確認道。


    “是真的。”夏青檸點了點頭,如實回答道。


    “那你來宿舍的時候,怎麽沒給我們說這些情況呀?”霍小鈴十分不解地問。


    霍小鈴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這話問得有些不太禮貌,說不說是人家的自由,並不需要交代什麽。


    雲香立刻察覺到霍小鈴這話的不妥,幫她把話圓了回來,也幫夏青檸解圍道:


    “青檸不是故意要隱藏身份,她隻是不想搞特殊化,也不想用身份壓我們。你沒看見,教官沒有給青檸任何特權嗎?對我們都是一視同仁的。”


    夏青檸笑著點了點頭,用欣賞的目光看著雲香,不禁在心裏想,雲香以後如果分到文工團的業務處,肯定會前途無量。


    “嗬嗬,這麽快就開始拍上馬屁了!”這時候門口忽然響起了一個嘲諷的聲音,片刻後就見黎燕走了進來。


    她眼睛又紅又腫,明顯是哭過好幾場的。


    聽了她的嘲諷,雲香臉上並沒有什麽憤怒之色,難得是也沒有落井下石的得意,隻是平靜地說道:


    “你還是少說幾句話吧,安安靜靜地走,給自己留些體麵。”


    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地建議,並不是要讓對方難堪,但是有些人卻偏偏就那麽不識好歹,隻見黎燕冷笑一聲,看著屋裏的人道:


    “別在這裏假好心了,你們不是一直都看不慣我嗎?現在我被開除了,你們心裏一定很高興吧。”


    夏青檸微微蹙眉,她知道冥頑不靈的人,是從來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隻會覺得錯的都是別人。


    見大家不想搭理自己,黎燕將目光放在了夏青檸身上,忍不住開口質問道:


    “你一個團長太太,文工團聘請的老師,為什麽要來和我們新兵一起訓練?”


    “我來訓練合規合法,我想我不用給你報備和解釋吧。”夏青檸隻覺得眼前的女人問的問題實在無理取鬧。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要在我們新兵麵前展示一下自己的高貴和優越嗎?”黎燕諷刺道。


    “你這話說得未免也太搞笑了吧,人家明明很低調,是你自己嫉妒人家,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找別人麻煩。”雲香一針見血地說道。


    “你放屁!”黎燕大吼了一聲,什麽形象也不要了:


    “她要是不來訓練,或者來了表明身份,我怎麽會……”說到這裏她看向夏青檸,眼裏帶著恨:


    “把我害得這麽慘,現在你開心了,滿意了。”


    夏青檸知道和她這樣的人說再多道理也沒用,隻是冷冷地道:


    “你要搞清楚,你現在的處境,不是別人造成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哈哈……”黎燕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


    “你知道我現在最恨的是什麽嗎?”在夏青檸厭惡的眼神裏,黎燕繼續道:


    “我恨自己沒有個好男人,沒有靠山!夏青檸你不就是仗著陸驚蟄才進的文工團嗎……”


    夏青檸打斷她的話,聲音篤定卻從容:


    “你錯了,我不仰仗誰,憑的都是自己本事,即使不進文工團,宣傳部和機關中學都會招聘我。”


    黎燕定定地看著夏青檸,想從她的眼神裏看出心虛和閃躲,但是讓她失望了,夏青檸始終都是鎮定而平靜。


    “黎燕,東西收拾好了嗎?”這時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大家看過去,就見兩個女兵,一臉嚴肅地站在那裏,顯然是來催促黎燕離開的。


    黎燕收回目光,開始胡亂地將自己的東西往布袋子裏塞,其他人也沒再理會她,各做各的事去了。


    收拾著收拾著,黎燕手上的動作卻越來越慢,就在夏青檸毫無防備的時候,黎燕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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