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占城稻的引進和孫享福帶來的幾種工藝,嶺南的經濟可能出現一次大飛躍,但也僅僅隻是在經濟上而已,若要使這一地區像漢民一樣的歸服王化,還需要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在韋叔諧和李公淹的身體大好之後,馮盎用較為正式的禮節接見了他們,對於這種排練好的儀式,孫享福沒有什麽興趣,雖然知道這可能是會被記入史冊的事件。


    儀式過後,越國公府大開宴席,嶺南十二州的長官級人物盡數到齊,當然,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馮盎的子侄,算上剛剛下地會跑的,馮盎總共有三十個兒子,孫子輩那就更多了,不過目前還沒有成年出仕的。


    見到這個場麵,韋叔諧和李公淹對馮盎在嶺南的勢力才有個具體的感受,被邀請出席宴席的還有孫享福,李淳風和玄奘。三人很自然的就湊在了一起。


    “這幾日病患營的情況還好吧!”


    “嗯,第二批用藥的患者也大多能夠痊愈出了營,不過新患病的人一直有源源不斷的被送過來,病患營的人數倒是有增無減。”李淳風點了點頭道。


    “聽說朝廷派了十多個醫官來,到病患營去看過了吧!情況怎麽樣?”孫享福繼續問道。


    “嗬嗬,不太好,看了兩日,那些醫官差不多學會醫治這大肚症了,不過他們穿著一身官服,夷民們卻都不敢讓他們醫治,目前還沒有親自動手醫治過病患。”


    思想落後的夷人就是那麽傻,他們從前信巫醫,之所以肯讓李淳風和玄奘為他們醫治,除了有馮盎的強令之外,主要還因為他們是宗教份子,在這些智力還沒有完全開啟的夷民看來,道士和尚是另一種不同於他們所信仰的巫神的大神的使者,尤其是當他們醫治好了第一批大肚症患者之後,夷民並不崇拜他們的醫術,而是覺得,他們背後的神比巫神更加強大。


    事情往往就是這麽扯淡,宗教神靈那一套在這個時期,往往比政治皇權更容易走進人心,特別是處於蠻夷狀態的人們,倭國就是成功借助神權鞏固皇權的一個國家,而且,好像除了華夏之外,大多數國家從奴隸製走向封建製都經曆過類似的過程。


    所以,即便是朝廷派了專業的醫者,夷民還是會覺得,李淳風和玄奘給他們服用的藥物才是最有效的,是有神靈力量加持的,在那些夷民心裏,已經把他們提高到了神使的位置。


    “這可不是個好情況,道長和大師必須逐漸從病患營脫離出來,能給嶺南百姓帶來恩典的,隻有陛下,隻有朝廷,道長和大師可懂?”孫享福麵有深意的看向二人道。


    “嗬嗬,貧道這些日子光是幫人看病抓藥,都忘記自己是個道士了,聽說你在白雲湖用金絲楠木建了一套宅院,貧道明日便去叨擾,你可要好生款待貧道哦!”


    “貧僧也是時候啟程西行了,不知道孫大人的舟船可否借給貧僧。”


    兩人顯然聽懂了孫享福的話,先後道。


    “好說好說,我那個農莊地方可不小呢!”


    三人聊的很熱鬧,不過今日的主角注定是韋叔諧和李公淹,他們是持節而來,李世民也沒有讓他們留守嶺南的意思,不過,在嶺南各州巡視一圈,將具體民風民情反饋給皇帝是必然的,所以,酒過三巡之後,眾人和他們商議起了巡視的路線,韋叔諧率先提議到孫享福的試驗田裏去看看,畝產八石穀的消息放出來以後,這已經變成了國朝大事。


    “如此,明日便請兩位欽差,馮公,以及諸州刺史往在下的白雲湖走一趟了。”


    占城稻雖然還是通過海路在源源不斷的運入嶺南,但真正說到在嶺南道全境推廣種植,還遠的很,畢竟,這個時期的嶺南道有後世三四個省的地盤大,而且大多數地方是牛馬難行的荒山野嶺。


    孫享福弄出來的第一批稻種隻是在廣州附近種植了差不多六十萬畝,稱的上精耕細種的還不到十萬畝,其它各州目前更是還沒有糧種過去,正好,趁各州的刺史,長史等高官都在,孫享福能將他們聚在一起好好的講一講種植這占城稻的技巧,好讓下一步稻種在嶺南全境推廣更加順利一些。


    “別的不說,白雲湖的美食可是一絕,老夫現在隔幾天不去蹭上一頓飯,就想念的緊。”


    在孫享福的豪華宅院建設好之後,白雲湖半島也開始向幸福村的模式轉變,半島居民在孫享福的指導以及護衛的管控下,吃起了大鍋飯。


    嚴格的控製飲食源頭,能讓嶺南的百姓少生疫病,現在,半島的大部分地方已經鋪上了水泥,地方幹淨了,蚊蟲也少了,居住環境倒是不比城裏差,馮盎去過兩次,便愛上了那個地方,要不是最近太忙,他估計會天天會去哪裏跟孫享福釣魚聊天,討論一些治理嶺南的事情。


    “是啊!有孫下牧在的地方,怎麽會缺美食,記得去年重陽之時,老夫可是被那叫花雞誘惑的垂涎三尺,隻可惜品級太低,不能得陛下賜宴,實乃憾事。”酒喝多了,話夾子也打開了,李公淹便拿出去年的舊事講道。


    “嗬嗬,原來去年李大人也在場,倒是叫大人看了在下的笑話,明日定當為大人補上此憾。”


    聽孫享福和李公淹這麽說,韋叔諧隻是略有深意的一笑,他來嶺南前韋妃可是找過他,當初孫享福和虞秀兒成親,可是韋妃給牽的線,說起來,還有一些情份在,這種情分不利用起來,可就不像是關隴世家出生的人了。


    想要在後宮立足,就必須得有錢,尤其是攤上長孫無憂這麽個摳門的皇後,後宮妃子自己的私房儲備不足的話,想收買一些人心,弄點什麽動靜討李世民歡心都不成,所以,韋妃很眼饞日進鬥金的望江樓,不過她很明白,像望江樓這樣的產業,她肯定是沒有份的,它隻可能屬於正宮,或者東宮。


    有博聞強記這種技能的女人都很聰明,所以,韋妃也是個聰明人,她很看好孫享福的能力,並且一直在關注著他,而且她也非常認同李世民對孫享福的看法,總結一句話來說,就是唯利是圖且生財有道之輩。


    所以,韋妃得知孫享福來嶺南之後,便猜測到他可能會在這裏弄什麽賺錢的產業,這才召見家族裏最有機會來嶺南宣撫的韋叔諧跟他搭上關係,無論如何,韋家得在孫享福弄出來的產業中入上一股,至少賺些錢來貼補她在後宮掙寵的用度。


    在被馮盎的十幾個成年兒子輪番敬了幾輪酒之後,韋叔諧和李公淹便都有七八成醉意了,這頓晚宴,算是吃的賓主盡歡,韋叔諧強拉著孫享福送自己回房,孫享福便知道他是有事要和自己單獨說了。


    “正明此來嶺南,當是要做一番事業的。”


    孫享福在韋叔諧的房間內坐定,便見他一臉笑意的看向自己道。


    通過這個笑臉,孫享福看懂了很多東西,這是想找自己謀求利益的人,而且這樣的人,往往有一些讓自己無法拒絕的條件,孫享福很好奇韋叔諧能給自己帶來什麽樣的條件。


    “這是自然,韋大人有話可以直說,韋妃娘娘的牽線做媒之恩,下官可還是記得的。”孫享福含笑道。


    “嗯,知恩圖報,乃君子所為也,不妨告訴你,此番下嶺南,韋妃娘娘親自找本官談過話,她在宮裏苦啊!······”


    韋叔諧的演技並不好,至少在孫享福這個半專業的演員麵前,沒有演好怎麽哭窮,不過意思算是表達出來了,韋妃缺錢,你得幫忙想個辦法,給韋妃娘娘弄個能掙零花錢的產業。


    孫享福對賺錢的事情向來不會拒絕,曾經為了賺錢,拉利益團體,還主動找過裴律師獨孤謀他們,望江樓就是這麽起來的。


    所以,他也不介意自己的生意更廣闊一些,跟除七宗五姓外,更多的勢力展開合作,壯大自己的影響力是必須要的,畢竟,他已經給自己製定了和七宗五姓對抗的目標。


    關隴世家是一股不可小瞧的力量,長孫無忌在高宗時期就是因為聯合了關隴世家集團,便和七宗五姓係鬥了個旗鼓相當,如今,關隴世家的代表之一韋家想跟自己合作,孫享福當然是求之不得的。


    思索了片刻,孫享福便道,“大人勿慮,此事好辦也!”


    “哦,正明有何良策,快快道來。”韋叔諧聞言,渾身的酒氣瞬間散去了三成,他要是能給韋家弄出一個像林業司,牧業司這種賺錢的產業,那麽他在韋氏的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此番下嶺南,大人為正使,持節,掌嶺南之地百姓的生殺大權,這裏麵就有可運作的地方······”


    孫享福將席君買在杭州灣擒獲闞棱舊部頭領申屠勇的事情給韋叔諧講了講,雖然馮盎看在孫享福的麵子上,給了這些人定居嶺南的權力,但真正要洗白他們,卻還需要李世民的一句話,孫享福讓韋叔諧去運作幫申屠勇洗白身份的事情,而他所要談的生意,便是利用申屠勇這幫人的特長,打造出一個產業。


    這便是孫享福謀劃了很久,直到申屠勇這些遷居過來的人安定下來之後,才準備開始推進的海魚產業。


    申屠勇所帶數百戶人家世代都是跑船的,精通捕撈之術,孫享福想讓他們成立一個海上捕撈隊,將捕撈上來的海魚製成鹹魚,提供給揚州即將上線的醬料作坊。


    可別小看了這個下線產業,因為它跟鹽有關,在大唐,鹽鐵乃是奇缺的管控之物,孫享福如果獻出自己的海鹽製作之法,還不知道會被李世民刮去幾成,甚至,連李世民自己也討不到好處,因為鹽是由朝廷管控的,控製權下放到了那些具體管事的官員手上,獲利的,就是那些官員了,官員出自哪裏?七宗五姓幾大家呀。


    為了不讓這個暴利產業變相的落入幾大家之手,孫享福一直想找一個強有力的合作夥伴,韋叔諧正是這樣的人,他本身是關隴世家出身,又是貴妃娘家,還是嶺南持節的正使,有他幫忙運作,打好這個插邊球不難。


    畢竟,在這個時期人們的認知裏,大多以為海魚是天然帶鹹味的,他們卻不知道,海魚之所以帶著鹹腥味,是因為它們身上的海水被曬幹了,如果,在黃豆醬裏加上用海鹽醃製的海魚丁,這個時期的人們根本就不會懷疑它為什麽會有鹹味。而且,當看到有鹹味的黃豆醬的售價居然低於鹽價的時候,相信大多數百姓都會選擇食用這種鹹魚黃豆醬。


    當然,弄私鹽這個鍋,得韋叔諧這樣比較硬的肩膀來背,為此,孫享福沒有索要這個項目任何的股份,隻要求韋叔諧獨家給自己提供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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