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享福覺得,古代詩人寫春的詩詞裏,之所以有那麽多的燕子,鴛鴦,黃鸝,白鷺之類的飛禽,完全是因為古代的生態環境巨好,這些動物多到隨處可見的原因。


    所以,春暖花開,飛鳥成行,蛙聲陣陣的時節,孫靖,孫婉婷兩位小朋友可以玩的東西又多了起來。


    隻可惜,過完年之後,他們那個嚴肅的母親,再也不允許他們肆無忌憚的跟著自己的老爹玩耍了,所以,孫靖將自己抓來的花青蛙,藏在了家裏的米缸裏,孫婉婷將自己撲來的蝴蝶,夾在了老娘給她學習用書本裏。


    也因此,他們兩姐弟,正捂著自己的手板哭鼻子,躲到了從來不會打罵他們的老爹懷裏求安慰。


    “好了好了,他們都是孩子,愛玩是天性,長大了,自然就好了。”


    “瞧瞧你把他們寵的,誰家孩子,都五歲了還不會寫自己的名字,這要是在長安,別人還以為我生了兩個傻子。”


    看到虞秀兒氣極敗壞的樣子,對於長安已經沒有多少映像的兩個小家夥覺得,那個地方還有不要去的好。


    “誰家傻子能捉到這麽大的花青蛙?撲到這麽多漂亮的蝴蝶?這隻能說明他們的特長在狩獵方麵,還有,咱們這名字可能取的不對,筆畫太多了。”


    聽了孫享福這話,兩個小家夥非常認同的點了點頭,不過看了看老娘手上的雞毛撣子,他們又下意識的往後躲了躲,生怕這個動作又把老娘惹生氣了,過往的好多天,他們這樣不認錯,換來的都是老娘越發的氣憤,以及更加沒完沒了的批評。


    世家的教育,尤其是對孩童的教育,那可真是嚴,像虞秀兒,十三四歲認識孫享福的時候,琴棋書畫就樣樣都精通了,那可不就是幾歲開始,被嚴格教育出來麽。


    “狩獵?名字筆畫太多?”虞秀兒氣極反笑,雞毛撣子指向孫享福又道,“你自己說說,這樣的特長有用嗎?”


    孫享福不好意思的護著孩子往後躲了躲,道,“這個,有沒有用,它也是天生的啊!不能怪孩子,得怪生他們出來的我們,而且,他們愛玩這些東西,說不定有他們自己的想法呢!來來來,你們兩個給爹爹說說,為什麽要抓青蛙和蝴蝶?”


    孫靖率先答道,“咱們家裏有蚊子,爹爹說,青蛙吃蚊子,我抓青蛙放在家裏,他就能把蚊子吃光,這樣,大家睡覺的時候,就沒有蚊子咬了。”


    孫婉婷隨後接道,“小姑說,那些蝴蝶都是蟲子變的,它們會生很多很多的蟲子,吃田裏的莊稼,我抓它們,就跟燕子和青蛙一樣,是益蟲。”


    孫享福聽了兩個孩子的解釋,一臉欣慰,摸了兒子,以及立誌要做益蟲的女兒的小腦袋對虞秀兒道,“你看看,他們的理由多麽強大,這哪裏會是傻孩子,這是聰明絕頂的孩子,他們學的,可都是科學知識,你可不能再因此責罰他們了。”


    “你,你······”


    看到虞秀兒一起一伏的胸口,孫享福真害怕她氣出個什麽好歹來,忙跑過去幫她拍了拍背,解釋道,“這可真不是我編出來為他們開脫的理由,咱們農學,很大一部分,就是研究怎麽對付蟲害,這可算的上是咱們家的家傳絕學。”


    聽孫享福說的煞有其事,虞秀兒險些就信了,可看到他給兩個小家夥打的那個放心的眼神,頓時就炸毛了,好在這個時候康寶寶適時的哭了起來,應該是餓了,虞秀兒顧不得繼續罵他們,趕緊從搖床裏將他抱了起來喂奶,孫靖和孫婉婷兩個小家夥,也終於逮到機會從房間裏逃了出來。


    按照過往的經驗,家裏隻要有一個小孩子哭,很快就會演變成一群小孩子哭,姚紅袖生的三女孫婉霞和李香蝶生的四女孫婉君都是好哭的,一聽到別的孩子的哭聲,她們就跟著起哄,通常這個時候,身為主母的虞秀兒就顧不上幹別的了,四處哄幾個小家夥,因為她怕別人見到這副場景,說孫家的家宅不寧,這可是非常影響孫享福形象的事情。


    為什麽說做過了父母的人,才會更加成熟,更加有耐心呢!大多數時候,其實都是被孩子們磨煉出來的。


    與之成反比的,就是少年人的三分鍾熱情,李泰他們那幫小王爺們如果釣魚的時候很久沒有魚上鉤的話,很容易演變成下河摸魚,甚至是拉網幹塘。


    如果在民學課上,遇到一些腦筋愚笨,需要反複給他們解釋的學生,他們就會忍不住想要撂挑子,幸好孫享福隻是讓他們教百姓識字,而不是農學技術,而之所以把他們也用上,是因為現在來九垸縣上民學課的學生,越來越多了,都要分了好幾個班了,老師依然緊張,那些北地前來參加築垸工程的百姓,現在基本都是做五休一,而且輪流休息,在休息的那一天,他們一大早就會乘船到九垸縣來聽課。


    這不僅是因為他們知道了,許多在九垸縣的民學聽了一年多課程的老百姓,被人以每月十貫的高薪聘請過去當農業技術骨幹了,還因為,學習了這些知識,能讓他們自家的田地高產。


    所有的底層人士,對知識都是渴望的,所以,他們非常感謝為他們帶來知識的孫享福,名望這個東西,是很容易被大家傳開,然後形成從眾心理,三個人說一個人好,就會有十幾個人,甚至更多的人聽完之後,很自然的也覺得他好,三人成虎這樣的成語,可未必全是說的傳謠言,在傳揚好名聲的時候,也同樣奏效。


    所以,孫享福在大唐的知名度,絕對能排在前五,僅次於李世民夫婦和太上皇李淵,太子李承乾,老百姓,沒有誰不知道九垸縣孫老師的。


    而像他這麽名聲在外的人,想要帶著倆孩子安安逸逸的在街上玩耍一陣,那就是不可能的。


    “享福,長安那邊來人了,說是有東西拿不準,需要你瞧瞧。”孫大力親自在街上找到了帶著倆孩子放風箏的孫享福,他的身邊,好幾個佩刀的大漢,應該是密衛中人。


    “來的是誰?”


    “工部武器研究院的人,叫李裕華,還來了好多密衛,呐,你都看到了。”孫大力用眼神左右瞄了一眼兩旁那些漢子道。


    “是這樣的,陛下覺得,這件事情必須嚴格保密,所以,派我們過來幫助控製,李博士來九垸縣,隻會見孫老師您一個人,他說的任何話,也希望孫老師不要對任何人講,包括安國夫人,以及您的其它家人。”密衛中一人向孫享福抱拳道。


    “這麽神秘?那就勞煩大力哥幫我帶他們先回去了。”其實孫享福在聽到李裕華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大致猜到了是什麽方麵的事情,火藥的研究,一旦有什麽突破性的進展,那是十分驚世駭俗的,於是,將孫婉婷和孫靖兩個小家夥交給了孫大力道。


    “行吧!我順道幫你跟弟妹說一聲,李博士不在城區,在九垸河的船上。”孫大力牽住了兩個小家夥的手道。


    孫享福朝孫大力擺了擺手,便跟隨來人往城區內的碼頭而去,上船就走,不多問一句廢話,倒是讓過來請他的幾個密衛有些意外,準備好的說辭,一句沒用上。


    “娘親,娘親,爹爹被人帶走了。”


    孫婉婷一回了屋就連聲大喊的朝虞秀兒的臥房裏跑去,倒是讓剛哄孫康睡下了的虞秀兒一驚。


    “是什麽人?”


    “大力伯伯知道。”


    聞言,虞秀兒果斷的不理會孫婉婷和孫靖兩個小家夥,去客廳見孫大力去了,她卻不知道,兩個小家夥在她走後,慶幸的相視一眼,吐了吐舌頭,看來,今天這一關算是混過去了,卻不想,他們的舌頭才剛收回去,就聽到牆院外虞秀兒的聲音。


    “你們兩個給我老老實實在屋裏待著,我問清楚了情況,回頭再來收拾你們。”


    兩個小家夥聞言,頓時麵色垮了下來。


    那頭,孫享福看到李裕華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就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工科狀元,因為,他全身大部分地方的皮膚都皺巴巴的,左手的手指還少了兩根。


    “這是,火藥炸的?”


    “您果然知道。”


    簡單的一句對白,透露出來的信息倒是不少,孫享福差點就慌亂了。


    “呃,我就是喜歡把所有東西,往它可能的發展方向想,你這,是怎麽活下來的?”


    “我在配製之前就知道有危險,一直有讓人準備好滅火的裝置和醫護人員,沒想到,它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索性並沒有傷及我的內髒,這身皮囊對我這樣注定這輩子見不得光的人,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雖然顏值完全被毀了,但孫享福在李裕華的眼神中並沒有看到什麽頹廢喪氣的神色,有的,隻是幾分期待,於是開口問道,“那麽,你找我是想我幫你解決什麽問題呢?”


    “我看過了您編寫的九垸縣學,還有藍田職業技術學院的教材,我覺得,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人能夠幫我控製那些狂暴的東西,那麽,一定是您。”李裕華眼神之中期待的神色放大,盯著孫享福的眼睛道。


    “你,這是要我也變成一個像你這樣的人嗎?”孫享福與李裕華對視了片刻,苦著臉道。


    “不,絕對不會,您隻要給我提供一些方式方法就行,陛下會安排專門的人來動手完成,不會讓你我再處於危險之中。”李裕華解釋道。


    孫享福搖了搖頭道,“你沒有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任何一個掌握了那個東西的秘密的人,都會像你一樣,變的再也見不得光。”


    “這······”


    李裕華不傻,很快就明白了孫享福指的是什麽,語塞之後,麵色也暗淡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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