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惟郢的硬氣落在她英眸裏,閔寧給整懵了下,半晌才反應過來這仙姑間的關係絕不像麵上那般友好。


    想來也是,這太華神女是什麽性子,她閔寧也不是沒見識過。


    從京城時相遇,便見她漠視凡俗、傲然物外,更難忍一時榮辱,眼裏唯有成仙大道。


    閔寧把刀從陸英身上挪開,抵回到殷惟郢臉上,


    “我問,你答,你有一句不答,我就劃你一刀。”


    刀鋒寒徹逼人,映在殷惟郢眸間,緩過勁來後的女冠反而沒多少畏懼。


    閔寧嘴上說得凶狠,其實不過是假作姿態,她暗自發笑,至於這女人為何如此,她又何嚐不知,不過是為了那人而已。


    隻是,陳易如今更喜歡她,念及此處,殷惟郢不免覺得閔寧可憐了,近水樓台都沒得月。


    殷惟郢不看刀,平視道:“伱劃我一刀也好,劃我十刀也罷,


    丹鳳眼眯起,銳似劍芒,她淡淡道:“殷惟郢,你是不是覺得我真不敢動你?”


    女冠聽了都覺可笑,小妾欺壓到大夫人身上來了。


    嘖,都說不上是小妾,連個名分都無,不過是外室罷了。


    女冠低頭捋起了衣裳褶皺,


    “我不認為你不敢動我,我隻是認為,你若動了我,他就不再喜歡你。”


    閔寧笑了一聲,不辨悲喜道:


    “我豈是被情所困之人,稀罕他喜不喜歡?”


    話雖如此,可殷惟郢的眼角餘光看見,刀柄被攥緊了。


    殷惟郢揚了揚下巴,勾唇道:


    “那就試試,閔月池,你不敢了嗎?”


    氣機兀然蕩起,殷惟郢的衣裳劇烈鼓蕩,發絲迎風淩亂,她仍舊麵色如常,佯裝淡然地盯著閔寧。


    風滾氣浪,甬道間砂石起又落下,陸英這時轉醒了,猛地睜眼,嗚嗚出聲。


    閔寧斜了那這女道一眼。


    她與陸英從未見過麵,根本不知道後者是誰。


    閔寧福至心靈,飛快點了殷惟郢啞穴,接著把刀抵近了一分,朝陸英道:


    “女牛鼻子,我問,你答。”


    陸英怔怔地有些不知所措。


    閔寧慢條斯理道:


    “你敢一句不答,我就捅你道友一刀。”


    陸英此時哪敢搖頭,連忙點頭道:“我每一句都答。”


    殷惟郢愣了下。


    閔寧心道這陸英比景王女義氣多了,便開口道:


    “你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裏是重陽觀劍池…是個秘境,其中劍意繁雜紊亂,權因當年樓蘭劍皇與劍魔吳不逾一戰……”


    不多時,陸英就把該交代地都交代了一遍,無論是她們因何而被卷入秘境,抑或是劍池秘境的來曆都說了一遍。


    閔寧聽過之後,也意識到白夫子之事與這兩女道都毫無關係,也不可能是為虎作倀之人。


    閔寧從來有一事論一事,哪怕不喜殷惟郢,還是解開了她的穴位。


    她收刀入鞘道:“看來…我們算是同道?”


    “誰與你同道?”殷惟郢挽了挽衣袖,冷笑道:“你我從來仙凡有別。”


    女冠暗道兩人恩怨,莫說二人不可能是同道,便是讓自己跟她同扛一杆槍都絕無可能。


    “等見了陳易,就論她不是。”


    殷惟郢如此作想。


    見女冠不領情麵,閔寧也無好話可說,她們二人見麵,果然哪怕沒有勢同水火,也不會有好場麵。


    “等見了陳易,就論她不是。”閔寧按捺住情緒,懷著同樣的想法。


    她掃了眼陸英,比起殷惟郢,這女道倒是討喜多了,“你就是劍甲首徒?”


    陸英微微頷首道:“你就是閔寧?”


    “你聽過我?”


    “聽過,從東宮那裏聽過。”陸英怕她不清楚,加了一句:“也就是勿用樓那裏。”


    閔寧微挑眉毛…那就不奇怪了。


    她轉過頭,不想再在這甬道裏多做停留,便道:


    “你們既要尋出路,我要尋個真相,那就同道而行吧。”


    …………


    駱爍急匆匆趕往西城門。


    說來也是奇怪,在那道雷霆劈下前,重陽觀幾乎黑雲壓城城欲摧,劍意似是隨時都會噴薄而出,將整座重陽觀碾得粉碎。


    然而,待那法台上的兩位女道在雷霆後消散後,那劍池秘境反倒安寧了下來。


    不僅是魏無缺等喜鵲閣人,連那群雲遊四海的道士們都摸不著頭腦,最後唯有歸功於太華山的仙人功德。


    然而即便有風平浪靜之勢,魏無缺也不敢擅離重陽觀,於是就讓駱爍等一眾喜鵲閣人去接應陳易。


    塵隨風起,昏黃霧靄沉下西城門,巍峨聳立的城門外傳來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大門敞開著,蜀中一景映了進來。


    “咿呀!”


    “咿呀!”


    駱爍猛地把自己腳步拉住,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那像是嬰兒的啼叫。


    風沙滾過街道,城門好似描繪古戰場的泛黃老畫,殘陽更添血氣,隻見門縫處割出道人影,以及一把染血的劍,駱爍不禁退後半步,他殺過許多人,但眼前之人卻給他以深深膽寒。


    那人披頭散發,形如狼,正是孤煙劍完顏驚。


    完顏驚身上沾著塵沙枯葉,秋風刮過他衣袍,他抱著嬰兒,脖頸處又掛著一男子的手臂,不是陳易還能是誰,後者眼眸垂著,似虛眸以合。


    駱爍下意識抽刀出鞘,其身後喜鵲閣諜子皆是戒備姿態,卻不是因他們想完成任務,而是因某種本能的懼怕。


    完顏驚卻並未多少理會,他隨意把陳易放了下來。


    駱爍猶豫後,趕忙上前接住陳易。


    完顏驚指了指陳易,又指了指自己的劍,劍上的血已近幹涸。


    駱爍眸帶疑惑。


    隻見那仇家遍布兩國的孤煙劍,做了一個誰都意想不到的舉動,


    他豎起了大拇指。


    駱爍呆愣原地。


    隻見完顏驚嘴唇鼓動,努力想像普通人一樣做一個笑容,卻又好像做不到,他嚐試了好半晌,都不能成,而懷裏的嬰孩哭得更厲害了,似乎餓了。


    他旋即不再停留,轉過身去,


    風沙漸起,那披頭散發的身影一晃而過。


    好一會後,駱爍才喃喃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咳…咳…”


    身旁的陳易虛弱地睜眼,咳嗽好幾聲,唇邊鮮血已經幹了,他盯緊著孤煙劍離去的方向,不久前的交手仿佛曆曆在目,


    “他玩得很開心……


    算是…平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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