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依舊存在感十足地懟在跟前,池柳把毯子放在一邊,站了起來。


    他鼻尖泛著紅,臉色不知為何有些蒼白。


    骨感白膩的腕輕掩著鼻尖,池柳看向男人微微一笑:“我拒絕。”


    近一個月前的一夜情對象突然出現並求婚,一點都不奇怪呢。


    池柳邊在心裏毫不留情地吐槽,邊快步同男人擦肩而過,向洗手間走去。


    洗手台前,池柳幹嘔完,照常洗了把臉。


    他輕輕喘著氣,手帕擦淨水痕後,麵上依舊泛著不正常的緋紅,他微微皺著眉看向自己的腰腹處。


    今天天氣有些熱,所以他穿了休閑的白t恤,下半身搭配了寬鬆牛仔褲。


    他現在所有衣物都是一個月內新買的,可現在,他卻莫名覺得這件牛仔褲有些許不合身……


    是他的錯覺嗎?腰圍處似乎有點點變緊了……


    難道是來到新世界後疏於鍛煉?


    還有就是——池柳垂了眸,手掌覆在自己的腹部:確實該去重新檢查下身體了,幹嘔的頻率最近變高了。


    下定決心後,池柳整理好儀容,邊思索著該怎麽得體又高效地趕走自己的一夜情對象,邊往店內走去。


    一到露台上,池柳鬆了口氣,滿意地笑了:那個一上來就輕浮地求婚的一夜情對象已經離開了!


    真是可喜可賀。


    剛把boss送走的文秘書正站在箱箱身邊,神情微妙地看向池柳。


    箱箱不知所措得有點茫然,剛止住鼻血的齊藤不知碰到了什麽,鼻子裏又塞了衛生紙,正蹲在角落裏畫圈圈,一臉懷疑人生。


    池柳朝好友笑了下:“你來了。”


    文秘書鎮定地推了推眼鏡:“.…..啊。”他先說了正事:“我已經幫你預約好了醫生,這個周五她剛好出差回來上這邊的班,可以幫你好好檢查下。”頓了下,他補充道:“那邊隱私性很好,不管你查出什麽,都可以信任那位醫生。”


    說罷他遞過去一張名片:“直接去名片上的地址找她就好。”


    哪怕檢查結果顯示,boss是對的,小池作為一個男性npc真的懷孕了,那個地方和那個人至少能保證小池後續的醫療配置。


    池柳接過看了下:似乎是家私人醫院。


    他把名片收好,道了聲謝。


    文秘書麵上這才帶了八卦調侃的笑意:“對剛剛盛大的求婚儀式感受如何?”


    池柳:“.…..”


    他抽抽嘴角,額角青筋隱隱直跳:“……糟透了。”


    文秘書衣冠楚楚,“噗嗤”憋笑:嗬,他就知道!


    回想起boss剛剛吃癟完黑著臉把999朵玫瑰和大鑽戒一個響指瞬間碾成齏粉、狠狠丟進垃圾桶的樣子,文秘書心裏默默吐槽:都說了求婚這種事情不能生搬硬套的嘛boss就是不聽!


    他幸災樂禍地看向角落裏自閉的齊藤:boss還拿人家撒氣!那鼻血至少得流整整兩天吧!


    嘖,真是太凶殘了!


    文秘書愉悅地朝池柳道過別,帶著箱箱離開了。


    池柳看著好友開心得恨不得飛起來的背影沒忍住抽了抽嘴角,他又看向齊藤:“你鼻子又怎麽搞的?還好吧?”


    齊藤紫色的卷毛都快被抓成獅毛,他的煙嗓悶喪得不行:“啊天氣開始熱了嘛所以流鼻血多正常——”


    多正常!


    一點都不是因為他的鼻子多災多難呢!


    說著他站了起來,大步走到池柳麵前狠狠鞠著躬:“老板你是個好人!你自己注意身體!你、你和剛那個超可怕的、額、人交往一定注意安全對不起我隻能提醒你這些!”


    說罷便捂著鼻子跑走了,連身影都充斥著巨大的內疚!


    池柳:“???”


    他的員工到底以為他和誰交往了!


    ……


    有那段雞飛狗跳的詭異桃|色插曲做對比,池柳步行回到小區,經過風景優美的小道、傍晚熱鬧的人群,走進電梯的時候覺得心情分外靜好。


    瞧,初夏是多麽生氣勃勃,大家是多麽正常。


    接著,他就被剛踏出電梯時的巨響震得差點摔一跤。


    池柳站在走廊裏,皺著眉看向鄰居家的金屬大門:巨響就是從那裏發出來的……


    這是怎麽了?他的鄰居沒事吧?


    “砰砰砰”的響聲依舊在耳邊回蕩,仿佛是誰的身體在房間裏被摔來摔去用力掙紮……


    池柳神色一凜,大步來到金屬門前,他沒有按門鈴,而是用力敲響了門:“你還好嗎!需要幫助嗎!”


    ……


    昏暗的屋內,初祈身體猛地一僵。


    此時,客廳裏各種家具亂七八糟地翻倒、天花板上出現一個深不見底的黑色大洞,無數深藍觸手在洞裏憤怒又瘋狂地湧動。


    屍塊混著內髒自縫隙處傾瀉而下,散落得到處都是。


    初祈幾乎隻有一半保持了人形,他睜大了眼睛看向門的方向,一隻觸手還在吞噬著半截沒死透的身體。


    池柳焦急的聲音依舊在門那邊響起:“喂,在的話請回應我下!”


    “嘎吱嘎吱”


    那半截身體被徹底吞吃,初祈怔怔地歪了歪腦袋:小池的聲音很著急……


    他在、擔心他……


    興奮與喜悅迅速席卷全身,初祈麵上浮起一個奇異的微笑,猩紅徹底填滿了眼眶,深藍的觸手更加瘋狂地湧動,屋子裏到處都是它們忙碌的殘影!


    一瞬後,天花板上的黑洞消失,初祈戴上小熊頭套,從保險箱裏拿出一塵不染的寫字板,興奮地站在了門前。


    ……


    池柳眉頭緊緊皺起來,正要敲第三次門,金屬大門終於從裏麵打開。


    戴著小熊頭套的鄰居平安地出現在麵前,池柳總算大大鬆了口氣,他失笑道:“你剛剛在幹嘛聲音那麽嚇人?你還好麽?”


    初祈刷刷寫著字,亮著點綴著黃色花花的寫字板:【在清理通道。】


    又有作弊的老鼠汙染了通道,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心甘情願地加班清理。


    小熊頭套後的眼睛溫柔地注視著彎了眼眸的青年——他絕對不允許再有老鼠來到這個世界。


    池柳已經側了身,瞠目結舌地看到了門後的空間:客廳裏到處都是藍色的濺射狀痕跡,那是什麽油漆?


    每一種家具全都七倒八歪地散落在地上,就連瓷磚都不知碎了幾塊,那個家簡直沒有下腳的空間!


    好家夥,清理個油煙管道或者什麽別的通道都能清理成這樣,他的鄰居也是個人才……


    收回視線,池柳抱臂挑了眉看向男人:“你這裏暫時沒法住人了吧?”


    看起來就算修也得修個十天半個月的。


    初祈:“?”如果他回答等下就可以恢複原狀會不會嚇到青年……


    他正苦惱地思索這個問題如何回答,就見對麵的青年颯颯朝他笑了下,彎起的琥珀色眸子比休假世界的月亮還要溫柔。


    池柳指了下自己家門,道:“不介意的話,嗯……這段時間你要先來我家住嗎?”


    初祈:“!!!”剛剛求婚失敗、然後就可以遇到這樣的好事嗎?!


    他被小池邀請進入那方空間了!


    另一個世界的心髒充血得快要爆炸,初祈嗖嗖嗖地在寫字板寫下一個字:【好】


    池柳麵上笑意更甚,他聳聳肩:“那走吧。”


    ……


    溫馨的家裏,池柳很快做好一頓美味家常的晚餐,他穿著件小鴨子圖案的可愛圍裙,抱臂倚在廚房門口,有些苦惱地看著沙發上僵著身體端坐的男人——他的鄰居是不是太害羞了。


    池柳幹脆走過去,在男人身邊坐下來,挑了眉看向對方道:“也不用這麽緊張吧?你沒有在朋友家裏借住過嗎?”


    經曆過生死,他們也算朋友了吧。


    初祈身體猛地一僵,他唰唰寫著字,然後展示給池柳。


    鄰居身上有種很好聞的冷香,不知為什麽有點熟悉,讓人聞了心情很好。池柳笑著看向寫字板,讀出了那兩個字:“沒有。”


    看來鄰居人緣不太好。


    他無奈地輕笑搖頭:“好吧。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在這邊放鬆些。”說罷他起身:“先吃飯吧。我最近口味有些清淡,希望你吃得習慣。”


    滑稽的小熊頭套小幅度點了下頭。


    池柳已經走向餐桌,初祈起身跟去前,視線劃過了置物架上的玻璃罐:那裏放著一節潔白的指骨,還有一顆號碼球。


    收回視線,小熊頭套下的眼神變得更加柔軟:他還留著……沒有丟掉……


    隨即不知想起什麽,他的視線又定在青年的右腳踝處,神色又一冷。


    ……


    餐桌上,池柳夾了筷子西芹百合,看著對麵依舊戴著小熊頭套、隻露出下半張臉的男人,抽了抽嘴角。


    連吃飯都不拿下頭套,真的……很怪……而且不會吃得很難受嗎?


    鄰居的下半張臉膚色蒼白、線條清晰分明,薄唇也很性感。就是莫名看著眼熟。


    這張臉應該很帥,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不能露出來。


    池柳很尊重別人的隱私,更何況是朋友。


    於是他隻是隨意問道:“還沒問,我該怎麽稱呼你?”


    問完才反應過來鄰居說話不方便,他正要再說什麽,男人已經放下筷子,他思索一瞬,拿起一旁的寫字板寫著字:【阿淵】。


    池柳看著那個名字,念了出來:“阿淵?”


    初祈點了下頭。


    很久以前,似乎有誰這麽叫過他。


    池柳便又笑了:“好吧,阿淵,那我們繼續吃飯。”


    被叫了名字,初祈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在沸騰,頭套下的眼眶已經徹底被猩紅填滿,人形卻依舊垂首優雅地吃著美味的餐飯。


    一條深藍的觸手自褲腳處安靜地探出,遊走在池柳白膩的小腿周圍,貪婪地啃噬著一切氣味……


    ……


    吃完飯很快入夜。


    池柳把鄰居安排到次臥,便進了自己臥室,很快進入了夢鄉——現在的他比之前更加嗜睡。


    窗外繁星滿天,夜色靜謐又安全,溫暖的夜風吹拂著雪白的窗簾。


    一個漂亮的青年在柔軟的床鋪上側身沉沉睡著,手輕輕撫在自己的腹部。


    漆黑的影子突然投在青年的身體上,一隻蒼白修長的大手覆在了青年的手背。


    摘下小熊頭套的男人坐在床邊,占有欲十足地自身後攏著青年,深藍的觸手掀開棉被、纏上了青年淤青的腳踝——他昨晚修複了青年的碎裂的骨頭,隻能今天再修複這些皮膚。npc的身體受不了一次性修複這些傷……


    觸手溫柔地吮吸著細膩的皮膚,將那些刺目的淤青一點點啃噬殆盡……


    初祈眸子泛著冷:那隻老鼠果然還是死得太容易了……


    半晌,他摩挲著青年覆在腹部的手背,道:“我說了,真正成形前,你不能再暴露自己。”


    現在小家夥兒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根本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和母體。


    被吵醒超不開心的小朋友:“……我超厲害!”


    初祈:“你隻是個胚胎,你很弱,甚至不會說話。”他並不能發出聲音,隻是將意識直接傳送進別人腦海罷了。小孩子的玩意兒和手段。


    初祈:“乖一點,他才會喜歡你。”


    小朋友:“我超乖的!我超厲害的!qaq壞人,媽媽討厭的明明是你!”


    初祈:“.…..”


    ……


    夜色更加靜謐。


    高大俊美的男人坐在床邊,閉上了眼睛。深藍的觸手小心翼翼地貼著青年的腰間攀爬,最後纏上青年白膩細瘦的腕骨,將自己的一截貼上青年溫暖柔軟的腹部。


    青年安穩地呼吸著。


    男人仿佛在守護著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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