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說話,小臉依然很冷。


    顧聿一甩開她的下巴。


    拿出手機,把自己的二維碼遞過去,“加上我。”


    看到他主動。


    沈沐歡隻覺得嘲諷。


    以前,她通過關星辰的分享,幾次要添加顧聿一好友,都被他拒絕。


    現在……


    她拿出手機,加了他的好友。


    很快,她收到了顧聿一轉賬的五十萬。


    同往常一樣。


    錢在手心裏沒捂熱乎。


    沈沐歡就轉賬給了張曼芝,她這次並沒有打電話,而發了條信息,“媽,這錢是欠咱們的,你先收著。”


    張曼芝很快給沈沐歡打來電話。


    她拒接了。


    顧聿一看了她一眼,“怎麽不接電話?”


    她是真的不想回答顧聿一的問話,更不想看到他那張臉。


    但她,也不想激怒他。


    淡淡地回,“我媽的電話。”


    “你爸的病……醫生怎麽說?”顧聿一第一次主動問及,稍顯尷尬地搔了搔頭發,“你不想說,也可以不說。”


    沈沐歡還就真的沒有說什麽。


    顧聿一:……


    她真的很會惹他生氣。


    起身,他準備離開,在出門前,他就合同裏的某一項,提醒她,“如果你要是違了約,沈氏名下所有的動產和不動產,全部歸我顧聿一所有,債務除外。”


    沈沐歡瞳仁一縮。


    她沒看合同。


    有這麽無恥的條款嗎?


    “顧聿一,我不會違約,你也別打我們家東西的主意。”


    “最好是。”他麵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收拾一下,晚上陪我參加個聚會。”


    她沒回應。


    他就當她聽見了。


    傍晚的時候。


    容秘書開著車過來接她。


    沈沐歡一路上都安安靜靜的。


    透過後視鏡,他看到了一個女孩不應該在這個年紀,該有的憂傷。


    “其實,顧總他……就是有點小孩子脾氣,他這個人不壞。”


    容秘書大概是想為顧聿一說幾句好話。


    沈沐歡並沒有興趣。


    淡淡垂下睫毛,“我比你認識他早,他是什麽樣的人,我更清楚。”


    容秘書有點尷尬。


    但還是擠了抹笑,“原來你們是舊相識啊。”


    “隻是認識而已。”


    她跟他談不上多熟,不過是跟著關星辰,跟他吃過幾次飯,喝過幾次歌而已。


    除了那一晚。


    她和他幾乎沒有說過什麽話。


    不,


    她怎麽給忘了,她還向他表白的那幾次。


    沈沐歡望著窗外。


    想起十八九歲的自己。


    那時的她,青春張揚,聰明又大膽。


    喜歡了就追,討厭了就分,像一隻高傲的白天鵝。


    父母給了她最大的底氣。


    讓她肆意的生長。


    一轉眼,她淪落到靠賣身去維持家裏的生活。


    她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父母。


    睫毛突然變得潮濕。


    她慌忙抬起小臉,生怕眼淚掉下來。


    車子開了一個多小時。


    停在了一處海邊別墅。


    這裏更像一個度假村。


    沈沐歡看著漂亮的海灘,和那有氛圍感的燈光,很是恍惚。


    “沈小姐,今天顧總在這兒宴請朋友,讓你過來是幫忙照顧一下的。”


    容秘書說得很委婉。


    沈沐歡挺感謝他,不戳穿自己的窘迫。


    “需要我做些什麽嗎?”


    “幫著廚房裏打打下手吧。”容秘書做了請的手勢,“你跟我來吧。”


    沈沐歡跟著容秘書進到了別墅裏麵。


    氛圍很濃重,布置得很浪漫。


    是有什麽重要的儀式要舉行嗎?


    可能是吧。


    “沈小姐,你就先把這些水果切一下吧,那芒果就榨汁,還需要做什麽,你可以問問廚師。”


    “好。”


    沈沐歌把自己的包包找了地方掛了起來。


    廚師給她遞了件工作服,有點肥大,不過還好,係一係還算合適。


    從前,她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


    自從父親的公司出了事,家裏的下人都解散了。


    母親不會做家務,她便成了家裏最主要的勞動力。


    別的水果都好收拾。


    就是她對芒果過敏。


    隻要是碰到,身上就會起一塊一塊的紅斑。


    喝一口的話,就能要她的命。


    她向廚師要了手套。


    仔細地扒著皮,再一塊塊的放進榨汁機裏,打成果汁。


    聽到客廳裏響起說話的聲音。


    沈沐歌往廚房裏的角落裏躲了躲。


    顧聿一沒看到她,便問向容秘書,“她人呢?”


    “顧總,沈小姐在廚房幫忙呢,您現在要找她嗎?”


    男人微微頓了一下,“一會兒吧。”


    “好的。”


    朋友們一個接一個地來。


    最後被簇擁著進來的是一個女孩。


    她叫司遙。


    在朋友們的心裏。


    默認她和顧聿一是一對。


    “聿一,你今天叫這麽多人過來,又把房子搞得這麽浪漫,不會是要告白吧?”


    “就是,這又是花,又是氣球的,是不是就差一個司儀了?”


    “看來今天是有大事發生,我們一會兒要吃喜糖嘍……”


    大家夥你一句,我一言,把司遙的臉說得泛紅。


    她有些羞澀地走到顧聿一麵前,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袖口,“你真的要跟我告白啊?”


    “司遙,你要這麽問,會讓聿一不好意思的。”


    “說不定聿一想給你一個驚喜,你還是讓他保持點神秘吧。”


    “來,來,我們去那邊坐。”


    司遙被好友拽去了旁邊。


    顧聿一把領口的扣子敞開了幾顆。


    他回頭看了一眼廚房。


    容秘書立馬過來,“顧總,要上水果嗎?”


    “上吧,還有酒,都拿出來。”


    “好的。”


    容秘書趕緊去了廚房。


    沈沐歡剛好把水果切好,果汁也已經倒到了幹淨的玻璃杯中,十分的漂亮。


    “顧總說要上水果。”容秘書伸手就要去端,被沈沐歡攔下,“容秘書,還是我來吧。”


    “這……”


    “沒關係的。”


    沈沐歡端起果盤往外走。


    經過顧聿一身邊時,她連半個眼神也沒有給他。


    果盤放下手。


    她便準備再回廚房,拿第二份的果盤。


    這時,顧聿一扣住了她的手腕,“我讓你來當下人的?”


    “顧總還有什麽吩咐,盡管說就是,我一會兒上完果盤,就去做。”


    她垂著睫毛,規規矩矩的。


    就這番的低姿態,也把麵前的男人激怒了。


    他拽起她的胳膊,走到朋友麵前。


    氣惱地說,“這個女的,是今天的服務員,你們有什麽需要,盡管找她。”


    他把她往前一扯。


    沈沐歡差一點摔出去。


    陸北揚抬手扶了她一下,“沒事吧?”


    沈沐歡聽到熟悉的聲音。


    抬眸看了男人一眼。


    便把胳膊收回了,“沒事,陸先生。”


    “北揚,你別管她,她樂意幹這伺候人的活。”顧聿一的話裏透著一些惱意。


    有朋友起哄地笑了起來,“聿一,你這話可容易讓人多想啊。”


    沈沐歡快步回了廚房。


    她剛剛被羞辱,以為自己會難過,會悲傷,甚至會忍不住地掉眼淚。


    並沒有。


    似乎是已經默認了,她這三年,應該就是過這樣的生活,就應該被這樣的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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