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經過城門,墨邪和幽鈴便被城裏的熱鬧氛圍給感染了。


    凡人們正在過元宵節。


    大街小巷,來往的人群之中,常有提著花燈的。


    隨處可見有製作花燈的小攤販。


    人間煙火氣,最拂凡人心。


    幽鈴喜歡凡人手中的小玩意。


    拉著墨邪的手,便在街中竄來竄去。


    買花燈、看雜耍、聽戲曲……


    幽鈴出手闊綽,引得商販們紛紛朝她吆喝——


    “姑娘,您來瞧瞧我家做的花燈,絕對是全城最精致的!”


    “我家的花燈,能水陸空三路通用!不信?我為您演示!”


    “靚女,要胭脂不嘍?我家的胭脂,不傷皮膚,還能吃的!你沒有聽錯!的確能吃,我吃給您看!瞧……咳咳,不必擔心!這是,這這是正常反,反應……”


    ……


    商販們各顯身手,皆為了幽鈴能為他們停留。


    幽鈴不懂凡間商品的價格。


    但凡有人來向她售賣東西。


    她都是拋出銀兩,道一句——


    “我要了!”“全要了!”


    她甚至能用一顆大金錠,買一隻無骨架的紙紮花燈!


    一時間,全城商販像是河流一般,追著幽鈴而動。


    好在有兩位隨從在替她處理激動的人群。


    她這才得以順暢地在城中遊玩。


    輪回墨邪也樂在其中。


    但是身為體驗者的墨邪,卻有些心事。


    在剛剛與宗主夫人分別之時,


    體驗者墨邪又在宗主夫人身上,感覺到了那不太對勁的神態。


    體驗者墨邪認為,她一定有什麽事情瞞著其他人。


    果不其然,幾天過後。


    輪回墨邪與幽鈴在城中遊玩之時。


    他們遇到了幽鈴的母親。


    幽鈴一發現母親,便匆忙小跑上前,抱住了她。


    “娘,我們這幾天,玩了好多東西呢,我跟你講哦!娘,娘?”


    幽鈴抱著母親,跟她談起自己的遊玩經曆。


    但宗主夫人卻像是雕塑一般,麻木地站在原地。


    一言不發。


    幽鈴接連叫了好幾句。


    連墨邪和兩位隨從,也幫著幽鈴一起叫喚——


    “宗主夫人?”


    “您怎麽了?”


    “宗主夫人!您回話呀!”


    幾人接連喊了幾遍,最終是幽鈴把她母親喊醒。


    宗主夫人搖搖腦袋,像是從剛從海水之中掏出的受害者。


    緩了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


    她摸摸幽鈴的頭發。


    她臉上的表情,從麻木變成了溫柔:


    “小鈴,這幾天玩得開心嗎?”


    “當然!娘!我跟你講哦,這幾天,我放了好多花燈呢……”幽鈴談起放花燈一事,便開始滔滔不絕。


    宗主夫人隻是聽著。


    幽鈴卻沒有發現,自己母親的眼睛,變得十分呆滯。


    兩位隨從發現了端倪,於是小聲地問——


    “宗主夫人,您當真沒事?”


    “宗主夫人,您在修行的事情上,是否遇到什麽困難了?”


    ……


    輪回墨邪年紀尚小,沒有注意到什麽。


    但身為體驗者的墨邪,卻越來越覺得奇怪:咦?以前的我,怎麽沒有注意到這個時候的宗主夫人,竟然有這麽奇怪的表現呢?她這是怎麽了?


    恍惚之間。


    墨邪回想起了一些關於宗主夫人的事情。


    現在想來,的確有些奇怪。


    根據記憶,宗主夫人會在城裏逗留一段時間,然後又會在一個晚上,突然離開。


    果不其然,在宗主夫即將離開的那一晚。


    墨邪在自己的房間裏,聽到了一些端倪。


    墨邪與幽鈴同住一間房,同睡一張床。


    幽鈴正像隻八爪魚一樣,抱著墨邪。


    她睡得很香。


    但是墨邪,卻突然驚醒。


    哢嗒……


    墨邪聽到有聲音從隔壁傳來。


    隔壁是宗主夫的房間。


    隨後,墨邪又聽到了腳步聲。


    像是宗主夫人推開房門,走出了屋外。


    墨邪心想:我怎麽不記得當時我聽見宗主夫人出門了?


    正如此想著,墨邪卻突然發覺。


    此時此刻的自己,竟然不在輪回墨邪的身體之中!


    真正輪回的墨邪,還在沉睡!


    現在的自己像是存在於空氣之中的虛無之物,正以第三視角觀看輪回中的自己!


    與此同時,竟然還能看、能聽!


    能自主移動!


    甚至穿牆而過!


    嗯?這次體驗輪回給我的感覺,怎麽與之前都不太一樣呢?


    難道是因為,這是最後一次體驗輪回?


    墨邪心想。


    墨邪穿牆而過,來到了房間外。


    便剛好看見宗主夫人,獨自行走在走廊上。


    月光灑在宗主夫人光潔的臉頰上,恰似玉佛般溫婉。


    四下無人。


    她腳下升起一團黑霧。


    黑霧托著她浮飛而起。


    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她去哪?


    墨邪正好奇之時。


    他的視角竟然也跟著升高。


    竟跟上了宗主夫人!


    此時,他的速度,竟然與宗主夫人不相上下。


    他的視角,甚至轉向了宗主夫人麵前。


    像是一位懟著人臉拍攝的不文明攝影師。


    隻是,現在的他,存在較為特殊。


    宗主夫人,根本看不見他。


    誰也不知道,現在的墨邪,是什麽樣的存在。


    跟著宗主夫人,飛了不知多遠。


    直到宗主夫人臉色突變,從雲層中傾斜地飛了下來。


    他這才發現,這裏是一片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


    宗主夫人闖進森林之中。


    沒入一片黑暗裏。


    墨邪匆匆跟了上去。


    夜色將整個森林染成了一片烏黑的海洋。


    鑽進了這片海洋,便難以分清方向。


    不過,宗主夫人不是凡人;墨邪更不是。


    宗主夫人踩著黑霧,浮飛在空中。


    黑霧與夜色融為一體,使她像鬼魅一般,踩空而行。


    墨邪眼看著宗主夫人。


    發現她最終,飛竄進了一個林間破屋之中。


    破屋中沒有光亮。


    直到宗主夫人進入破屋之後,屋中才亮起了光。


    宗主夫人將幾顆靈石拋至地上,靈石亮起熒黃色的光芒。


    光芒透過破屋,溢漏而出。


    墨邪追上前去。


    遠遠地,便聽見破屋中有聲音響起——


    “你來了?”


    “隻是離開了一段時間,我便好想你哦,敬攸~”


    墨邪隱約聽到一些聲音。


    他根據聲音,聽出了最後一個聲音,是屬於宗主夫人的。


    聲音妖治,故作嬌態,初聽還以為是哪個窯子裏的頭牌!


    哪裏能想到,會是合歡宗宗主夫人的聲音?


    破屋敞開著門,卻緩緩有黑霧溢出。


    黑霧濃鬱,將整個破屋淹沒。


    連同破屋附近的墨邪,也被淹沒。


    視線受阻。


    墨邪不願意放棄,還想著把事情搞清楚。


    於是繼續深入。


    穿過重重黑霧,墨邪在破屋之中,看到了——


    兩具欲望交織的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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