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季錦妍!


    蘇允清想都沒想地拉開門跑出去,原本平穩睡著的沈書白,也在這一瞬間翻身落地。


    季錦研的房間就在隔壁,可等蘇允清進去的時候,裏麵隻有瑟縮在牆角的季錦研以及她的婢女。


    “出什麽事了?”


    季錦研臉色煞白,“有強盜,他……他……”


    她明顯被嚇壞了,說了兩句之後便渾身顫栗地用被子裹住全身。


    季錦研的婢女則痛哭出聲,“那個男人,他脫了奴婢的衣服,企圖做些不軌之事,奴婢……奴婢沒臉見人了。”


    說完,她起身衝著床腳撞了過去,好在蘇允清反應夠快,她還沒跑一步,就被蘇允清一下攔住。


    “你放開我!”名喚芝兒的婢女在蘇允清懷中拚命掙紮,蘇允清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她們眼中是男子的身份。


    她將芝兒放開,又脫下自己的外衣罩在了芝兒身上,輕聲安撫,“別怕,沈書白已經去追他了,以沈書白的身手,肯定能把他抓回來。”


    芝兒此時身上隻剩下一個鬆鬆垮垮的肚兜,她攥緊蘇允清的外衣,羞愧到幾乎要咬破嘴唇。


    “那個人用了迷香,所以我跟公主才沒能第一時間醒過來,可等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


    她說到一半,又好像想起了什麽,拚命哀求蘇允清,“清府醫,求求你,不要把剛才的事情說出去,不然奴婢以後怎麽嫁人啊。”


    蘇允清看著芝兒,心裏突然湧起一抹悲涼,在這個男權至尊的時代,這種錯誤卻要強加在女子的身上,實在是不公!


    “芝兒,你沒有錯,你會找到一個愛護自己的夫君。”她難得放柔了聲線,蹲下身子撥去她粘在臉上的碎發。


    ——砰。


    重物砸在地板上的聲音在蘇允清身後響起,她回頭看過去,隻見沈書白腳下,匍匐著一個素布麻衣的男人。


    那男人一臉淫穢色相,雖此刻已經嚇得滿臉恐懼,可一雙鼠眼,還是止不住地往季錦研個芝兒身上探去。


    季錦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侮辱的芝兒,也不知道哪裏生出來的勇氣,她竟光著腳從床上跳下來,將耳光重重抽在了男人的臉上。


    打完了他,季錦研才好似泄力一般跑過去擁住芝兒。


    沈書白問,“公主,他如何處置?”


    “綁去後麵的柴房,明日送到官府發落。”她凝向沈書白,“沈書白,難道你方才就沒有聽見什麽動靜?”


    蘇允清替沈書白開口,“公主,這件事不怪沈大人,是我為了讓沈大人安睡,給他紮了針灸。”


    她沒有說沈書白夢遊一事,拖著那個男人匆匆離開了季錦研的房間。


    而沈書白則慢悠悠跟在蘇允清身後,離季錦研遠些後,他才道:“為什麽向她隱瞞我的癔症?”


    “首先,你這病不叫癔症,是夢遊。其次,如果你願意告訴季錦研,她肯定早就知道,也不必等今天來問,我隻是想在季錦研那兒給你留點麵子。”


    她說完,迎麵走來一個客棧的小廝,“你們是住在前麵的客人?到這裏來做什麽?”


    “借你們柴房一用,抓到一個采花賊,明日要去報官。”


    那小廝一聽是采花賊,這才舉著蠟燭朝蘇允清手邊照了照。


    “是他!”小廝的聲音都抬高了一度。


    蘇允清不解,“你認識這人?”


    小廝對著男人啐一口,“他可不是什麽普通的采花賊,他可是害了不少女子,甚至還有兩個女子不堪受辱,已經投井死了!”


    沈書白聞言,又狠狠一腳踹在了男人的肋骨上。


    他口中被塞著破布,一聲痛苦的嚎叫從喉嚨中擠壓出來,在這安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淒厲。


    小廝又道:“客官就算把他送去衙門也沒用,他使得一手撬鎖本領,咱們這兒的衙門根本就關不住他。”


    蘇允清點點頭,“原來是這樣,謝了。”


    她仍舊把男人拖去柴房,將他扔在牆角處,抬手扯掉了他嘴裏的破布。


    蘇允清問,“剛才小廝那話,你認是不認?”


    男人衝她咧嘴一笑,談起這件事,他的表情非凡沒有任何愧疚,反而帶著濃濃的得意,“那幾個小娘們白嫩著呢,老子原本還想再回去玩玩,誰知道她竟然跳井死了,真是可惜。”


    似乎是篤定蘇允清拿他沒有別的辦法,他嘖嘖兩聲回味,“剛才那個也不錯,原本老子都要得手了,誰承想床上還有個絕色美人,那身段真是……”


    ——呲。


    一股灼熱的鮮血頓時噴在蘇允清臉上,稱得她眼底霜感更冷,森然的眼睛凜凜如殺神。


    在她的兩指之間,一柄極薄的刀刃正一滴一滴往下淌著血。


    蘇允清就這樣看著男人眸中生機一寸寸消失,直到歸於死寂。


    “不錯,還算幹淨利落。”沈書白在身後誇她一句。


    “他死不足惜。”蘇允清淡淡吐出這幾個字。


    她抬眸看向沈書白,“沈書白,我不知道自己曾經對你做過什麽,那件事到底給你造成了多大的創傷,我對你說一聲遲來的抱歉,你的夢遊之症,我可以給你治好,我也可以心甘情願陪你們去南域。”


    沈書白音色沉沉,“條件。”


    “教我內功。”


    “為什麽要學這個?”


    蘇允清斂正神色,“這天下藏著太多陰暗的角落,女子不應該為男人的錯誤承擔任何責任,若我不提升實力,未來身邊的人再遇到這種事,我難道要袖手旁觀?”


    此次是因為沈書白在,才能把這個狂徒抓回來。


    倘若隻是她在,恐怕這輩子都不能替那些受辱的女人報仇。


    “倒是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惜,沈書白一點兒都不信。


    他不是不知道蘇允清的為人,那個囂張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候府嫡女,又怎麽會有一顆這樣的慈悲心腸?


    沈書白冷笑,“我的夢遊之症無需你操心,這個南域就算你不想去,我也能把你綁過去,我不是季錦研,還沒那麽好騙。”


    說完,他轉身離開柴房,蘇允清盯著沈書白的背影。


    “沈書白,如果今天受辱的是季錦研呢?你也能做到這般無喜無悲,毫不在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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