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去打了清水,待反身看向吳李氏時,立時口幹舌躁!


    吳李氏側躺在床上,娥眉微蹙,雙眼微閉,小嘴微嘟,腮旁還有幾滴晶瑩的淚。端得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她那般地躺著,衣服便繃得緊緊的。於是這一身的曲線,該挺的挺,該細的細,該隆的隆,顯現了十分,誘惑了十分。


    小道士呼吸一急,連忙閉上眼,直在心裏默念了七八遍:“朋友妻,不可欺”,這才咬著牙,緩緩過去。


    近了,再近了。


    於是,那美麗的容,更清晰了;那淡淡的香,更好聞了;那細細的喘,更動聽了。


    等走到床邊時,小道士手中臉盆裏的水,已劇烈地,晃動了起來。


    而吳李氏,臉上已浮起了幾片紅雲,額上已滲出了幾滴香汗。


    當小道士的手,撫過她的臉時,她更是,渾身劇烈一顫,從喉嚨裏,發出一聲細膩的**。


    這**入耳,小道士渾身立時火熱,他欲哭無淚:“嫂嫂啊,咱能不能不要這樣!我是要幫你洗眼,不是要向你求歡!”


    小道士心裏大念“三清道尊”,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幫吳李氏洗了眼。他再不敢呆下去,正想抽身離開時,卻發現,一隻柔荑牽住了他的衣角。


    吳李氏顫聲說道:“叔叔別走,奴家看不清,奴家害怕。請叔叔,憐惜奴家。”


    請叔叔,憐惜奴家!


    小道士渾身劇震,看著呼吸急促,臉上潮紅,身子火熱的吳李氏,小道士隻覺得欲動如潮,完全無法抑製!


    他想撥腿離開,可那隻輕輕扯住他衣角的手,卻似有千鈞之力,任他如何鼓起勇氣,也絲毫掙脫不開。


    吳李氏的身子,慢慢地,往床上倒去。


    她躺在床上,閉上眼,分明就是一副任人魚肉的姿勢。她的雙腿,還不自禁地緊緊夾著,再輕輕地,扭動了一下。


    這一下,小道士再忍不住,從喉嚨裏發出一聲低吼,就要壓下去。


    可在這關鍵時刻,他的眼前,閃過了兩張絕色的臉。


    如暮鼓晨鍾、如當頭棒喝,小道士身子一僵,腦子一清,那俯下去的身子,生生地止住。


    他兔子般地跳下床,閃電般地衝了出去。


    被門外的冷風一吹,小道士才徹底清醒過來。


    站在湖邊,他隻覺心怦怦劇跳,渾身汗出如漿。


    他本想就此離開,但想了一想後,還是在那等著。


    許久後,吳李氏才出來,雙眼紅腫,顯是掩著被子哭過。待看到小道士後,她更是掩麵而逃。


    “嫂嫂,”小道士叫道,攔住她,深施一禮,誠懇地說道:“剛剛我一時衝動,多有得罪,萬請嫂嫂恕罪!”


    吳李氏掩麵不敢看他,低聲說道:“叔叔是不是覺得,奴家是個水性楊花、不守婦道的女人?”


    小道士正色說道:“絕不會!”


    “嫂嫂飽讀詩書,必知廉恥;嫂嫂氣質清雅,必然清潔。我不知嫂嫂今日為何如此反常,但我相信,嫂嫂必定是情非得已,身不由己。嫂嫂既然是被逼得,我自然不敢輕視。”


    “隻是我想說,人活世上,順本心即可,何必為了他人或他事,而這般逆了自己的心意!”


    “我言盡於此,再向嫂嫂告罪。”


    說完,小道士深施一禮,轉身離開。


    身後,吳李氏喃喃說道:“人活世上,順本心即可,何必為了他人或他事,這般逆了自己的心意!”


    回到客房,小道士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就向吳七步辭別。發生了這種事,他實在不好意思再呆下去。


    他本以為吳七步會挽留他,為此還想了諸多借口。沒想到吳七步這次卻甚是痛快,一口便應了,神色間也沒什麽異常。


    此時天色已晚,再出城大是不方便,小道士和許若雪便在客棧住下。


    第二日,兩人洗漱完,下了樓,卻聽到滿城議論紛紛。


    說的卻是:昨天夜裏,定縣首富吳家的大兒媳,夜裏出來賞月時,一時失足,竟掉進後花園的池塘裏,生生被淹死!


    這消息如睛天霹靂,兩人相顧駭然!


    直覺地,小道士知道,吳李氏的死必與昨天的事有關。並且她絕不是失足落水!


    必是自殺,或是他殺!


    小道士一向淡然,極少這般大驚失色,許若雪心中起疑,問起,小道士就將昨天的事一一道出。


    許若雪先怒了一陣,後說道:“這事不對,大不對。我跟吳李氏相交多日,她知書達禮,溫柔賢良,定然不會做出那種醜事。哪怕她心裏真愛煞了夫君,也絕不至於當麵勾引。夫君說得沒錯,吳李氏必有極大的苦衷!”


    “可到底是什麽人、什麽事,竟將她逼迫至此!”


    兩人苦思了一陣,許若雪從嘴裏道出一個人名:吳七步。


    小道士搖頭說道:“不對!吳七步向來對吳李氏敬重的很,也喜歡的很。再說了,他家豪富,自己又淡泊名利,這世間能有什麽,可以讓他付出這般大的犧牲?”


    聽他一說,許若雪便也遲疑:“是啊!這世上哪有男子,主動往自己頭上帶綠帽子;這世上哪有丈夫,肯舍得把這般好的妻子,推到別的男人床上。再說了,夫君身上也沒什麽,值得他這麽做啊!這事是說不清。”


    可除了吳七步,還會有誰,將吳李氏逼迫至此?


    兩人想不清,便不去想,一同去吳家吊唁。


    昨日小道士離去時,吳家還一團喜慶。不過隻相隔一夜,吳家已一片素白!


    隻此一夜,吳七步已形象大變。素來很有風度,也極講風度的他,此時衣衫竟至不整,那神情憔悴的更是,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見到小道士後,他放聲大哭,哭聲悲愴至極。小道士連聲安慰,他卻大哭不止,竟至昏厥。


    小道士於是歎道:“此人對他的妻子,用情真是至深啊!”


    許若雪卻搖頭:“夫君有一雙能看清鬼魅的眼,卻沒有一雙能看破人心的眼。這吳七步的傷心是不假,可在我看來,他不止是簡單的傷心。”


    小道士不服,和許若雪爭辯了幾句。


    吳七步盛情邀請小道士作場超度法事,小道士自然應了。


    法事到得第三天,這一夜,小道士已經歇下了,卻忽然聽得前廳大喧。


    然後有仆人急急地跑過來,大聲叫道:“不好了,不好了,阿郎去了,阿郎去了。”


    小道士先還沒明白過來,待想清楚後,他直接從床上蹦到地上。


    竟是,吳七步,死了!


    吳七步死了!我去啊!


    小道士連衣物都不及穿好,急急跑去,卻見前廳廂房一側,吳七步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的額前,赫然有一個圓洞,有鮮血、**正不停地從那洞中湧出,那情狀極是恐怖!而他的表情卻更是奇怪,臉上似凝固著恐懼、悔恨、自責、解脫等等諸多的情緒。


    有仆人說:“今晚阿郎累了,就去廂房休息了下。沒多久,房中就傳出他說話的聲音。房中便無別人,我覺得奇怪,問了一下,阿郎卻叫我滾開。一會兒後,我聽到阿郎一聲慘叫,再無聲息。我心中害怕,推門一看,阿郎已經,已經這樣了。”


    聽他說完,小道士眉頭大皺。他一進這房便感知到,這裏陰氣大盛。


    小道士開了法眼,果見屋中有鬼氣殘留。


    這還真是,厲鬼殺人!


    那厲鬼,必然剛剛離去,鬼氣隱約可見。小道士顧不得多說,連忙循跡跟去。


    出了院牆,過了東街,越行處,地越偏。


    法眼中,忽然見右邊一偏僻處,陰氣大是異常,小道士急忙飛奔過去。


    可才行了兩步,他後方,忽地厲嘯刺耳!


    瞬間,小道士汗毛倒豎,他急急想避開,卻哪裏還來得及,腦中隻閃過這念頭,身子還完全沒反應過來,就覺陰氣如刀,刮臉而過。


    他側頭一看,眼睛驀地瞪得滾圓。


    身後的大樹上,忽地多出了兩個圓洞。洞口通透,渾圓光滑!


    小道士腦中靈機一閃,大叫道:“清妍!”


    黑暗處,有一美人走出,正是清妍。


    乍見這佳人,小道士先是大喜,繼而大怒。


    他怒指清妍,喝道:“清妍,你答應過我,日後定不作惡,現在卻為何要取人性命?”


    再注意到清妍臉上的墨蝶,比當初離去時更深了幾分,他更怒:“清妍,你好不容易才丟去心中的恨,卻為何還要 再撿起來?二老爺用自己的命告訴你,仇恨是這世上最要不得的東西。他一生如此淒苦,難道你非得要步他的後塵不行?”


    清妍說道:“天一子,我也想消去所有的仇恨,像生前般,每日裏彈琴畫畫,輕鬆寫意地活在這世上。”


    “可是,”她聲音漸漸轉厲:“我一路行來,一路所見,卻處處是欺壓,處處是不公。”


    她長歎:“以前活在深閨時,我隻以為,這片天地就如後花園中的那口池塘,雖然淺,卻清清澈。直到行走在這世間後,我才知道,這片天地卻如那黃河,不但深,而且濁!”


    “剛出來時,我以為,趙郎的心就是這世上最狠最毒。可現在我才發現,原來不是。至少趙郎的心中還有愛,眼裏還有情。可這世間,竟還有無數的人,眼裏容不得半點情愛,心裏隻剩下刻骨的狠毒!”


    “塵世如此汙濁,別的人、別的事,我可以不管,我管不了那麽多。但是,若有那忘恩負義的負心男子,我柳清妍一個,我便殺一個。負心人殺不盡,我的恨,便永世不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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