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我,我,我!”小道士哆嗦著手,指著朱小娘子,顫聲說道。


    然後他深吸了幾口氣,臉上擠出一絲“微笑”,他笑道:“小娘子你生得如此可愛,定然不會這麽狠的。你是在開玩笑,對不?”


    朱小娘子豎起一根青蔥似的手指,搖了搖:“不不,姑奶奶我是認真的。”


    她手再一指:“這盤銀子是我的,那錠銀子是你的,姑奶奶我確定以及肯定。”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既然都撕破臉了,小道士再無顧忌,他冷笑道:“小娘子處事,果真是公道!”


    “你我心知肚明,就你的那點道行,根本拿那色鬼無可奈何。若不是貧道出麵,這賞銀你能拿到手?”


    朱小娘子笑道:“要講道理是不?好!姑奶奶我平生最喜以理服人。”


    “我且問你,當時你說要打下手,姑奶奶我是怎麽回答你的?”


    小道士一回想,心中立馬有了極不祥的預感。


    果然,隻聽朱小娘子說道:“姑奶奶我當時說得是,晚上一個人在那守著,實在無聊。你到時陪我解解悶。等捉了那鬼後,我隨便賞你點銀子。我是不是這樣說的?”


    小道士心中發苦,苦得像吃了黃蓮。大意了,自己實在是大意了!


    朱小娘子雙手負在身後,昂著頭,挺著胸,那神情,要有多得意便有多得意:“當時你可是親口應了的。既然應了,那就得按規矩辦。”


    “按規矩,你要陪姑奶奶我解悶。可這幾個晚上,你做了什麽?板著張死人臉,話都沒說上幾句。就你這表現,姑奶奶我不給你一錢銀子,說得過去吧!”


    “你!你!”小道士氣得直欲吐血。


    見他氣成這般模樣,朱小娘子心裏樂開了花:“姑奶奶我當時說得是,隨便賞你點銀子。那賞多少,自然是姑奶奶我說了算。按你的表現,本來不給銀子也是可以的。但無奈姑奶奶我實在宅心仁厚,還是多少給了你一點。怎麽樣,還不謝謝姑奶奶?”


    小道士緊握拳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說:“貧道說的話,自然算數!哪怕是一時不察,上了某人的惡當,貧道也絕然不會食言。”


    “隻是小娘子莫要忘了,昨晚那色鬼可是用鬼術迷住了你我,若非貧道及時醒轉過來,小娘子你定已落入魔掌之中。那樣,還不知道會如何淒慘。被吸成人幹,怕還是最輕的。”


    “小娘子,這是真真正正的救命之恩!小娘子出身富貴,這條命便是拿萬金來換,貧道想,也不為過。哦,自然,命是你自己的,小娘子若是覺得它不過隻值三五錢銀子,貧道也無話可說,這就取了這三五錢銀子。”


    朱小娘子笑道:“相處幾日,到今時才發現,你的這張嘴,倒是挺利落的。”


    “不錯,昨夜若非你及時醒轉,姑奶奶我已落入魔掌。隻是醜道士,你當時醒了過來,是為了救姑奶奶我嗎?自然不是,你不過是自救而已。至於救了我,那都不算是順便的事。”


    “所以這份恩,姑奶奶我可以領,也可以不領。領了,自是給你萬金都不為過。不領,嗬嗬,我們一事歸一事,這三五錢銀子可與那無關。”


    “原本姑奶奶我還領你的情,想著分潤你幾錠銀元寶。隻可惜醜道士,你剛剛狠狠地得罪了姑奶奶我。所以,不好意思,銀元寶卻是給不了哦。”


    你!小道士氣極,怒道:“小娘子可別忘了,那色鬼是因為貧道才魂飛魄散的。若是沒有貧道,哼!”


    “什麽!”朱小娘子誇張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驚道:“那色鬼明明是姑奶奶我,用法器生生砸死的。當時你可是站在一旁發呆,什麽都沒做哦!醜道士,你可別睜眼說瞎話。”


    小道士大聲說道:“那色鬼已走火入魔,便是你不去動他,他也自會消散。”


    “這樣啊!”朱小娘子苦惱地說道:“可這事不好證實啊!醜道士,你道術精深,要不你將色鬼再變回來,讓我倆看看,姑奶奶我若是不動他,他會不會自己消散?”


    你!小道士長歎一聲,二話不說,從小娘子手中一把搶過,嗯,那錠碎銀子,轉身便走。


    “醜道士,你幹嘛?”朱小娘子叫道。


    小道士頭也不回:“今兒個貧道認栽!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從此以後,永無瓜葛!”


    就聽朱小娘子在身後歎道:“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稍微有趣點的,沒想到才逗了幾天,這人便翻臉走人。哎,忒不像是個男人!”


    ……


    臨邛縣。當鋪前。


    “仙長,你的這些物件,也就這銅錢劍和這墨玉寶盒還算值錢。別的恕老朽直言,怕是當不了幾個銅板。”掌櫃的說道。


    小道士一咬牙,說道:“就當墨玉寶盒。”


    掌櫃的拿起算盤算了算:“請問道爺,你是要死當還是活當。”


    “活當,自然是活當,最多一兩個月,貧道我定會拿銀兩贖回來的。”


    “好,活當月息三分。墨玉寶盒可當紋銀一百兩,銅錢劍可當紋銀一百十一兩。”


    啊!小道士大吃一驚:“貧道的墨玉寶盒,可是用整塊上等的墨玉精心雕成的。不說它是上等的法器,光就這材質,怕也值好幾百兩銀子吧!”


    掌櫃的笑道:“道爺有所不知,當鋪的規矩和別處不同。這寶盒材質的確非凡,若是請名家在上麵雕些花鳥蟲魚,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為過。隻可惜這寶盒上麵雕著的,卻是些稀裏古怪的符篆。如此一來,這寶盒想要賣出去,有誰肯要?定是賣不出好價的。所以,道爺要當,最多隻能當紋銀一百兩。”


    小道士聽了心中那叫一個糾結,一百兩紋銀,如果是乘馬車到青城,自是足夠了。可若是想買匹馬,卻遠遠不夠。


    要不把銅錢劍也給當了?可沒了銅錢劍,這一兩個月裏若是遇到了厲害的惡鬼,自己拿什麽來對敵?


    正糾結時,耳邊忽聽得“噗嗤”一聲嬌笑。


    笑聲很是熟悉。


    他循聲看去,卻是朱小娘子。


    這小娘子左手牽著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這馬氣勢非凡,一看便知是上等的寶馬,當不在許若雪的大黑馬和大黃馬之下。


    這且不說,這小娘子右手竟還牽著匹大白馬。這白馬相比紅馬,是要遜色的多,可也是匹能騎乘的高頭大馬。


    小道士的眼紅了。


    我去啊!我在這想馬想的要死,這小娘子竟還一人雙騎!要不要搶了一匹就跑?可是,嗚嗚,我跑不過她更打不過她。


    朱小娘子嘻嘻一笑:“醜道士,你可真是傻,這等上等法器在當鋪裏能當出什麽好價?”


    小道士怒道:“要你管。”


    朱小娘子慢悠悠地說:“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姑奶奶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典當法器,定是聽得有人說,東市有一匹良馬出售。嗬,不好意思,那馬姑奶奶我已經買了,便是我右手邊的這匹。”


    小道士一聽怒極,閃電般地從掌櫃的手中搶回銅錢劍和墨玉寶盒。


    他劍指朱小娘子,氣得渾身直打哆嗦,他悲憤萬分地控訴道:“你明明知道我急著趕路,你明明知道我在找良馬,你還偏偏將這唯一的一匹給買走了。你,你安得什麽心?”


    朱小娘子詫異地說道:“我安得什麽心?姑奶奶我不過是輕輕鬆鬆地賺了兩百兩紋銀後,想體會一下一人雙騎,快馬走江湖的滋味,就動了買馬的心思。”


    “這馬就在那,誰能出銀子誰便牽走。姑奶奶我花自己的銀子買匹馬,礙著你什麽事了?”


    小道士無語問蒼天!


    他無奈地說道:“說吧,你要怎麽樣,才能把這匹馬讓給我?”


    朱小娘子奇道:“奇怪了,姑奶奶我缺錢花嗎?這馬我剛買的,為何要賣掉?”


    看小道士抓狂到一副想殺人的表情,朱小娘子眼珠子一轉:“你身上最多五錢銀子,別說馬了,怕是馬毛都買不了幾根。也罷,這馬我不會賣給你,但可以租給你。隻是這租金嘛?有點貴哦!”


    明知道有把刀橫在麵前,就要狠狠地宰他一刀。可當此之時,小道士還有什麽辦法?


    他長歎一聲,認命了:“說吧,這租金怎麽個貴法?”


    “按時辰算,早上開始出發時計時,到晚上準備住宿時為止,中間一個時辰就收,”朱小娘子想了想,手一揮:“知道你窮得要命,姑奶奶我就發發善心,馬馬虎虎地意思意思一下吧。一個時辰就收紋銀十五兩!”


    什,什麽?一個時辰十五兩銀子?


    小道士跳了起來,指著朱小娘子罵道:“你,你搶錢啊!就算殺豬也沒這麽狠吧!”


    朱小娘子歎道:“哎,沒辦法,誰叫某人給我臉色看,拍拍屁股就敢走人。某人一天之內得罪了姑奶奶我兩次,姑奶奶我不狠點,這心裏可不痛快啊!”


    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小道士隻能拱手致歉:“是貧道錯了,小娘子大人有大量,請原諒貧道則個。那銀子,還請少收點。”


    朱小娘子奇怪地看了自己一眼:“大人有大量?姑奶奶我除了胸大眼大,哪兒還大了?”


    看小道士氣結的模樣,她笑道:“好了,不逗你了。姑奶奶我就再開開恩,就收你,一個時辰二十兩銀子吧!”


    好啊,這一開恩,從一個時辰十五兩變成了,一個時辰二十兩。


    小道士這個氣啊,手指著朱小娘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朱小娘子淡淡說道:“醜道士,你手再指一下,可就是一個時辰三十兩銀子了。”


    小道士閃電般地收回了手,歎道:“好,貧道認輸了。這銀子,我出!”


    騎著價值萬金的“寶馬”,小道士眼看青城方向,眼中熱淚盈眶:


    “夫人啊,夫君我被人欺負了,被人往死裏欺負了,被人欺負死了!”


    “夫人啊,沒了你在夫君身邊,夫君這日子過得,好生淒慘啊!夫君現在是,真真想死你了。”


    “夫人啊,已過了整整八天,不知你現在到底怎樣?是否還安好?”


    “你若是安好,你我從此再不分離。你若是,若是不幸,夫君我傾盡一生,為你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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