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歎道:“‘天道承負,因果報應’,人若成魔,豈能不被天道製裁?”


    兩行淚,從薛姐姐臉上滑落,她喃喃說道:“是啊,曾經看佛經,說‘業由心生,轉消有道’,‘自作自受,不由於他’。這結了惡因,哪能不結惡果?”


    “所以,林妹妹香銷玉殞。而我,今生今世隻能任人魚肉!”


    “不過一時衝動,不過一念之差!”


    說著,她擦去淚,起身,問:“天一道長,那草人在你手中,我的性命便握在你手中。你說,你要我怎麽做?”


    小道士茫然地說道:“我,其實貧道也不知道。”


    薛姐姐雙眼一亮,哀求道:“天一道長,你將草人還我如何?我自知罪孽深重,可已醒悟了過來,隻求道長賜我一個機會。我今生便是不報,來生也必銜草結環以報!”


    小道士搖頭:“貧道一直相信,做錯了事便應受到懲罰。你害得林妹妹如此慘死,若就這般輕輕放過,天理都不容!”


    薛姐姐歎道:“果然不行啊!”


    流著淚,她搖了搖頭。走到床邊,躺下,將雙腿分開。然後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扣。


    小道士大驚:“你,你做什麽?”


    薛姐姐神色木然地說道:“那草人在你手中,我的性命便在你手中。我不過一區區弱女子,能拿得出手,籠絡住道長的,想來也隻有這具軀殼。”


    “若道長真講慈悲,肯幫我隱瞞此事,那今生今世,我的一切便屬於道長。道長想對我怎樣,便能對我怎樣。想叫我怎樣,便能叫我怎樣。”


    “道長一表人才,我委身於你,自比屈身於那個殺才,要好上太多。隻要道長信守諾言,對道長,我便絕無怨言!”


    聽到這番話,再看看床上躺著的美人,一時以小道士的心性,也怦然心動!


    這等絕色麗人,甘願任自己為所欲為,還無怨無悔。而自己,足足一個月未曾嚐過肉味!


    隻這一想,一股衝天的*便從小道士的心中湧出,他從喉嚨裏擠出一聲低吼,一步便撲到床邊,死死地盯著這,可任他魚肉的美人!


    這美人一聲輕歎,纖指拂動間,一粒衣扣,解開,然後再是第二粒,第三粒。


    當一大片雪白浮現在眼前時,小道士終忍不住,顫抖著手,去解那,肚兜上的蝴蝶結。


    近了,挨到了,拿住了,隻需再輕輕一用力,自己就可在這具絕美的肉體上,盡情發泄!


    可就在這時,小道士的手閃電般地縮回。他迅速地轉過身,顫聲說道:“你,你快將衣服穿上,快!”


    他畢竟非常人,道心堅定。雖一時被美色所迷,但關鍵時刻,終清醒了過來。


    薛姐姐驀地睜開眼,發出一聲不敢置信的驚呼聲。她起身,將衣物係上。


    她顫聲說道:“道長真就這麽,饒恕了我?”


    小道士的心此時已靜了下來。他轉身,歎道:“你說得實在不錯,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魔。在某個時候,這個魔會鑽出來誘惑你。你經受住了誘惑,那你還是你。你經受不住誘惑,那你就是魔!”


    “哎,貧道自幼修道,自認道心之堅,天下少見。竟也一時經受不住誘惑,險險化身為魔。”


    “薛娘子,若我真對了做了這事,那貧道和賈六哥有何區別?”


    薛姐姐一聽滿臉通紅,羞愧地說道:“道長真是世所罕見的好人,是小女子看低了道長,妄圖以這蒲柳之姿,敗柳之身,來迷惑道長。”


    小道士搖頭:“好人嗎?哎,怕是你會恨我這好人。”


    他正色說道:“貧道已想明白了。你雖是一時糊塗,受奸人所誘,現在也已幡然醒悟,但你終究放下大錯,害得林娘子那般慘死。你的錯,必得罰!”


    “薛娘子,我可以幫你處理好賈六哥,可以幫你瞞住賈府的老祖宗。但是,但是你必得將這一切實情,告知寶二爺。這,就是你做錯事的懲罰!”


    薛姐姐花容立時失色:“不行,這絕對不行,寶弟弟定會受不了的,他會心碎而死。”


    小道士說道:“這是你們三個人之間的事,寶二爺應該知道事情的真相。薛娘子,你和林娘子之間的糾葛,即緣於寶二爺,那就由他來作個了斷!”


    “此事若是從別人口中得知,寶二爺定會經受不起。但若是由你來說,貧道相信,他會傷心,卻不至於身死。”


    薛姐姐拚命搖頭:“不行,就算寶弟弟不會身死,但他的心定會死。他定然不會再接受我,他定然會棄我而去。若是失去他,那我所做的一切,豈不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急切之下,薛姐姐忽然一把抱住小道士,她倉皇地用嘴吻著小道士,用手摸著小道士,她哭道:“求你了,天一道長,你是好人,可我不想你做好人。你做壞人好嗎?我把自己給你,你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隻求你不要逼我那麽做。那樣對我,對寶弟弟,都太殘忍了啊!”


    小道士硬著心腸將她推開,長歎道:“貧道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但貧道相信,這是正理。”


    “做了錯事必得受到懲罰,這是理。”


    “寶二爺應該知道事情的真相,這也是理。”


    “林妹妹那樣慘死,你卻和寶二爺拜堂成親,這不是理。”


    “你和寶二爺即將結成夫妻,卻還要委身他人,這更不是理。”


    “所以,抱歉,薛娘子,貧道堅持這樣做。”


    “三天,貧道給你三天時間。三日之後,若你不向寶二爺主動坦白一切,貧道自會拿著這草人,向他說明一切!”


    “你,好自為之!”


    說完,小道士再不猶豫,轉身離去。


    身後,薛姐姐跪在床上,放聲大哭!


    回到客房,一進門,小道士就見眼前寒光一閃,鴛鴦劍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雀兒,你做什麽?”小道士驚道。


    朱雀兒嘟著嘴,氣呼呼地說道:“你個醜八怪、窮酸、色鬼,姑奶奶我一不小心,上了你的惡當。”


    “姑奶奶我方才想明白了,那草人在賈六哥那,薛姐姐便隻能由得他擺布。這草人現在落到你這,那你還不是想對她做什麽,便可對她做什麽?”


    “你把姑奶奶我支開,叫我先回來,你一個人留在那,說,你是不是要做壞事?”


    小道士臉微微一紅,心裏有些心虛:他還真真差一點,就做了壞事。


    可表麵上,他正氣凜然地說道:“我可是天一派的唯一真傳弟子,豈能做出那等禽獸不如的事?”


    朱雀兒狐疑地看著他:“你是色鬼哎,你一個色鬼會放過那樣的美人?”


    小道士怒道:“朱雀兒,請不要懷疑我張天一的本事。若真要做壞事,我怎麽可能區區片刻便能完事,那最少最少也得半個時辰!”


    “我不跟你說了,我要換身衣服,去見賈府老祖宗。不然等賈六哥醒了,那又是件麻煩事。”


    小道士換了衣服,氣昂昂地推門出去,朱雀兒站在那繼續納悶:看醜道士說話的氣勢,他說得應是真的。


    可為什麽區區片刻,他就做不成壞事,非得要半個時辰?哎,真心不懂哦!


    側房內,賈母單獨與小道士相見。


    賈母問:“敢問仙長,我孫女的事,可曾查得明白?”


    小道士恭敬答道:“托老夫人的鴻福,此事已水落石出。施邪法暗害貴孫女的,是貴府一個人稱賈六哥的人,他住在後花園東南角一木屋中。”


    “賈六哥?”賈母想了想,說:“此人是賈府的遠親,年前來投,老身一時心軟,就留他在園中做了名花匠。哎,老身一時好主,卻萬料不到,竟是引狼入室。隻是這賈六哥,為何要加害我孫女?”


    小道士說:“這人生性狠毒,貪色成性。自無意中見到林娘子的仙姿後,念念不忘。求之不得之下,於是一怒下了毒手。”


    “老夫人若是不信,現在可派人去他屋中,一查自會明白。”


    之前小道士已注意到,賈六哥的屋中多祭壇、陰牌、佛童子等物。稍有道行的人一看就知,這是用來做什麽的。


    用邪術來害人,曆來是朝廷、民間的大忌。憑這些要定他的罪,不過輕而易舉的事。


    賈母便叫了管家進來,吩咐了幾句,最後說道:“先割了他的舌,斷了他的手,再持我賈府名貼,送至官府。省得這廝胡說八道,亂了我賈府清名。”


    小道士聽了心中暗歎,薑果然還是老的辣!


    這位賈府的老祖宗,心中想是已明了,此事應牽扯到身邊至親的人。現在既然已經找到了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她幹脆就將此事徹底了斷,省得再惹是非。


    這倒省了小道士的一番口舌。


    此事,小道士本以為已經就此過去。卻不曾想第二天,有侍女來請,說賈母有些事,想再問下小道士。


    小道士便隨著這侍女往後花園走去。行不多久,那侍女指著湖上的一間涼亭,說:“仙長,老祖宗便在此亭中相候。。”


    小道士點點頭,便踏上那浮橋。


    待走了一程,小道士看那涼亭中確實無人。他心中奇怪,正想回頭問下時,他身後的侍女忽然麵現猙獰,竟是合身往小道士身上撞去。


    那架式,分明是要將他,生生地撞入深池中。


    而小道士不習水性!


    這,竟又是一次,蓄意的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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