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姐姐盈盈拜下:“多謝弟弟救命大恩!”


    小道士急急扶住她:“既然是姐弟,再說這個,未免太過生分。”


    吳姐姐抿嘴一笑:“也是!”


    小道士見她露了笑臉,心中歡喜。知道昨夜在生死中走了一遭後,吳姐姐是真的開始放下,前世的恩怨。


    柳清妍蓮步向前,深一施禮:“我也謝你。”


    “這人生在世,難得一知己。好不容易得了位知心姐姐,要是真沒了,我定會抱憾終生。現在好了,歲月漫漫,終有人陪我一起度過。”


    小道士笑道:“我哪敢當清妍一聲謝,隻要你少罵我幾句便行。”


    柳清妍臉微微一紅,嗔道:“這些時日我有罵過你沒?”


    然後她柔聲說道:“雖然你的確是個負心人,但的確也是個好人。以後我不罵你了。”


    小道士大喜。


    吳姐姐笑道:“什麽負心人,好像有故事哦。什麽時候,妹妹說來聽聽。”


    柳清妍點頭:“好,我便將這小子的風流韻事說給姐姐聽,好讓姐姐多個心眼,省得一不小心,被某人給騙了。”


    吳姐姐一聽歎道:“情之一字,最是動人,也最是害人。奴家是真心怕了,這生生世世,再不會沾上情字。”


    柳清妍也歎道:“是啊,我們女子最是可憐。一生所係,唯在男子身上。若得遇一真心人,那便是世間的至幸。可若遇到的是負心人,那就是世間大悲。”


    她拉著吳姐姐的手:“姐姐,你我同病相憐,我便將我前生的憾事,與姐姐說下。”


    看著兩女手拉著手離去,小道士叫道:“姐姐,你靈體不穩,這些時日可得進鬼珠中多修煉一下。清妍,修煉之法,你記得要教給姐姐。“


    柳清妍轉身嗔道:“知道啦,這還用你說。婆婆媽媽。”


    小道士嗬嗬一笑,也練功去了。


    前晚一戰,雖然結果慘烈,但當時他實在是發揮了十二成的水平。這樣一戰下來,感悟甚多。他自然得抓緊時間,將這份領悟好好消化一下。


    苦修十餘日後,小道士身上的傷勢恢複大半。


    早上,他照舊去小四哥那吃早點。卻沒成想,小四哥看到他後一愣,一拍額頭,歎道:“哎,小的竟是連給貴人買早點的事,都給忘了。”


    小道士看他神色鬱鬱,奇道:“怎麽了?難道賭局輸了?不可能啊。”


    小四哥苦笑:“不關賭局的事。哎,就算賭局贏了,小的賺上再多的銀兩,又有什麽用?”


    “托貴人的鴻福,小的這一個多月來,賺了銅錢一百三十貫。昨日小的興衝衝的去西街王家,滿以為,馬上就能完成數年來的夙願,可以和王二妹結成夫妻。可誰知,誰知……”


    小四哥哭道:“西街的李財主願給王家銅錢二百貫,要納,納王二妹為妾!王家已答應了,就等李財主拿錢來換人。”


    銅錢二百貫,便是紋銀二百兩,這真真不少了,足夠一小戶人家用上十幾年。


    小道士便怒了:“哼,這分明就是賣女兒。小四哥,這王二妹不娶也罷。若娶了回去,攤上那樣的父母,以後的事多的很。”


    小四哥搖頭:“王家雖然貪財,可著實不是壞人,實在是倒黴透了頂。先是王父重病,再是王母重病,一生的積蓄,花個精光。好不容易老兩口身體好了,開得麻花攤子卻惹上了人命,賠了一大筆錢。最後又是前些時日,王家小哥貪玩,隨手從山上丟了塊石頭下去,好巧不巧地竟砸死了一匹高頭大馬,少不得再借。這一來二去,不賣女兒還能咋辦?”


    小道士苦笑:“這倒黴催得。哎,現在如何是好?”


    小四哥哭道:“小的現在也沒辦法了,隻指望著,等李財主的新鮮勁一過,小的再花錢,將王二妹給買回來。”


    小道士皺眉:“便是買了回來又怎樣,給你作妾嗎?”


    小四哥搖頭:“小的跟王二妹情投意合,怎麽忍心讓她做妾,自然是為妻。”


    小道士歎道:“你倒是有情有意。可紋銀二三十兩,就可以娶上一個良家女為妻。你花了一百多兩銀子,卻要娶個別人家的妾為妻,這說出去,豈不被人笑掉大牙?就是你父母,也絕不會答應。”


    小四哥咬牙說道:“別人說什麽,便任他們說。我父母那,小的要是非王二妹不娶,他們怎不可能讓小的打一輩子光棍。”


    “昨晚,小的已經將這意思跟王二妹說了。她當時哭得死去活來,就想,就想將自己的清白,交給小的。”


    “可小的拒絕了!”


    小道士一怔,點頭:“哎,你做得對。”


    小四哥放聲大哭:“小的隻能拒絕。李財主花了兩百貫銅錢,買得卻不是一個黃花閨女。這一怒起來,就是將王二妹當場打死,或者發賣到青樓,王家都不敢說半句話。小的怎可以為了一時的快樂,而害死王二妹?”


    小道士一拍小四哥的肩:“好,真好男人,道爺我挺你。”


    他解開背上的包裹:“不就是錢嗎?錢算什麽,道爺我還真不把它放在眼裏。”


    拿出錢袋,他往小四哥懷裏一丟:“拿去,不夠的話,我回屋再開。”


    小四哥解開錢袋,大驚,顫聲說道:“這黃燦燦的,是金元寶嗎?還有,一,二,五錠金元寶。”


    小道士笑道:“正是。要比錢多,哼,你就用金元寶,將那李財主砸死。砸不死的話,你再來找我要。”


    小四哥呆呆地看著小道士:“這,這麽多錢,貴人給小的?小的這茶攤,可值不了幾兩銀子,貴人就不怕小的跑了?”


    小道士大笑:“你若是跑了,就說明我看人的眼光太差。花些錢財,買些教訓,這也值。”


    小四哥呆了一會,才顫抖著手,拿出兩錠金元寶,放入懷中:“本來一錠便夠了,以防萬一,小的鬥膽拿兩錠。”


    他起身,一拱手:“大恩不方謝。以後但有差遣,小的必舍命相報。”


    說完,小四哥揣著金元寶,飛也似地跑了,連茶攤都舍了不顧。


    小道士一笑,往宗人府走去。


    趙經曆見了他,那叫一個眉開眼笑,直說上次自己的禮送得大好,右宗正大人高興的不得了。


    趙經曆將小道士帶到一處院落。小道士進去一看,我去,自己泰山大人這監牢,坐得可真夠舒坦。


    但見他,身前一壺美酒,左邊偎著國公夫人,右手摟著李姨娘,真真是,偎紅倚翠,左擁右抱。


    哎,也不知這些時日,他操勞得有多厲害。瞧瞧,人都瘦了。這看得,小道士那叫一個眼熱。


    見小道士進來,國公夫人和李姨娘臉一紅,急急離去。


    李國公也有些尷尬:“兵丁也真是的,有人來訪,也不通報一聲。”


    小道士腳下一個踉蹌,苦笑道:“泰山大人說得是。”


    李國公轉移話題:“柔兒怎樣?可有消息?”


    小道士答道:“柔兒陪在聖人身邊,自然無恙。可要傳些消息出來,也是大難。”


    李國公點點頭,起身,歎道:“這兒雖好,可不是久留之地啊!那欲謀大逆的罪名不洗去,哎,某心裏,便是睡覺也不得安穩。”


    小道士心中鄙夷:“你分明都樂不思蜀了,還嫌這嫌那?柔兒可跟我說過,我那嶽母娘看李姨娘可是大不順眼。在國公府裏,你想要如現在這般盡享齊人之福,嗬嗬,不可能!”


    表麵上,小道士自然說道:“泰山大人無需擔心,小婿請高人為泰山大人卜了一卦,最多月餘,泰山大人就能得脫囹圄。”


    李國公大笑:“賢婿現在是小神仙。賢婿的話,某自然是信的。”


    再聊了一會,見一切安好,小道士便去拜會了下國公夫人,然後告辭。


    送小道士出了宗人府,臨別前,趙經曆的眼裏滿是熱切。小道士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求,隻是裝作不知。


    靈符自己得來雖然不是很難,但送得太輕易了,自然就不珍貴了。


    回到太清院,小道士卻意外地看到,這向來極冷清的府第,來了訪客。


    是小四哥和一個小娘子。


    不用說,這小娘子便是小四哥念念不忘的王二妹。


    這王二妹,雖然稍黑了一點,但五官精致如畫,的確是個難得的美人。怪不得那李財主,願出二百貫,買她去作妾。


    小道士笑道:“小四哥,恭喜恭喜,好事得諧。”


    小四哥拉著王二妹,雙雙拜倒在地:“若沒有貴人相助,小的怎能美夢成真?小的夫婦倆,拜謝貴人!”


    小道士扶起小四哥:“你我相見,便是有緣。你脾性深合我意,這是投緣。區區兩錠金元寶,對我來說不過舉手之功。對你來說卻是一世姻緣。你我緣分既然非淺,這個忙,我豈能不幫?”


    王二妹上前再一禮:“奴家本已下定決心,拜堂之後,就尋個因由去了這命。總不能讓自己的清白身,毀在那胖財主手中。貴人的舉手之勞,可是生生救了奴家的命啊!”


    小四哥從懷中取出一錠金元寶,遞給小道士。小道士卻不受,說:“你二人即成家,多處總要花錢。一個小茶攤能賺得了多少?不如就用這些銀兩,盤個店麵,做些生意。待賺得錢後,再還我不遲。”


    王二妹大覺不好意思,小四哥知小道士性子,當下謝道:“那再謝貴人。”


    “王家的麻花在臨安向來大有名氣,那小的就用這錢,再開個麻花鋪子。”


    “如此甚好!”


    再聊了會,小四哥和王二妹千恩萬謝地告別。


    行完功後,天色已晚,小道士去了後花園。


    後花園中卻隻有吳姐姐一人,坐在碧玉泉邊,呆呆地想著什麽。


    小道士問起。吳姐姐說,柳清妍在鬼珠中修煉。


    小道士極少和吳姐姐單獨相處,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便也想回房繼續修煉。


    可不曾想,他才轉身,就聽吳姐姐說道:


    “弟弟且留步,奴家想,想跟弟弟講講,奴家前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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